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潔從馬路對麵的麥當勞走過來，上車。“好不容易請你一次，不用這麼給我省吧？”
    桑克寶接過袋子，從裏麵拿出個漢堡，迫不及待打開包裝，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嗯，好吃！沒跟別人這麼吃過吧？”
    季潔一愣，一個身影輕車熟路地闖進她的腦子。她晃了晃頭，將不合時宜的思緒驅散，正看到桑克寶拿起那杯橙汁。“哎！那我的！”她一把搶過來。
    桑克寶愣了愣，低頭在袋子裏翻出杯大可樂。他吸了兩口，突然想起了什麼，“哦，對了！這個給你！”
    季潔皺著眉看著他遞過來的沾滿油跡與色拉醬的紙單，猶猶豫豫地接過來。“罰單？”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似的。
    “嗯！”桑克寶邊嚼著漢堡邊含糊不清地說：“你違停了。”
    “你不是在車上嗎？”季潔快被氣炸了，怒目瞪視著他，“你就不能跟交警說說，再把車移開啊！”
    桑克寶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又喝了一大口可樂，撫了撫胸口，又打了個隔。“你違的章！你還有理啦？再說，罰款這點兒錢你還在乎？就當請我吃大餐了！”
    季潔氣結，猛吸了口水緩著氣。桑克寶見她真生氣了，立刻陪了笑臉，“哎呀，多大點兒事！大不了那罰款我給你出了！”
    “哎，我違停還不都因為你？滿大街轉了半天，非要吃麥當勞！”季潔白了他一眼，“你當我心疼那點兒錢啊？我是……”季潔歎了口氣，“再扣，就我剩那點分兒，不到年底駕照就得吊銷！”
    桑克寶一口嗆在那，又是咳嗽又是笑。餘怒未消的季潔白了他一眼，拽出紙巾遞給他。桑克寶緩過勁兒來，搶過罰單，輕笑著說：“得！這罰款我交去！”
    “得了吧！”季潔放下水杯，發動了汽車。“你那估計比我這還慘呢！見天兒的飆車玩！”
    “沒事兒，反正……我也用不上了。”
    季潔一愣，“你什麼意思？”
    桑克寶一咧嘴，“沒意思。”
    “桑克寶，”季潔踩了刹車，“從今兒早晨開始你就不對勁兒！什麼事兒？”
    桑克寶皺眉看著她，“你這又違停了！”
    “今兒罰單你包！”季潔毫不示弱地盯著他。
    桑克寶避開她的目光，想了想，突然釋然一笑，“反正你早晚得知道！我……我老爸要我出去。”
    “出國？”季潔驚訝地，“留學？”
    桑克寶不置可否。
    “去哪？”
    桑克寶搖搖頭。
    “什麼時候走？”
    “就這幾天吧。”
    “還回來嗎？”
    他再搖搖頭，季潔轉目沉思。
    “梁彤。”桑克寶突然嚴肅地，“你……”
    季潔轉頭看他，“有什麼話就說吧。”
    “我嫂子回來了，他們倆那事……”他頓了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昨天電話一直都不通。”
    “沒電了。”季潔插話。
    桑克寶不理，繼續說道：“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拋開這所有的亂七八糟的一切！”
    季潔驚訝地看著一臉認真的桑克寶，她轉回頭，發動了汽車。
    “梁彤？”桑克寶有些緊張地，“你……”
    “叫梁姐，沒大沒小的。”季潔語氣平緩，聽不出一絲情緒變化。
    桑克寶心裏一涼，“你……嗬！”他苦笑，“又回來了……”
    “都走了，這亂攤子誰收拾啊？你以為這還是打個架、鬥個毆、賭賭錢、殺個把個人那麼簡單？”
    桑克寶心中一緊，再次望向季潔，“好一個聰明的梁彤啊！”他心裏歎著。
    “外麵不比家裏，過去了好自為之吧。”季潔說完這句話便不再言語，專心地開車。
    曾克強掛了電話，神色凝重地坐回沙發，朝田蕊跟阿力說道：“韓作棟果然見了桑克田。”
    “怎麼辦？要不要告訴嚴處？”田蕊皺著眉，一臉焦急地。
    曾克強沉默片刻，略點點頭，轉向阿力，問：“安排得怎麼樣？”
    “妥了，明天。”
    曾克強點頭，“田蕊，你去支援丁箭，把他那照的照片給我帶回來。”
    “是。”田蕊脆生生地應道。
    “桑克田怕是要沉不住氣了，毒品也許很快就會浮出水麵了……”曾克強仰麵躺倒在沙發上，目光如炬。
    桑家別墅季潔剛回到房間，何洋便敲門而入。“梁姐！你昨天跑哪去了！”
    季潔站起身。“怎麼了？”
    何洋朝門外看看，確定無人，關好房門。“昨天晚上，小寶來找我，說找不到你了，手機關機，公司跟家裏的電話也都沒人接。”
    季潔示意他坐，笑著說：“我這麼大人還能丟了？說正經的……”
    “那你去哪兒了？”何洋破天荒地打斷她的話，急躁地，“我跟小寶去了公司又去了你家。”
    季潔愣了，“你……”
    何洋盯著季潔，“我很擔心你！你知道嗎？”
    “嗬，”季潔輕笑，“怎麼？因為淩汐？我至於嗎我！”她拍拍何洋的肩，“放心！別人誤會不奇怪，你還不知道怎麼回事？”見何洋仍是一副緊張的神情，她繼續說：“我去了療養院看嶽繡文。”
    何洋鬆了口氣，靜默片刻，眉頭又擰了起來，“桑慕麟要我帶著桑小楠去歐洲。”
    季潔心中一凜，“難道東西真的在他那裏？”
    何洋不解地望著季潔，“誰？”
    季潔不理他，起身獨自思考著。
    敲門聲打斷了季潔的思緒，她應聲開門。
    “梁姐，我爸他……”桑小楠看到了屋內的何洋，疑惑地，“你怎麼在這？”
    何洋一窘，意不知該如何應答。季潔眼波流轉，淺淺一笑，俯到桑小楠耳邊，“你大哥讓他幫忙來傳話的。”
    桑小楠仍疑惑地盯著何洋，話卻是對著季潔說的，“我爸爸找你，梁姐。”
    季潔朝何洋使了個眼色，何洋會意，“那我先走了，梁姐。”
    桑小楠目光追隨著何洋，見何洋出了門口，便轉回身朝季潔勉強地一笑。季潔莞爾，“我去見你爸爸，你還不快去追他！”她朝何洋房間的方向一指。
    桑小楠頓時紅霞繞腮，“梁姐，說什麼呢！”
    季潔推著她出門，“去吧！都寫臉上了，還裝不好意思？”
    見何洋把桑小楠讓進房間，季潔深呼吸，收拾起寫在臉上的情緒。桑慕麟，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郊外倉庫外，桑克田笑看著韓作棟的車朝他駛過來。“就知道你會來！”
    韓作棟下車，將槍抵在桑克田頭上。借著夜色躲在樹林中的丁箭跟田蕊小心地移動著位置，盡可能地向桑克田跟韓作棟靠近。
    “上次你沒打死我，這次也不會開槍。”桑克田自信滿滿地。
    “下次就不一定了！”韓作棟狠狠地瞪了桑克田一眼，收起了槍。
    “韓隊長，你是為嚴成肅的事來的吧？”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
    “你是警察，你沒有退路！你收了江雨行的錢，就不能不跟我桑克田合作！”桑克田拍拍韓作棟的肩，韓作棟側肩躲開。桑克田收回手，笑道：“別以為你不拿錢就能甩了我們桑家！”
    “哈！”韓作棟冷笑道：“桑家？估計你們家老爺子現在正想著怎麼找到你這個不肖子，清理門戶呢吧！”
    桑克田聞之色變，“你！廢話少說，這次合作有沒有可能性？”
    “有哇！”韓作棟戲謔地一笑，“給你一個忠告：幹掉嚴成肅，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你！你別逼我做我並不想做的事！”
    “桑家裏有臥底。”韓作棟說完轉身便走。
    “有臥底？”桑克田凝眉沉思。
    “對了，”韓作棟轉過身，“錢還是彙到老帳戶上。這是你重回桑家的鑰匙，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韓作棟開車離去，丁箭跟田蕊退回樹林中，跨上摩托車稍稍跟上。
    桑家別墅二樓露台，桑慕麟接過季潔遞來的茶杯，輕啜一口，“雨行所言非虛，你這茶泡得果然不錯。”
    季潔勉強扯出個笑容，避開他泛著精光的目光，“您過獎了。多是些華而不實的手法罷了。”
    “你覺得何洋怎麼樣？”桑慕麟放下茶杯，盯住季潔。
    “身手還不錯，人家畢竟是科班出身。”季潔小心翼翼地。
    “人品呢？”他緊追不舍。
    季潔麵露難色，“我對他……並不太熟悉，不好下判斷。”
    桑慕麟沉思不語，季潔忐忑不安。
    “我要送克寶出去。”桑慕麟突然發話。
    季潔思忖一下，照實說，“克寶跟我提起過了。”
    “你覺得呢？”桑慕麟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克寶其實挺聰明的，能踏踏實實地學點東西，固然是好事。”
    桑慕麟盯著季潔，輕笑道：“我看隻有你在他身邊，他才肯靜下心來去做些正經事。”
    季潔一驚，略想了想，微微一笑，“我當他是弟弟，自然管著他，想讓他多學點本事。”
    桑慕麟點點頭，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眼睛裏卻帶著精光，“淩汐跟克己的事，你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吧。”
    季潔不答，算是默認。桑慕麟繼續說道：“她這次回來，是要跟克己辦離婚手續的。”
    “離婚？”季潔望向桑慕麟，掩不住驚訝之色。
    “因為什麼，我想沒人會比你更清楚了。”桑慕麟喝了口茶，轉而望向星空，“要變天了……”
    “您的意思是……”季潔心裏漸漸有了些計較。
    “克己怕是不能在國內呆下去了。那邊的事情我會讓克寶先行處理妥當，可克己卻不願離開。”桑慕麟笑笑，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這件事還得靠你。”
    季潔點點頭，“我試試。”
    “卡林那邊我有預感，不會輕易罷休。恐怕平靜的日子所剩不多。公司的帳目你清楚，這麼大批的毒品，定金加上違約金，資金上有多大的缺口？”
    季潔略估算了一下，“大概……”
    “淩氏跟桑氏的姻親不可以斷。”桑慕麟打斷季潔的話，斬釘截鐵地說。
    愣了片刻，季潔點點頭，“您放心，我會去勸克己的。”
    “梁彤，你真的很聰明，一點就透！不過我要提醒你，結，係在淩汐的心裏，至於怎麼去解……”
    “梁彤明白。其實我跟克己……隻是朋友而已。”
    桑慕麟麵帶微笑，滿意地點著頭，“事情結束了，我自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