第一卷 風的骨與血 第四十一章 地獄中仰望天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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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蕩的白綾悠然落地。
琴聲依舊,然而獨自立在高台上的少女卻驚愕地睜大雙眼——沒錯,就是『獨自』,高台之上根本就隻有一個人,而端坐在琴後的“人”卻隻是個沒有五官麵目空白的木偶!
無人彈奏,琴音猶自悠悠。
(原來,是這個嗎……)蹙著眉,澹台貓伸手自琴側拈起一枚赤珠,圓溜溜的火紅珠身上不停閃過無數複雜音符,正是有求必應齋最新出售的“留音珠”!
“切,居然被自家的產品愚弄了,還真是……誰?!!”
撇撇嘴,訕然一笑,卻突覺眼角人影一閃沒入屏風後不見!身形驟然一個轉彎,澹台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屏風後撲去,卻是人蹤寥寥,隻有一個門洞黑乎乎不知通往何處!
她當下不假思索,腳下一頓,如利箭般穿入那扇密門。(似乎是一個隧道?)光線由暗轉明,幾乎就是眼前一花,人已立在一處由巨石建造而成的大廳中。四周牆壁上綴滿燭火,將整座大廳照得纖塵必現,幽暗深邃的黯月石地麵上用的銀遂石鑲嵌出神秘古樸的花紋。眼看著正對麵搶先一步進入石廳的某位男子一掌拍在身旁的機關上,紮紮兩聲輕響,來路頓時被自空而降的石門封死,同時在那男子身後又打開一道新的門洞。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我稱這裏為——‘地獄中的天堂’。”
一身華麗短裳,被珠冠束起的水藍色長發,右手一柄繪著山水的素白折扇搖啊搖,那人笑得既得意又狡猾:“我們又見麵了……你好,有求必應齋的‘貓先生’,我想應該不用再自我介紹了吧!”
那個人,赫然正是先前酒會中無故跑來找她搭訕的奇怪公子!
“集珠院?第三主事‘瀲灩鍾’木蝶枝?”
澹台貓不由眯起雙眼,用手指撓著臉頰,一邊為難地歎著氣:“真是不好辦呐……聽說,你是一個陣法師?”低頭,瞟了瞟腳下明顯看起來是某種陣法的神秘圖案,她的笑容看起來無辜又無奈。
“陣法師?原來,你們是這樣看待我的嗎?”一柄折扇掩嘴,木蝶枝笑眼彎彎:“那麼‘偉大’的職業可不是我這麼個‘小小’的人物能擔當的喲!算起來,我不過是個喜歡借用陣法毒術布下陷阱然後慢慢等待獵物上鉤的‘普通人’罷了!”
將“普通人”三個字含在嘴裏重重咬出,隻聽“啪”地一聲清脆的響指打過,黯月石地麵突然浮空盛開無數豔麗花朵,某男子十分誇張地伸著懶腰道:“啊,多麼好的空氣!沒有花香點綴實在是可惜呢,你說是不是,尊敬的‘貓先生’?”
明明隻是幻術,卻真的有花香溢出,澹台貓臉色微變,繼而輕輕笑道:“百花纏絲毒?似乎,是已經用過的招數哦!”袖中單手暗自結印,隨著話音落下,淡淡青色的風突然自她身周卷起,長及膝蓋的黑色發辮突然散開,每一根發絲都凝結了無數淡藍的水珠。
發狂舞,空中瞬間布下無數水霧,那漫空的花香頓時為之一淡。木蝶枝臉上一驚,不禁脫口而出:
“——不可能!你居然具有兩種‘靈脈’……”
他的臉色一變再變,淺色雙眸突然對上澹台貓漆黑雙眼,驀然大笑出聲:“不管怎樣,你還是中計了!尊敬的‘貓先生’,我可是個正宗的‘普、通、人’……”笑聲逐漸淡去,他的身形竟然也在空氣中慢慢消失,空氣裏隻餘下他最後一句話:
“……普通人,可是沒有‘能力’去啟動那陣法的喲!”
最後一字落,黯月石地麵上忽然銀光大盛,玄奧的字符自空中一閃而沒,四周空間一陣扭曲,景物大變!看著四周漆黑而空蕩蕩的莫名空間,澹台貓終於忍不住變色,看著麵前逐漸成型的某個一身紫衣的清秀少女,頭一次覺得有些笑不出來——
(該死,竟是最難纏的擬鏡陣,而且還是用自己那龐大靈力啟動的上古擬鏡!)
在怎麼不了解陣法師這個職業,也總知道一座“陣”的啟動是依靠人體內的能量,而“普通人”自然是沒有能量的——換句話說,啟動這座擬鏡陣的,正是剛才自己剛剛動用靈脈的行為,而這種行為一旦陣法開啟,那就再也停不下!
可偏偏,她卻知道自己體內蘊含的能量有多麼可怕!
還真是該死的“陷阱”呐……澹台貓心中咒罵著,全身繃緊,已然做好戰鬥的準備——擬鏡術,顧名思義,那戰鬥的對象正是模擬出的另一個“自己”,不但是能量甚至連戰鬥的習慣一起被模擬。
也許,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最要命的敵人!
夜幕下,當澹台貓不慎落入陷阱,不得不和“自己”戰鬥時,山莊後院一場無聲的廝殺也正在進行中……
自刃尖滴落的鮮血潤濕了泥土,最後一名蒙麵暗哨捂著咽喉驚恐倒地,一身青衣麵罩詭異麵具的十七名高級武者刹那間將那小小的竹亭團團圍住。
寂靜,聽不見蟲鳴,空中暗藏殺機無限!
竹亭內,那淡然端坐的少年指尖撥下最後一聲琴音,深深歎了口氣,抬起頭,俊美略顯稚氣的臉上揚起一絲說不出什麼意味的笑容:
“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呢?”
淡青色的眸子徑直投向不遠處某棵花樹下獨自立著的白衣女子,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還是,你終於覺悟到,要就此殺了我呢?”
花樹下,伊人獨立,白衣如雪。
風鳶夢慢慢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陰影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你說得對。”聲音淡淡,聽不出什麼感情:“凰音,我真的應該殺了你!”
“嗬嗬,嗬嗬,嗬嗬嗬……”少年仰頭,右掌捂著臉止不住喉間低沉的笑聲,左手無意識地劃過琴弦,發出刺耳的撕裂般的聲音:“果然不愧是我的姐姐呢!這些,應該是你在大陸上留下的‘耳目’吧!我就說,身為悲笑堂下一任家主怎麼會如此窩囊到連自身安全都要靠別人保護?你是要殺了我吧?你以為——憑這些『廢物』就能殺、了、我、嗎?!!”
他忽然吼道,聲音嘶啞,指縫裏露出駭人的凶殘目光。
“我可以試試。”樹影下,風鳶夢如此靜靜地道。
靜。
死寂!
滿含死亡氣息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散,仿佛致命的罌粟般地誘惑!風鈴忽然安靜了下來,閉眼,將雙手放在琴弦上。
風鳶夢驀然抬首,眼裏閃過無比銳利的光芒,她輕輕抬腳,往前一步踏下。
——腳落地,戰鬥開始!
黑暗空茫的空間內,澹台貓單手撐地,輕輕舔去臉頰上的幾滴豔紅血珠,身上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讓她的神經微微有些興奮。
“果然,還是要認真一些啊……”
低聲,喃喃。
五指稍一用力,以毫厘之差避過那同樣麵貌的紫衣少女的攻勢,鼻端嗅得的鮮血氣息讓她的眼神略微顯得有些幽暗,然後急退兩步,直起身。
要……認真了啊……
消失了最後的微笑,空洞的黑眸裏好似暗藏無邊血色,那黑發的少女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清秀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卻無端令人心悸!仿佛身處於最深處的黑暗,那是吞噬一切光芒和希望的黑暗!!
幾乎是從血腥深處傳來的瘋狂殺機席卷整個空間,隻見對麵同樣紫衣黑發的少女動作一滯,臉上竟然顯出幾分驚懼。
“我,動手了哦!”
聲音淡漠,而無情。
——啊啦,昨晚(或者今早?)心情鬱悶,跑去通宵寫文……那麼,這個就算是今天的哦,剩下的如果晚上醒的過來再寫(^_^!)吧……呃,應該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