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主謀現身
    郊外，通往桑家別墅的公路上，季潔開車，桑克己盯著車窗外的雨絲，不時的電閃雷鳴讓他心驚不已。
    車快到約定的地點，前方停著一排車，都開著大燈，將整條路堵死。車前站著一排人，為首的幾個人三三兩兩的打著傘。季潔放慢了車速，隱隱地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車停穩，季潔和桑克己下車，有人立刻上前給他們二人撐起傘。
    “爸……”桑克己看到站在前方等著自己的父親，有些驚慌地。
    季潔一愣，桑慕麟怎麼會在這兒？那卡林集團的人呢？六組……楊震人呢？
    桑慕麟看了桑克己一眼，沒理他，徑直走向季潔。“梁彤，歡迎回來！”
    季潔忙斂住心慌，擠出個笑容。“桑總。”
    桑慕麟笑著盯著她看，“奇怪嗎？我們怎麼在這兒迎接你們？”
    季潔看了看周圍，桑家有頭有臉的人都在，手下的馬仔也來了很多。“您這是……天氣這麼不好，還下這麼大的雨……”
    桑慕麟一擺手，有人押了個男人出來。季潔和桑克己麵麵相覷，不明所以地望向桑慕麟。桑慕麟笑笑，盯著季潔，“梁彤，我得謝謝你把克己帶回來。整個桑家，隻有你能辦得到。可是有人走露了消息，卡林集團的人埋伏在這裏。”
    季潔一驚，望向那個被蒙住頭、綁得結結實實的男人。
    桑慕麟注視著季潔表情的變化，笑意更深。“想殺桑家的人，哼！梁彤，幫我解決了他。”他掏出把槍，遞給季潔。“你的槍被警方收了，用這個。”
    季潔愣在原地，看著桑慕麟手中的槍，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快！拿著！”桑慕麟命令道。
    季潔克製著心中的恐懼，接過槍。她轉身，一步一步朝被按跪在地上的那個男人。短短的十幾米距離，她恨不得可以走一個世紀。她在心中默默祈禱著那不要是警方的人，不要是六組的人，不要是……楊震。
    走到他跟前，季潔伸手去摘他頭上罩著的布。在觸到他頭的瞬間，季潔仿佛被電流擊穿，她縮回手，淚水刷的流了下來。她緩了緩，做了個深呼吸，刷地一下扯下了布，同時用槍抵住了他的頭。那人慢慢抬起頭，看清眼前居高臨下的人，一驚。他目光複雜，欲言又止。季潔閉著眼睛不敢睜開，握槍的手顫抖不止。
    桑慕麟冷眼看著這一切。“梁彤，怎麼？你們，認識？”
    “不！”季潔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字。
    “嗬！”桑慕麟冷笑，“你連看都沒看就說不認識？你可看清楚，看仔細了！”
    季潔慢慢睜開眼睛，對上他的目光……
    “季潔，我知道是你！開槍吧！我不怨你！”那目光中仿佛如此說。
    季潔不停的流著淚，汗水打濕了她的衣衫，握槍的手仿佛不是自己的。
    桑慕麟笑笑，接過身旁人遞來的槍，對準了季潔。
    “老子早就活膩了！有種就打死我！”那人高聲喊道。“開槍啊！快開槍啊！”
    季潔咬著下唇微微搖頭。那人瞪著她，神情猙獰，“開槍啊！”
    桑慕麟不緊不慢地將子彈上了膛，瞄向季潔。
    “你……”季潔目光中盡是萬般的無奈與柔情。
    “任務！”那人用口型告訴季潔。“我愛你！”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頓時亮起來，槍聲混著隆隆的雷聲不絕於耳……
    “楊震……”季潔騰地坐起，大口地喘著氣。她看看周圍，又拍拍額頭，確定了剛剛的隻是一場噩夢，便疲憊地倒回床上。閉上眼，楊震的目光又晃了出來，絕望、無奈、不舍……還有什麼？她怕，她怕明天這一切會真的上演！她該怎麼辦？她能怎麼辦？她突然間體會到了梁彤的淒然……麵對愛著的人，梁彤可以毫不猶豫地開槍。換作季潔，她做不到！即便那人真的是罪犯，她也做不到。梁彤，她真的冷血嗎？有誰知道她的別無選擇？有誰知道她的心也隨著那個人一起死去……季潔拭去額頭上的汗水，擦了擦眼角的淚跡，從枕頭下掏出手機，快速地按下楊震的手機號碼。一個個熟悉的數字出現，當她的手指觸到綠色的撥號鍵時，窗外一道閃電炸開，房間內亮如白晝。季潔合上手機，緊緊地握在手中，在雷聲的轟鳴中無聲地哭泣。
    季潔去衛生間衝了個澡，回來時隱隱聽到客臥裏有說話的聲音。她湊過去，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地聽。
    “哥，你沒事兒吧？”
    哥？季潔心中一驚，難道是桑克寶？
    “你不是不知道老爺子的為人吧，啊？”
    “克田，總躲著也不是辦法！我現在……我！這跟坐牢有什麼分別！”桑克己的聲音響起。
    “坐牢也比沒命的強吧！哥！”
    “不，我覺得梁彤說得對，我們是犯了錯，可畢竟……”
    “梁彤，梁彤！”桑克田打斷桑克己的話，語氣中透著不耐煩。“她來了才多久？她認識老爺子才幾天？她知道什麼？沾毒品者死，咱倆犯的可是家規呀！”
    桑克己沉默。
    “哥，跟我走！”
    “上哪兒？”
    “國內你不能呆了！我都安排妥了，明天晚上的船。”
    “克田……”
    “別猶豫了！你真想坐這兒等死？”
    “真的安排好了？真的能出去？”
    桑克田未等答話，客臥的門開了，季潔站在門外看著他們兄弟二人。
    季潔的目光從桑克田轉向桑克己，“克己，你還要再逃？”
    桑克己不敢看她，皺眉沉思。沉默在空氣中彌漫，三人各懷心事，相視無語，隻聽得見窗外的雨聲。
    片刻，桑克己抬起頭，看向季潔。“梁彤，對不起，我……”
    季潔淒然一笑，點點頭，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桑克己跟了出來。
    “梁彤！梁彤你聽我說！”他幾次抓住季潔的胳膊，但都被季潔甩開。
    季潔進了主臥，將門重重門上，桑克己被關在門外。他長歎口氣，一拳砸在門上。
    季潔在臥室裏焦慮不安地轉著圈，心中不停的問自己：“怎麼辦？怎麼辦？”
    想了一會兒，她深吸口氣，把心一橫，幾步跑到門前，打開門。門外，桑克己看到神情焦慮的季潔，愣住。
    “進來。”季潔低聲命令道。桑克己跟著她進了臥室。
    “關門。”季潔背對著桑克己，桑克己把門關上。
    “你真的決定了？”
    “我……”
    季潔突然轉過身，目光逼視桑克己，“你可能一輩子也不能回來了，因為有通緝令在。”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卡林集團的人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還有國際刑警。到了國外你仍少不了躲躲藏藏，你要過一輩子逃亡的生活嗎？”
    桑克己望著季潔，目光複雜。良久，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季潔轉身背對著他，“既然你如此堅決，我也無話可說。克己，路是你自己選的，我隻希望你今後不要後悔。”
    “梁彤，一直以來……我謝謝你！可我……我什麼都給不了你。”桑克己歎氣。
    “你對我沒有義務和責任，說這些幹什麼。”
    “我真沒用，最後也隻能是個逃兵。梁彤，小楠、克寶、桑家，還有……老爺子，我就拜托給你了！還有……克田他……求你別告訴老爺子！這事兒既然我已經擔下了，無論如何別再牽連別人了！梁彤，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今天，算我求你，替克田瞞過這事兒吧！”
    “克己，販毒的事，克田的主意吧？”
    桑克己默認。
    季潔搖頭輕歎，“你何苦啊！明知死路一條，卻……”
    “梁彤，他是我弟弟呀！求你了！”桑克己哽咽道。
    季潔的心仿佛被揉了一下，她想到了季然。她帶著哭腔應道：“好，我答應你！”
    桑克己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從季潔身後緊緊地環抱住她，在她耳邊深情地說：“梁彤，也許……再也見不到了……還記得那個舞會嗎？我們相識的那個夜晚。我很榮幸，在你最美的時刻遇見了你，隻可惜你來晚了……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不顧一切的等著與你相遇的那一刻，你盡量，不要遲到，好嗎？”
    季潔忍著淚，調整著情緒。她輕輕拍拍桑克己的手，深吸了口氣，“我跟你走！”
    桑克己愣住，扳過季潔，讓她麵對著自己，“你說什麼？”
    季潔抿抿嘴唇，淺淺一笑，調皮地斜睨著他，“我說，我，跟，你，走！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桑克己露出欣喜的笑，“我，求之不得！”
    “什麼時候走？”
    “現在。”
    “我收拾一下，換件衣服。”
    “我在外麵等你。”
    見桑克己關上房門，季潔長出了口氣。她急忙從枕頭下拿起手機，用密碼編輯短信，告之嚴成肅：情況有變，行動取消，等我消息。
    換了衣服，又簡單裝了幾件衣服，季潔想了想，把手機貼身藏好。她定了定心神，走向客廳裏的兄弟二人。
    桑家別墅，桑慕麟和江雨行坐在露台上秉燭夜談。
    “雨行，”桑慕麟給江雨行倒茶，“你今天怎麼心事重重的。怎麼？反到是你不相信梁彤能把克己帶回來？”
    江雨行苦笑著搖了搖頭，端起茶杯輕啜一口。“你覺得梁彤怎麼樣？”
    桑慕麟笑笑，點著頭說，“不錯，聰明、大氣、有能力，最重要的是有膽量，而且有足夠的定力。”他輕笑一聲，“能配得上跟我桑慕麟鬥智的人，我都打心眼裏佩服。”
    “她跟克己其實隻是……”
    “雨行，”桑慕麟打斷江雨行的話，“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覺得梁彤跟克己販毒的事情有牽連。”
    江雨行不答，桑慕麟繼續說道：“我看他們之間不像你想說的那麼簡單。不過他們的關係越是複雜，就越能證明梁彤的清白。”
    江雨行不解地看著桑慕麟。“你相信她沒參與進來？”
    “以我對克己的了解，他越是在乎梁彤，就越要瞞著她這件事。況且如果梁彤真的幫克己做這件事，以她的聰明克己斷然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桑慕麟搖頭歎氣，“梁彤倒是個當家的好材料，隻可惜克己的婚事定得早了些……”
    江雨行歎了口氣，“看來今時今日你也不打算放克己結束那名存實亡的婚姻。”
    “守得雲開見月明，希望梁彤她懂得這個道理。”
    次日清晨，南郊海邊一棟廢棄的二層小樓內，季潔站在窗邊注視著沙灘上激烈爭執的兄弟二人。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嚴成肅的電話。
    “梁彤，什麼情況？”嚴成肅急切地。
    季潔笑，嚴成肅不解地，“怎麼了？你笑什麼？”
    “對不起，沒事兒！”季潔向裏側靠了靠，避免讓沙灘上的二人發現她的舉動。“我們六組人才到一天，您這口頭語都學會了！”
    “梁彤，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嚴成肅嚴厲地。
    “我弦兒繃得有點兒緊，怕斷！”季潔正色道。“桑克田出現了。”
    “什麼？”嚴成肅驚訝地。
    “他已經幫桑克己聯係好了偷渡出境，就定在今晚。桑克己沒經住他兄弟的勸，已經答應了。”
    “你沒設法阻止？”
    “我阻止了，沒用！我總不給綁著他吧？”季潔歎氣，接著說：“再說一更壞的消息。桑克己現在已經不在梁彤家了。”
    “不在你那兒？那現在在哪兒？”
    “在海邊兒，沙灘上跟他弟弟正在爭吵要不要帶我一起偷渡的事情。”季潔故作輕鬆。“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彙報，我隻能憑著我的直覺來行事。放他們走的話，就更抓不著邊兒了。我們現在在一座廢棄的樓房裏，二層的，前麵就是海。昨晚連夜趕到這裏的，雨下得大，不是我開的車，我對這裏的交通路線基本上還停留在紙上談兵的階段，所以我並不知道我現在身在何處。走時候的方向應該是向南。”
    “你到是把我的質問都先給堵住了！”嚴成肅無奈地。
    “我反倒覺得這未必是件壞事兒。”
    “怎麼講？”
    “桑克己默認了販毒的策劃人是桑克田，他要我替桑克田瞞著桑慕麟。梁彤是桑克己最在乎的女人，可我費了半天的勁，敵不過他兄弟的幾句話。”
    “你的意思是……離間他們兄弟的感情？”
    “沒錯！利用卡林集團。不過嚴處，勞駕您得先弄清楚我在哪兒！”
    “我安排妥了給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