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沈雁杳天涯路 似明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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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尹思弦捧著茶盤倉皇地退出了氣氛詭異的船艙,幾乎可以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一出船艙,她又迫不及待地喘了幾口粗氣,缺氧的感覺總算是過去了,但心髒怦怦卻仍舊跳個不停。該死的,謝水仙沒事說這種引人遐想連篇的話幹什麼,真是有病!她暗罵。
磨磨蹭蹭地把茶泡好,這才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剛走到船艙門口,卻聽到艙裏有人在說話,她鬼鬼祟祟地把耳朵貼上去,是安陵燁雲的聲音。
“三弟,你不要再傻了,她不是依琴!你留下她有什麼用?!”
尹思弦聞言,微微一怔,依琴?這就是子溟說的那個跟安陵燁辰感情很好的丫頭?可是,這個名字……
“我知道。”安陵燁辰的聲音很平靜,“可我沒有把她當成依琴。”
“是嗎?難道你敢說你收留下她不是因為她像依琴?!”
尹思弦能感覺到安陵燁雲語氣裏強壓的怒氣。
“是,我承認當初收留她確實是因為她像依琴。可是後來不是了,她隻是她。二哥,你就不要再管這件事了。”
“你以為我想管嗎?自從她來以後,我們就沒碰到過什麼好事。你現在又傷成這樣,讓我怎麼跟爹娘交代?!”
“爹娘?他們會擔心嗎?”安陵燁辰似是冷笑了一下,反問道。
沉寂了片刻,艙裏又驀地傳來“砰”的一聲,像是拍桌子的聲音。
“你這是什麼話?他們是你爹娘!”
尹思弦幾乎可以想像到安陵燁雲怒氣衝衝的模樣,但他的情緒這麼失控,實在少見。
“二哥,難道你就沒有恨過娘?當初依琴的事情……”
“夠了!”安陵燁雲打斷了他,“依琴已經死了,你又何必執迷不悟?三弟,你也該明白了!”
尹思弦心裏“咯噔”了一下,死了?那麼,子溟說的,幾年前那件事是不是就是指的這個?
“我就是明白了,才想留下她。”安陵燁辰口吻堅定得不容反駁。
“荒唐!”
門驀地打開了,安陵燁雲氣勢洶洶地從艙裏走了出來,眼角瞥到門旁邊有些不知所措的尹思弦,卻是驀地停住腳步看向她,勾起嘴角似是譏削地一笑,兩眼散發著讓人望而生畏的寒意,幾乎沒有溫度……不對!應該是零下N度,好像恨不得把尹思弦凍成冰塊然後“哐當”一聲敲得粉碎似的。
他瞅了尹思弦許久,終於緩緩開口:“你不用白費心機了。”說罷,不等尹思弦回答,兀自拂袖而去。
尹思弦愣愣的看著安陵燁雲的身影離去,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白費心機?她費什麼心機?莫名其妙!待反應過來,又趕忙端著茶盤進了船艙。
安陵燁辰已經把那身被小鸞劃破的衣服給換掉了,正眉頭緊蹙地站在窗邊,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以外,看起來跟平時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尹思弦輕手輕腳地把茶壺放回桌上,又警惕地看著安陵燁辰緊蹙的眉頭,心裏有些堵得慌。說起來,他們剛才吵架,也有部分自己的責任吧。不自覺的皺起眉頭,終是鼓起勇氣開口道:“三少爺,到了卉隱就把我扔下好了,我不介意的……”
安陵燁辰這才如夢初醒地回頭看向她,“扔下?為什麼?”
“我覺得這一路上,我好像什麼忙也沒幫上,隻給你們添麻煩,還害得你受傷,反正就是……”尹思弦有些焦急道。
“不準走。”安陵燁辰打斷了她的話,幾步走到她麵前。
“可是你們吵架都是因為……”
一雙手攀上肩頭,尹思弦驀地一抬頭,卻對上安陵燁辰那柔情似水的眸子,他說:“別走。”
僅僅兩個字,在尹思弦心裏激起了層層漣漪。她努力張了張嘴,戲謔道:“原因呢?”
“原因?”安陵燁辰揚眉,“我不答應。”
尹思弦翻白眼,“你不答應我走我就不走啊?我又不是白癡,少自戀了你!這個理由我實在難以接……”話沒說完,安陵燁辰竟一下子把她擁進懷裏,熟悉的清香傳來,尹思弦頓時怔住。許久才反應過來,“死色狼!你幹什麼啊?!小心你的傷。”說著,就要推開他。她此刻真的很想大吼一聲:一天被吃兩次豆腐!真他大爺的倒黴!
安陵燁辰卻把她緊緊鎖在懷裏,“紫藤,我不希望你走,留下,好嗎?”堅定的語氣裏卻帶著幾絲央求。
若剛才那兩個字隻在她心裏激起層層漣漪,那麼這回的話,則是掀起了驚濤駭浪……這算是變相表白嗎?No!她想太多了。可是,她自己……
思量許久,她咬咬牙,又驀地勾起嘴角奸佞一笑,“留下,可以啊。但你總得給點什麼獎勵吧?”
“什麼獎勵?”安陵燁辰這才放開了她。
“你啊!”
安陵燁辰愣住,又恍然大悟地一笑:“好。”
尹思弦傻眼,她完全沒料到他會答得這麼堅決,心裏有些懷疑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我是說……”
“我喜歡你。”安陵燁辰猜到她在想什麼,似是提醒,又似表白。
再度傻眼,尹思弦低頭幹咳了幾聲掩飾住臉上的笑意,“咳,咳……我有一點點要求……”
“什麼?”安陵燁辰臉色微微一變,但隱藏得很好,如果不仔細看,基本看不出他的變化。
她清了清嗓子,用眼角斜覷了安陵燁辰幾眼,隨即又掰著手指頭神采飛揚地說:“以後呢,如果發現我有錯,一定是你的錯;如果是我自己的錯,隻要我不認錯,那麼我就沒有錯;如果我不認錯,你還堅持我有錯,就是你的錯;總之,我絕對沒有錯,這句話永遠不會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不準對漂亮妹妹拋媚眼,能做到嗎?”
安陵燁辰臉上笑意更濃:“當然。”
“好,色狼一言,駟馬難追!”尹思弦挑釁地一笑,又漸漸變得柔和,“餓了吧?我去給你端點吃的來。”說罷,轉身出了船艙。
天早已無聲無息地黑了,海上隻剩這一葉孤舟悄然漂泊,月光倒映在水裏,白慘慘的光芒在波紋中不斷搖曳,支離破碎。
尹思弦驀地一抬頭,喃喃自語:“映然姐姐,我找到願意我遮風擋雨的人了……你呢?”
十八歲——
“思弦,我想找到那個願意為自己遮風擋雨的人。”
……
海上,月光如水,水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