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1
    “夜朔，你是不是知道一切？”
    “何為一切？”
    “前世今生。”
    “注定了的，何必再想去參破？靜觀其變吧。”
    “那是局外人所做的，難道你可以拿自己的前世今生當戲看嗎？”
    “如果不可以，就當是一場夢吧。血冥，我的命運早已不在我的掌控之下，何況，你的呢？”
    2
    觀星塔一事夜朔再也沒有提起，而血冥也依舊為夜收集整理著各路情報。
    室內紅燭搖曳，依稀可見一襲素淨輕快的白衣在忙碌著。各門各類的情報飛快地經過像蜘蛛網一般嚴密的底下道分類好。
    血冥手裏拿著剛收到的幻凝宮將要偷襲夜的消息。他們是看準夜的情報網裏的一些情報來的。
    探子送來的情報上說，明夜醜時，幻凝宮的各大高手將分三批襲擊。第一批為分散注意，也就是炮灰，讓第二批人趁虛而入。第二對人馬都是一些高手，以抵擋夜的反攻。最後一批，隻有一個人。在雙方激戰時，偷偷潛入夜的情報網中尋找到所虛情報。最後放火燒光罪證。
    血冥手指收緊，寫有情報的紙張頓時被擰成一團。紙上並沒有交代所要盜取的是什麼重要情報。
    惟獨這次，血冥沒有上報夜朔。
    3
    這次幻凝宮竟然肯為了一個情報花費這麼大的人力物力，動用這麼多高手。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樣一個情報呢？血冥很有興趣知道。
    夜色漸濃，黑霧鋪天蓋地而來。果然是早有預備，選了一個這麼一個偷襲不容易被察覺的日子。
    撕殺聲，喊叫聲，慘痛的呼聲和血腥氣彌散開。
    看樣子，偷襲已經開始。
    血冥定定地坐在園居的情報閣的密室裏，等待那個第三批的那個單獨來偷情報的那個人。
    情報閣的密室根據房內的布局建造，巧妙地建造在一盆白蘭花後麵。在外麵看上去隻是一盆盆景，而實質上一個活動的機關。它後麵掩藏著密室的入口。
    在密室裏麵可以清楚的看見外麵人的一舉一動。而外麵的人卻毫無察覺。
    那不是一般的蘭花，經過特殊培育其花香有迷惑的作用，汁液含劇毒。這樣即使有人當發現密室也無法靠近半步，一旦進入一點範圍就將身中劇毒，隨即陷入昏睡死亡。在園居的大大小小密室，密道，暗閣的周圍都放置有這種花。旁人不知，隻當這是園居的一道難得風景。這也就是不讓一般人進入園居，而園居也不需什麼侍衛看管的原因。而且在遠處這花香有麻痹人嗅覺神經的作用，這也遮掩了密室裏人的體味，任何高手都不可避免。
    而血冥在進入園居時已被夜朔喂下抵抗白蘭花花香的藥物。藥物一旦服下，就立刻進入血液，此人一生就再也不會被白蘭花所傷。
    半個時辰過去了，情報閣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血冥一驚，來者的確是一個高手，踏雪無痕的本領想必已爐火純青。自己竟一點端倪都沒聽出來。
    來人看體形是一個男子，但出忽意料地圍著白色的麵罩，一身紫衣，但衣裳上有著不少血跡。血冥看他身手敏捷，不像受傷的樣子，那些血跡應該是那些受傷或死去的“炮灰”的。
    他匆忙地翻閱著夜的情報閣近期的情報。良久，他還在查找，似乎還是沒有找到所要的卷宗。畢竟情報閣的資料實在太多了，即使血冥已將其分類好，但對這裏一無所知的人來找資料，的確是一向浩大的工程。
    外麵的撕殺聲不斷。進攻與反擊水火不容。
    血冥思索著。又過了片刻，那人似乎找到了所需的卷宗將要離去，頓時又把目光集中到了書桌旁的廢紙簍上。
    果然是一個細心的人！血冥讚歎到。這時血冥再定睛一看，那人手裏拿著的赫然是關於自己的卷宗。血冥心裏一緊，隨即苦笑著心想，原來自己的過去竟值這麼多條人命！
    紫衣人在逐個地翻看紙蔞裏的紙張。血冥突然想到自己把那張寫有情報的那張紙捏成團扔進了紙蔞裏！
    4
    他找到了那團紙，小心翼翼地將它打開。瞬間，血冥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人看到紙時蒼白的臉色。
    “出來吧，夜的人真是深藏不露啊！這個圈套設計得真是妙啊！今日我落入你的手裏，就不要再打啞謎了，給個痛快！”
    聲音極其熟悉，血冥心裏又是一緊。天，是昨兮的聲音，一模一樣！不，現在應是翎翊。
    血冥聽在心裏。但並沒有立即出去。
    “我在此恭候多時了。”一個聲音自情報閣外傳來。
    “啪——”的一聲，有人破門而入！
    是夜朔！
    血冥驚愕。她轉身欲出，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豈能再在暗室裏躲著？！
    血冥打來機關，被白蘭花遮掩住的暗室的小門卻紋絲不動。門被人在外麵鎖住了！
    暗室本身也采用了外麵的反鎖的機關。一旦鎖上，在裏麵的人便無法出來，隻能眼睜睜地被活活餓死或焦渴而死。
    還是夜朔！他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不讓自己出來。
    血冥不再掙紮，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
    “你是誰？夜的人果然城府很深。”那人把手放在刀柄上，指骨蒼白。
    夜朔並不回答，玩弄著那張情報紙，“你要的資料拿到了嗎？”
    紫衣人愣住了。
    “那麼就走吧。”夜朔漫不經心地說，仿佛在說著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紫衣人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夜朔，但還是一言不發地拿著卷宗跳窗離去。
    待人走後夜朔打開了暗室的機關，
    深深地看了暗室的血冥。
    血冥低著頭不去看夜朔。
    “死了很多人嗎？”
    “原來你也在乎那些人命！”夜朔嘲諷道，“你知道你的好奇心上沾滿了多少鮮血？！”
    血冥抬頭看向夜朔的眼睛，灼眼的陽光叫血冥無法看清。
    血冥想起了曾經自己親手殺死的那些人的猙獰的麵孔。胃裏一陣酸楚，忍不住蹲下身來幹嘔。
    夜朔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這就是你的懲罰嗎？我寧可你殺了我，以我的血來祭奠那些死去的人。
    5
    “朔，為什麼當初讓我來接任情報閣的任務？”
    “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難道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這到不是，隻是很好奇而已。夜裏不乏各類高手，情報閣的情報收集的任務對夜十分重要，那是你為何要交給我來完成？”
    “因為，因為當你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時，會選擇離開。不會去發揮可怕的好奇心，也就不會惹來殺身之禍。其次，收集情報是一個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做的事呢。”夜朔淡淡地說。無論何時夜朔總是平靜淡定，仿佛萬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正如血冥與他第一次見麵時那樣。
    6
    血冥跪在園居的院落裏，夜朔站在血冥前麵背過身不說話。
    許久，“你聽見了嗎，那些死去人的亡靈在咒怨。本以為你與別人不一樣，不會用罪惡的好奇心和自以為是的信心，原來還是我預料錯了。”夜朔的聲音冰冷。
    “請你永遠記住，這個世界不是為你而存在！你可以不在乎別的殺手的性命，但你不可以忘記你也曾是一個殺手！提著腦袋過日子的那段時間你不會忘記吧，你如何向他們交代？！”夜朔猛地轉過身來，用幻術凝結的風疾速地刮過，風劃過血冥臉上生疼生疼的，夜朔的頭發在身後飄揚，像沉默陰鬱的撒旦。
    “朔………”血冥低聲喚道。
    “你走吧。”
    “什麼！”血冥驚得抬起蒼白的臉，質疑道。
    “我說，你離開夜吧。”夜朔又一次低聲地下了命令。
    夜朔留下一個錦囊，“必要時，就打開它。”
    “那麼，那張紙呢？”
    夜朔還是不於理會就離開了。
    7
    在走出夜的那扇宏偉的大門時，那張曾經代表是夜的殺手的舊紙居然燃燒掉了。火光閃現，風一吹，連縷灰塵都不剩了。
    那張被殺手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紙張在殺手死後，它化作虛空的怨念永遠環繞在夜的周圍用盡權利使夜不受侵犯。
    這是生生世世的契約，沒個夜的成員生前都簽署了這份和約，以靈魂為交換品。
    但除此之外，在夜的很多年裏夜朔不曾跟血冥講過，一個殺手離開夜了之後，紙張會自動燃燒。因為畢竟這麼多年來不曾有人活著離開夜。
    8
    如果事後，我知道是夜朔用他的另一半靈魂替我贖約，我至死也不會離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