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曾克強篇
    “季潔，”我看著躺在病床上那張熟悉的臉，話到嘴邊兒卻說不下去了。
    田蕊走過去，理了理季潔額前的碎發，“季姐，我和大曾、丁箭出趟差，最多兩禮拜！”她一抹眼淚，咧嘴笑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丁箭拍拍田蕊的肩，“就知道吃！也不怕季姐笑話你！”他又對季潔說：“季姐，你好好兒的，我們都等著你呢！”
    “行了，明兒還早起呢，走吧！”我頂受不了這個，不就出趟差嘛，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至於嗎！
    臨出病房前，我回頭看了眼季潔，“也許，等我回來，這滿腦子的疑問就都能解開了！不管你是誰，等著我回來！”我心中默念。
    楊震靠在我的車旁吸著煙，見我們過來把煙頭丟到地上踩滅。印象中他是不抽煙的，可這一地的煙頭兒？
    “大曾，我……想請你吃個飯！”
    我愣了一下，回頭瞟了眼兩小的。“成，”我把車鑰匙遞給丁箭，“你送田蕊回家。明兒你倆可別晚嘍，飛機可不等人！”
    就我們兩人兒，楊震卻點了一桌子的菜。也不管我，他就自顧自地倒酒，再一飲而盡。我盯著他，想從他眼裏讀出點兒什麼來，他卻故意躲著。
    “什麼事兒，說吧！”我掏出煙，點燃。
    他放下酒杯，從手包裏摸出張照片，遞到我麵前，他的手有些抖。照片兒上是……梁彤？？他手上這張照片兒居然跟我今天在馬局和周支隊那領任務時得到的照片兒一模一樣！他怎麼會有？哪兒來的？我穩了穩，問：“這是……季潔？嗬，什麼時候照的？”
    楊震笑了，他特有的那種笑容，然後盯住我的眼睛。果然是老偵察員，他居然也有所覺察了。我毫不示弱，漠然地回視。
    沉默，我掐滅了煙，倒了杯酒，喝了我這頓飯的第一杯酒。“這案子是你的，但上邊兒的命令，我……”
    “不是這事兒！”他打斷我的話。“這照片兒是季潔的，但這上邊兒的人不是她。”
    我一愣，這是季潔的？難道她的任務真的跟這個案子有關？
    我笑笑，“這不是季潔是誰？這張臉我都看了十四、五年了，還能認錯？”
    他沒答話，目光有些閃爍，看來他的證據不夠充分，想詐我？我輕笑。
    他歎了口氣，“前兩天我接到朵朵一電話。哦，朵朵是我一朋友，也是刑警，季潔也認識，咱們一塊兒辦過個案子。她在海南出差，說在玉海市碰到季潔了。”
    我一驚，“胡說！肯定看錯了！那醫院裏那個是誰？”
    “大曾，”他仰頭又幹了一杯，“今兒找你來我沒別的意思，這事兒……我也就隻能跟你說說。”他頓了頓，盯著我，“我不信你不知道這事兒！即便是上邊兒沒話兒，就憑你跟季潔搭檔了十多年，你會一點兒也感覺不出來？我不信！”
    我啞口無言，隻得幹了一杯。
    “我知道，你就是門兒清，也不能跟我說！我不為難你，我說，我說你聽著！”他閉上眼睛咬著嘴唇，平靜了一會兒。“朵朵說，她在玉海一商業街看到季潔跟一男的一起，關係不算親密，但也不疏遠。她跟了他們一段，確認了那個人就是季潔。除非，有個跟季潔一模一樣的人！”
    梁彤？季潔……？現在看來，從季潔出任務到負傷再到目前住院，一切似乎太著痕跡了。是，她是急脾氣，但我根本就不相信她去了一個星期不到就能叫人用槍給撂倒嘍！可從搶救到手術，我都一直在旁邊兒，這人還確實是……這裏邊兒肯定有事兒！
    “這照片兒是季潔臨走那天晚上，我在她家沙發上撿的。那天她給我開門的時候特別的慢，我還逗她，是不是藏什麼呢。我撿到這個也沒多想，可等她出了事兒，我一琢磨，這事兒不對呀！她那發型頭天才換的，我一直跟她在一塊兒來著，第二天上午在局裏。下午她是回了家了，可這照片兒照完了也不能這麼快就衝出來吧？就算是，這後麵的景兒也不對，根本就不是北京的！北京哪有這樹啊！這葉兒……有點像椰樹？”
    “接著說！”我皺著眉盯著他。
    “我機場送她走的時候送了她條手鏈兒，我給她戴左手上的，現在是在右手上。”
    手鏈兒？沒錯，搶救時往她左手上紮點滴時她左手腕上是有條鏈子。誰給換過來的？不能啊……
    “季潔查的那個案子，到現在，沒影兒沒聲兒了，她這負傷到底算什麼呀？連個定論都沒有！還有咱們倆出差那回。我問過寶樂他們了，包括老鄭在內，我們六組所有的人在我們倆走的那一個星期，誰也沒見到季潔，連個影兒都沒見到！還有這回，我的案子，為什麼就給了你？那個王阿貴第一次見季潔的反應絕對不正常！這個案子肯定跟季潔的這件事兒有關！還有就是……感覺！病床上躺著的……我打心眼兒裏覺得陌生。”
    “你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想去，所以我才在周支隊那爭！我不是在意你搶我的案子，我隻是想去查出真相！”
    “楊震！”我打斷他，“你查什麼呀？你查醫院那個是誰？你查你們家季潔究竟跑哪兒去了？我告訴你楊震！”我一拍桌子，“你首先是個警察！案子大於天！你去？讓你去渡假去了？讓你去玩兒去了？你哪來的時間查這些？你正經事兒不幹了？”
    他瞪著我，半晌，低下頭，又喝了一杯。
    “世界那麼大，長得像的人也不是沒有，許是你那朋友看走眼了也保不齊。那照片興許就是季潔的，她以前照的呢！那手鏈兒，許是她出任務時自己換的呢！醫院的事兒上回不也說過了嗎？人家有人家的規定！領導這次讓我去，主要是考慮季潔目前的狀態，你不得多陪陪她？”
    他不說話，看得出內心充滿矛盾。
    “楊震，別想太多！幹好你該幹的！”我歎了口氣，“這事兒……我攬了！甭管怎麼樣，現在醫院裏那人是季潔，你給我照顧好她！”
    “大曾……”他給兩隻杯都倒上酒，“甭說別的，兄弟我敬你！”
    卡林集團彼得陳落網，王阿貴的案子牽出個國際販毒集團。彼得陳這次入境是為了玉海桑家的大批量毒品來的，兩案正式並案。由於認識彼得陳的隻有王阿貴一人，所以，我帶著丁箭、田蕊，冒充彼得陳、彼得陳的保鏢和情人，與玉海市卡林集團中的臥底線人一起，協助海南省公安廳破獲這起大案。梁彤，這個跟季潔有著相同容貌的女人，檔案裏隻有一句話：玉麒麟集團公關部經理。楊震的朋友見到的應該就是她。可是，她究竟是梁彤，還是季潔？
    飛機在雲層上平穩地飛行，我閉目養神。丁箭和田蕊在一旁翻看著案子的相關資料。
    “啊？季姐！！”田蕊驚呼。
    我淡淡一笑，“那是梁彤！看好嘍！這人是桑家的骨幹，不是省油的燈！別大驚小怪的！新來的啊！”
    “可是……”
    “什麼可是！沒什麼可是的！長得像的人多了！”我轉過頭，“真要是打了照麵兒，可別自己先把底兒漏嘍！這也算是臥底偵察。”
    田蕊吐吐舌頭，低下頭繼續和丁箭研究資料。我看向窗外。季潔……梁彤……你究竟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