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成長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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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成長
    弘曆丟了皇上賞賜的禦寶心裏著急,沒心思耽擱,略坐了一會兒就要告辭。雖然是叔侄,怡親王卻謹守臣下的本分,恭敬的送寶親王出府。
    剛走過垂花門,從眾人的後邊噌的竄出一個小孩。弘曆被帶了一下,算他反應快,反手抓住,定睛細看,竟然是那頭小熊!突然想起早上的相遇,莫非——
    這小熊一看被抓了,張口就喊:“甘珠兒救我!”
    允祥一愣,還沒看見自家兒子,就覺得一陣風聲,伴著一聲奶聲奶氣的呼喝:“來啦!”
    嘭,又一頭小熊低著腦袋,跟小豬一樣一頭拱到撞到弘曆身上,還真把他撞了個趔趄。
    先來的小熊倒是靈活,呲溜閃到一邊,跑的遠遠的。邊跑邊喊:“謝啦~~!你有種~~~”
    後麵那個顯然是個笨熊,撞得頭暈腦脹,腳步不穩。
    允祥一把摁住兒子,喝道:“弘曉!”
    嗯?弘曉這才後知後覺的看見自己幹了什麼事――把厲害的四阿哥撞了,還讓阿瑪逮著了!
    完蛋了!
    嗚哇~~~,未及審問,幹脆坐在地上號啕大哭。留下一幹大人麵麵相覷。
    弘曆惦記自己丟的東西,又覺得不可能是那麼小的孩子做的。也沒有追究,拱手告辭。儲位未知,任何一點小的差錯都有可能影響到那個喜怒無常的皇阿瑪的決定。後來費了些功夫才找到另外一支替代的,總算在雍正麵前蒙混過去。饒是如此,也出了不少冷汗,提心吊膽了很長一段時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弘曆知道之後,不僅對十七叔夫婦暗怨在心,連帶著對弘曉也產生些怨氣,這些都是後話了。
    允祥知道妞妞一來就沒好事。把弘曉拎回書房,好好審問,才知道妞妞從弘曆身上“順”了一隻犀牛角,急著要回家給嬸娘用。偏偏後門鎖上了,他們又堵在前門。妞妞說一定要闖過去,還讓他象那些大俠的好朋友一樣護送!
    允祥哭笑不得,這個笨蛋兒子是不是聽故事聽魔怔了!他把王府當江湖了?還大俠和大俠的朋友!都是十七弟,沒事兒就弄些遊俠兒的故事,看把孩子都教成什麼樣子!
    妞妞也越來越不像話。明明一個丫頭,偏偏張口“小爺”閉口“老子”,現在還學會——偷東西了?!
    允祥突然打了個激靈——犀牛角?!那不是皇上在寶親王大婚前賜給他的嗎?怎麼被妞妞偷了!這下可闖大禍了!的dc
    “妞妞偷那東西做什麼?”允祥變了臉色,弘曉識趣的立在一邊不敢吭聲。
    見阿瑪問,才支支吾吾的說:“她說弘曆對她不好,她就順了。後來,我們去找犀牛圖。在樂善堂看見那張圖片,才知道是牛角。妞妞說要給她娘治病……啊,不……解毒,就要回去。”
    解毒?妞妞怎麼知道的?難道是洛蓉指使的?也不對啊!這藥不是無解嗎?
    允祥嚴厲的教訓了小兒子一頓,這事兒絕對不能往外說。
    弘曉總算明白禍闖的比以前哪次都大,又害怕,又興奮,妞妞在他心裏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妞妞拿回家,允禮第一眼就認出了是西域進貢的貢物。
    因為蓉蓉的原因,允禮對雍正的賞賜特別上心,甚至還專門成冊紀錄,連帶著對宮裏的物事也記了下來。況且,他原本過目不忘,在外麵還遮遮掩掩,在家裏自然沒必要。這會兒正虎著臉審問小丫頭,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更小瞧了老爹的記性,還在那使勁編呢!
    蓉蓉攬過女兒,說道:“不就是宮裏的東西嘛,得了就得了。有那麼嚴重嗎?”
    妞妞不是第一次被訓,但是允禮已經沒啥尊嚴了,這會兒斜著眼不屑一顧的說:“阿瑪沒用,讓別人給額娘下毒,我找來解藥,不說解毒,卻來訓我!真沒道理!”
    允禮和蓉蓉互相看了一眼,“你從來胡聽來的?不要亂說!”
    妞妞道:“額娘天天教我把脈,我也給嬤嬤和丫頭們把過,額娘脈象疲弱,卻在每日子時,午時,陰陽交泰之際,會變的混亂強勢,分明是體內陰陽不諧,有受控於他物的跡象。隻不過額娘自己找藥壓住了,所以偶有發作。可是毒性未消,所以額娘才時不時會頭疼。”
    丫頭說的不算準確,至少兩點是對的,一是中毒,二是蓉蓉在吃藥。蓉蓉嘴角微微上揚,泄露出一絲得意。不愧是自己的女兒!
    允禮久病成醫,也明白個中道理,頗為讚許的唔了一聲,自動忽略女兒說他無用的內容。
    蓉蓉道:“小丫頭學了點皮毛就班門弄斧,回去好好看書。改明兒讓你阿瑪找個醫館跟著打兩天下手就知道什麼叫不足了。”
    妞妞對母親還是很佩服的,“額娘,我說的不對麼?”
    蓉蓉道:“沒有對與不對的。但是人命關天,容不得半點謬誤。你方才的話裏又何止一處誤診,就是九命貓也讓你治死了。”
    妞妞伸伸舌頭,再也不敢得意,忽又說道:“阿瑪什麼時候帶我去?”
    允禮道:“你額娘身體不好,過了年,開春的時候,再帶你去看看。”
    妞妞有些不情願,又不好讓“可憐”的額娘和“無能”的阿瑪為難,隻好勉為其難的答應,心裏卻想:“大不了我自己去看看,這不是也自己出去過了嗎!”
    跟著嬤嬤回去,突然想起什麼事兒,跑過來對允禮說道:“阿瑪,我聽甘珠兒說十六伯去看十四伯了,好像是要十四伯找什麼貴重的藥。額娘要不要啊?”
    蓉蓉停下手裏的活計,抬頭看看允禮,說道:“不用了,額娘還治不了自己麼?快洗澡去!”
    妞妞蹦蹦跳跳的走了,蓉蓉卻看著允禮不說話。
    允禮道:“十三哥前兒身子的確不好,皇上也過來問過以前你看的時候用的什麼藥方。我怕有事兒,就說你神智不清,常常暈厥。後來問得多了,我就把你以前的方子騰了一份。但是這找藥把脈卻是不可再去,推說你——”
    蓉蓉挑挑眉。允禮才道:“嗯——就是腦子不太靈光!”
    吭吭嗤嗤的說完,蓉蓉噗哧笑了出來,說道:“你呀,這是好事。我幹嘛要生氣!你那十三哥的病是治不好的,要是死在我手裏,不是白白的授人以柄嗎?誒?我這樣說你不生氣吧?”
    允禮先前的臉色是不大好看,聽到後來也沒什麼了:“有什麼好生氣的!他以天下之力救這個賢王,不少我們一份。你我委曲求全如此,哪還有別的力氣。”
    蓉蓉歎了口氣,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輕聲道:“辛苦你了!”
    允禮道:“你我夫妻,客氣什麼。有朝一日,你能治好這頑疾,我們走出去,才不枉我這番辛苦。”頓了一下說道,“這牛角雖不是對症之物,卻也是那得的解毒物事。弘曆素來精明,隻是野心大了些,顧忌的事情也多。就不給他添麻煩,放咱們這兒自己用了吧!”
    蓉蓉笑道:“也不知道那丫頭怎麼拿到的?回頭好好問問。別是用了從賊偷身上學來的本事。”
    允禮皺眉道:“她學這個?”
    蓉蓉一時語塞,眼珠轉了半天才說:“也不是學的啦。有個偷兒在教徒弟我們就看了看,看了看……”
    一邊說,一邊向門外走,“啊呀,洗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出來?別是又玩水了!我去看看啊!”呲溜,人已經沒影兒了。
    “洛蓉!~~”
    撲棱棱,幾隻棲息在樹上的灰喜鵲嚇得振翅飛開。
    日子稀裏嘩啦的翻過。雍正五年眨眼就過了一多半兒。
    關於十四的消息時斷時續的傳來,素素死裏逃生讓蓉蓉鬆了口氣,一向不拜佛的她特地去了一趟香積寺。
    允禮自然隨行,隻有小丫頭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裏鑽了。
    自從妞妞發現自己可以獨立出門後,家裏就再也關不住她。每天的事情就是琢磨著怎麼逃出去。牆角隔一段就有一個狗洞,害的管家不得不抽出專人跟在後麵修補。沒辦法,王爺寵著,夫人疼著,雖然不讓出去,但真出去了也沒人敢管。
    府裏的侍衛平日都閑到長毛,這幾個月卻跑到掉膘。甚至不得不跟允禮請求換班跟著小格格。
    今天出門的時候允禮問了一下,知道妞妞身邊跟著三個侍衛,也就放心下來。
    從寺裏回來,蓉蓉道:“你不好奇丫頭每天出去幹什麼嗎?”
    允禮打了個咳聲,“好奇什麼!放著好好的格格不當,跑到藥店給人家當小廝。弄得滿手都是泡,還藏著掖著!當我不知道麼!”
    蓉蓉道:“那家店裏雖然沒什麼神醫,但是名氣甚大,每日求醫之人絡繹不絕。妞妞跟著能學到不少東西。前兩天我翻了翻她的日誌,除了抓貓逗狗的事情就是給人看病了,似乎還有新得。”
    “哼,乳臭未幹,有什麼心得!”妞妞已經無比堅定允禮是“無用”之人。連甘珠兒都敢當麵說出來,可見小丫頭平日都胡嚷嚷了什麼。幸好她沒說額娘中毒的事情,還算明白輕重。
    蓉蓉掩口而笑,近日似乎選對了藥,精神好了很多。
    允禮道:“對了,我聽說察哈爾都統的小兒子是六十一年得的。他的女兒是四阿哥的嫡福晉。奇怪的是別的孩子都進京了。就這個小兒子偏偏不肯帶進來。”
    蓉蓉心中一動,“素素當年在孩子耳後留了印記,有機會可以讓人看看。”
    兩人邊說邊走,不大會兒的功夫就到了保和堂外,門口一溜椅子,來看病的人可以坐在椅子上休息休息。前廳隻有一個大夫,簡單的詢問切診,便給出單子,讓他們去後堂找不同的先生具體瞧瞧。妞妞已經六歲了,和桌子差不多高,站在旁邊用和她年齡不相符的沉穩專注的看著每一個病號。也不插嘴,還能適時的遞上大夫需要的藥箱玉枕什麼的。
    看得出,那大夫也很喜歡她,得空的時候,還教她點什麼。小丫頭學的甚是用心,麵上還有少見的恭謹之色。
    允禮越看越不是味兒,妞妞從沒這麼恭敬的對待過他!剛要上去說什麼,被蓉蓉扯住了,“誒,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嗯,大人忙活小孩子瞎摻合什麼!自然是帶她回家!”
    蓉蓉道:“你別攪合了。難的有她喜歡的,她又有這天賦,就隨她去吧。我看那些侍衛都在暗處,這樣挺好。你也別出去難為那些大夫了。”
    又把侍衛招來,得知是妞妞不讓他們露麵的,蓉蓉滿意的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突然幽幽的對允禮說:“妞妞將來的姻緣不是我們能幫的,可是我們至少能幫她學到本領,不用依靠別人。”
    允禮看看她,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攬住肩頭,相依偎著坐在車裏。
    一年倏忽而過,妞妞第一次看到明明快治好的病人又突然發作死去,回家哭得死去活來。小小年紀,忽然感慨起生命的無常。連著一個月哪裏也不去,天天纏著洛蓉和允禮,生怕哪天他們也突然走了。
    不過,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時間久了,自己就忘了。後來又回到醫館,好像已經可以幫助分藥了。那天,妞妞興高采烈的回來,也忘了保密的事,唧唧呱呱的向蓉蓉和允禮炫耀。還當場在拉著蓉蓉,非要考一考。的07
    拿了本《本草》,隨便挑了幾個題目,竟然難不倒她!一路檢查才發現,小丫頭已經把厚厚的《綱目》倒背如流!的ba
    允禮也不得不相信蓉蓉的話,妞妞是有這方麵的天賦的。
    不過,妞妞似乎對拳腳討厭之極,想來是醫館看多了,對遊俠兒的看法有些改變。口頭上也從以前的“江湖”“大俠”變成“醫者,俠也”之類不倫不類的話。
    蓉蓉怕她在大店養了官氣,變讓允禮私下知會了幾家小的醫館,讓妞妞輪流去學。雖然隻是打打下手,卻可以看盡世間百態,不論貧窮富貴,愛恨情仇,在生命麵前無一是渺小而可憐的。
    過年的時候,妞妞再次出現在怡王府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個沉穩懂事的大孩子。隻有偶爾閃過的調皮還有小時候的痕跡。
    甘珠兒也長大了,見到妞妞還有點害羞。妞妞心裏想著辟才胡同陳大娘的孫子的病不知道怎麼樣了,並沒有在意。的b0
    大人們聊天的時候,妞妞故伎重施,就要開溜。
    走出府門,卻看見甘珠兒站在門口怯怯的看著她——
    “好吧,你也來吧!”妞妞一笑,時間仿佛又回到一年前,什麼都沒有改變。
    第60章血脈
    雍正六年的春天,蓉蓉的頭疼依然時斷時續,拜允禮四處找藥的辛苦,總算不至於疼的受不了。
    但是對外,允禮依然日複一日的渲染著病重的悲慘氣息。處理公事的時候格外的守拙,沒有一絲兒驕橫之氣。若不是“隔三差五”的犯病,連雍正都想著是不是該更加重用一些。
    “誒,老王,您說皇上對這十七爺還真是不錯。我老瞅著有賞賜進門兒。”飯館裏三三兩兩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落進旁邊吃飯的小孩子耳朵裏。
    妞妞穿著青竹布的春衫,稀裏呼嚕的吃著麵條,大眼睛骨碌碌的亂轉。
    “格格,夫人說讓您慢點吃。”唉,侍衛就是保護大人的,怎麼也當起奶媽了!想起王爺一本正經的吩咐,“小格格出門在外,你們約束著點兒。回來要是又學了什麼不體麵地,我那你們試問!”
    您一個大王爺,孩子的爹都做不到的事情,讓我們這些下人們做,那怎麼可能!
    妞妞果然一副沒聽見的樣子,繼續高聲的稀裏呼嚕,直到見了碗底兒,還故意伸出舌頭舔了舔。侍衛早就練的刀槍不入,反正我話說到了,您不聽我也沒辦法。
    兩人走出飯館,正好一小隊人馬路過。一陣風吹來,撩起車簾,車內的人正好和妞妞對上,彼此都吃了一驚。
    “誒?格格,您怎麼不走了。”
    “哦,哦!這就來。”說著話,頭卻依然扭著看那小隊人馬,“皮蛋(這是她給四大侍衛的外號),那些是什麼人?怎麼看著像宮裏的?”
    皮蛋看看,“唉那不是老劉嗎!說他去塞外辦事,都一年了才回來。”
    “老劉?劉效的爹?不是在宮裏當差嗎?”
    “是啊!老長時間沒見了。”
    哦,妞妞點點頭。有些明白車裏那個孱弱的美人和她身邊的男人是誰了。
    回去和額娘阿瑪說一聲,他們應該放心了吧?
    摸摸一頭茂密的頭發,對皮蛋說:“走,找韓剃頭去!”
    啊?“格格,咱們找他幹嘛?”
    “剔了這倒黴頭發,每次都被人說是個女的,煩死了!”
    誒?您本來就是女的啊!再說,這頭發怎麼剃呢?
    妞妞已經不管不顧的向前走,皮蛋趕緊招呼今天當班,剛剛上茅廁回來的肉蛋,讓他趕緊回去跟夫人王爺說一聲。的5b
    肉蛋人雖肉卻不傻。回到府裏,一看王爺不在,趕緊找人通知在部裏的王爺。果然——
    蓉蓉聽了隻是微微一笑,“不就是剔個頭嘛。隨她去吧。”
    允禮正在聽下屬的彙報,無非是那些禮儀哪些安排,正在頭疼。突然聽說這事兒,眼睛一亮,噼裏啪啦的爆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臉也憋得通紅。
    “快,快扶王爺回去休息!”堂下一片混亂。
    轉過拐角,允禮立刻站直了身子,急道:“在哪裏,快帶我去!”
    允禮趕到的時候,妞妞已經不在了。韓剃頭還感歎呢:“那麼漂亮的娃娃,一定要長命百歲哦!”說得允禮一臉的莫明其妙。
    等到了妞妞現在駐守的回春堂,允禮總算明白原委。敢情韓剃頭把妞妞的頭發沒有剃光光,但也僅僅是在後腦勺緊靠脖頸子的地方留了長長的一道小辮兒。那是一般小孩留的“保命毛”。
    此刻這個“乳毛”未脫的小娃娃正穿著青竹布長袍一本正經的坐在墊高的正堂,給人把脈看診,分配給不同的大夫。偶爾還能幫著“大”醫生開個方子什麼的。
    “小洛,給劉效推拿一下。”妞妞應聲而起,允禮下意識的躲在一邊,看著女兒走到依著她身高比作的小床前,那裏已經躺著一個比她稍大些的娃娃,臉色潮紅,咳嗽的很是厲害。
    妞妞有條不紊的收拾利索,那娃娃也乖乖的吃了藥,“小洛,我嗓子難受!”好歹妞妞是比他小的女娃娃,小男孩也不敢大聲的哭。
    妞妞笑著說:“劉家小哥,陳大夫的藥可管用了,你再吃一天就不疼了。我給你推拿一下,管保舒服。”說著拇指甲不輕不重的掐著小指和手掌交界處的小橫紋,時而用拇指側麵推揉,力道姿勢都很有章法。
    允禮是學過的,一眼看出女兒的基本功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比的,心中莫名的寬慰起來。這時,妞妞已經由橫紋而至天心,推揉檀中。促青的腦皮後麵掛著一條細細的小辮兒,還用紅繩拴了,隨著身體的晃動,微微的動著。小男孩時不時的哼一聲,卻已經沒那麼難受了。
    “啊呀,這位爺,您也是來看小神醫的吧?”茶館的老丈客氣的打著招呼,“來,日頭要毒了,進來喝杯水。小神醫今兒要坐一天的堂,不會走的。”
    允禮聽人把自己的女兒稱作“神醫”,心中微微得意。點點頭,要了一碗茶水。
    知道在這種小店講究不得,隻是看青花瓷碗頗為幹淨,心裏也很受用。
    “也不知道這娃娃是誰家的孩子,簡直就是個神童!”老丈頗為健談,“聽說,他的方子跟別人的都不一樣,平日裏大夫們交流的時候,他都能說上話兒呢!不過,這孩子家教好,謙虛的很,在老大夫麵前都是恭恭敬敬的,在堂裏也隻作簡單的活計。若不是有人慕名而來,大家都不知道那!這裏好幾個老大夫都很喜歡他,學東西也快,知書達理的。不過就是不肯拜師,挺可惜的。”
    允禮道:“門戶之見難免囿於一家之言,這娃娃年紀還小,等見識多些再坐下來細探就裏精純格致也不遲。”
    老丈道:“俺們這些粗人是不懂什麼大道理。不過,依老丈看來,滿京城能當這個娃娃師父的不多。隨便落個人,說不定會耽誤了孩子!”
    現在已經是雍正六年的春天,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美好。允禮醺醺然的聽著別人誇自己的女兒,忍不住坐在茶館裏擺開龍門陣,有些樂不思蜀。
    妞妞早就看見自己那個“沒用”的阿瑪在對麵坐著,隻是看病的人多,來不及過去,隻是弄些清火滋陰的湯給老爹送去。老丈聽說這就是小神醫的家人,肅然起敬,連茶錢都不要了。雖然隻是二兩銀子,允禮還是樂陶陶的,好像升官發財似的。
    隻不過皮蛋帶來的話兒有些不中聽:“爺,嗯,她說喝了茶就趕緊回去,夫人在家等著呢!”
    妞妞原話肯定不如這個好聽,幸好允禮心情不錯,也懶得計較,或者是習慣不計較,反正他乖乖的邁著方步踱回家,跟蓉蓉顯擺去了。
    神醫的爹哪,多威風!
    晚上妞妞回家後,看著一大桌子盛宴有點發呆。
    今兒有什麼好事兒麼?
    蓉蓉看著妞妞也有點發呆,那腦袋後麵的老鼠尾巴是怎麼回事?
    沒等妞妞搞明白盛宴的原委,蓉蓉已經拿起剃刀準備“修理一下”。
    妞妞嚇得抱頭鼠竄,邊跑邊喊:“不要啊!額娘,不要啊!啊喲,胡同裏的娃娃都是這樣的哇~~!”
    原來,妞妞生的極像蓉蓉,粉麵朱唇,好像觀音身邊的童子。沒想到,被人認出是女娃娃後,原來看病的竟生了疑心,仿佛一下子就是個笨蛋似的。妞妞這才動了心思要剃掉頭發。
    允禮心情不錯,攔住蓉蓉道:“好啦,好啦!不就是個頭發嘛,長起來不就行了。好歹還有點兒,要真剃了,不就成了小和尚了。萬一哪個高僧看上眼了,你說這舍不舍的還不麻煩!”
    允禮說得半真不假,但現在城裏的喇嘛和尚也挺厲害的,蓉蓉放下剪刀,不甘心的說了一句:“醜死了!快來吃飯!”
    妞妞這才笑嘻嘻的從允禮後背鑽出來,學著大人的模樣,拍拍允禮的肩膀道:“十七爺,謝啦!”
    噗!一口漱茶全噴到桌上,終於不用那麼豐盛了!
    晚上例行的,妞妞跑到書房和蓉蓉交流行醫的經驗,允禮在一邊或者看書,或者聽娘倆兒聊的熱鬧。若是有什麼手法需要練習,便是他一展伸手,出麵當陪練的時刻。一家人倒也和樂融融。
    “對了,額娘,今天我好像看見十四伯和素姨了。”
    蓉蓉頓了一下,允禮放下手中的書,“你又沒見過他們,怎麼知道是不是?”
    妞妞道:“我的病人裏有個劉效,他爹在宮裏做侍衛。聽說去年年初被派到景山看著十四伯,後來劉效娘說他出去辦差一年了,最近回來。我算算日子,和十四伯的行程差不多。哦,我看見十四伯是坐在車裏的,氣色不錯。十四嬸的就不太好。不過隻看了一眼,沒來的及細看。要不我找時間過去看看?”
    “胡鬧!”允禮嚇了一跳。在十三哥那裏隨便怎麼折騰都是自己人,若是鬧到那人眼皮底下……
    他和蓉蓉同時打了個冷戰,臉色一沉到底。
    妞妞左右看看,雖然阿瑪沒有說下去,可是他們的神色是那麼可怕,竟讓她無端的生出一種恐懼,壓得喘不過氣來。悄悄向額娘懷裏靠過去,小小的身子縮在裏麵不再出來。
    甘珠兒看見妞妞的發型,羨慕的不得了。拽著妞妞在額娘麵前哼哼哈哈的走來走去。見額娘老是笑眯眯的看著他們,也不說話,急得幹脆走到額娘跟前討好的說:“額娘,夏天快到了。兒子的頭皮好癢癢哦!”
    “什麼,頭皮癢癢?讓我看看。”妞妞純粹是職業習慣,手已經摸上甘珠兒的頭皮。剛剃的頭皮滑溜溜的,不象有病的樣子。
    甘珠兒白了她一眼,繼續可憐巴巴的看著十三福晉,“額娘,你看,妞妞多涼快啊!”一著急,向摸西瓜似的摸摸妞妞的光瓢,好像這樣就能證明的確很涼快似的。
    “甘珠兒,你那是幹什麼呢!”一道清朗的清音進來,弘暾進來,先給額娘請安,又仔細看看妞妞,也忍不住用手中的扇子輕輕拍了一下丫頭的光瓢,“還真剃了,聽弘皎說我還不信呢!”
    妞妞氣得兩個耳朵向外冒火,剛被甘珠兒摸了,又被壞二哥打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十三福晉趕緊把妞妞攬進懷裏,說道:“不要欺負妹妹。好妞妞,好好的怎麼把頭發剃了,瞧這跟小子似的,可怎麼嫁人哪!”
    “嫁我,嫁我!”弘曉還嫌不亂,跟著湊熱鬧,生怕別人搶去了。妞妞被福晉抱住,抬起右腿上去就是一記無影腳。甘珠兒已經練的不錯,將將閃開,嬉皮笑臉的說:“洛小妞,就你這個樣子,除了我誰敢要你。”的16
    “得了,我看你是想要剃妞妞那樣的頭,獻什麼媚!”弘暾又敲了一記弟弟的半邊禿瓢,“額娘,您就從了這小子吧。要不,他得在您這兒哼哼一天。”
    福晉笑著說:“不是我不從,隻怕剃了會影響皇家的體麵,要是你皇伯父看見了,怕不高興!”
    “誒,洛小妞也是十七叔的女兒,她怎麼能剃!”弘曉好奇的問。
    妞妞眼睛一眯,這個動作像極了蓉蓉,仰頭去看福晉。
    福晉愣了一下:“嗯,這個,唉,那不是個女娃嘛。女娃自然要嬌慣些。”
    妞妞大眼睛撲閃撲閃:“甘珠兒,你們經常見到皇上嗎?”
    甘珠兒掰掰手指頭,“差不多吧!我們要在南書房讀書的。對了,大姐姐還被貴妃娘娘認了女兒呢!”
    妞妞抬頭問福晉:“阿牟(伯母),每個皇族的孩子都會進宮嗎?”
    弘暾畢竟大些,從母親的臉上讀出些不對勁,沉吟著不說話。甘珠兒突然又冒了一句:“對呀,啊!妞妞,我怎麼去宮裏拜年沒見過你啊!”
    妞妞想起弘皎罵她的話,和坊間聽到的閑言碎語,突然冒出一個問題:難道我不是阿瑪的女兒?
    福晉眼看小丫頭臉沉了下來,趕緊轉移話題,問道:“妞妞,聽說你在外麵可以坐堂了?”
    弘暾也跟著問,順便還掐了一下不長眼的弟弟,“對了,聽說他們說你可是京城小神醫呢!來,給哥哥瞧瞧最近怎麼老沒勁兒啊!”
    妞妞眼簾一搭拉,“我看你雙眼浮腫,瞳子渙散,腳步虛軟——”伸出手指勾了勾,“過來。”
    “幹嘛?”弘暾聽她講的煞有介事,不自覺的走上兩步。妞妞搭脈蹭了蹭,便眼皮不抬得說:“脈象浮滑,我看——”
    弘暾和弘曉都瞪大了眼睛或信或不信的看著,妞妞道:“你的確有病。”
    “什麼病?”的34
    “我剛才說了。”
    “沒聽懂。”的68
    “真要我說?不怕受不了?”
    弘暾一下緊張起來,連福晉都坐直了身子。
    妞妞靠在福晉身上,終於懶洋洋的說:“就是腎-虧-!”
    片刻的沉默,弘暾訕訕的說:“我還年輕怎麼會腎虧!淨瞎說。”
    妞妞站直了,拉起弘曉的手一邊走一邊說:“再年輕也架不住天地春的姑娘們掏啊!”說完,快步衝出去。
    臨出門的時候,就聽福晉厲聲問弘敦:“說!什麼天地春的姑娘……!”
    甘珠兒搓搓手,嚅囁的說:“二哥是我搬過來幫著說話的,這樣耍他不好吧?”
    妞妞拍拍地上的稀泥,頭也不抬的說:“剃個頭也那麼麻煩,還要請這個說那個的!你的事兒,跟我沒關係!”
    使勁摔摔泥巴,粘性不錯。
    弘曉打了個咳聲,“你不懂!我們家人多,這麼多兄弟姐妹,哪能像你那麼隨心所欲!要是阿瑪能有十七叔的一點點,我都感激不盡了。”
    妞妞停下手裏的活,眨巴眨巴眼睛,偏頭問道:“甘珠兒,你說我是不是阿瑪的親生女兒?”
    “你當然是了。我阿瑪都沒那麼親他的女兒的!”使勁摔摔,他也很鬱悶啊!一樣的子女,怎麼爹就差的那麼多!的9b
    “那為什麼阿瑪從來沒帶我進宮?也不讓我見其他的親戚?玉碟是什麼東西?你的名字在上麵嗎?”
    “在啊!隻要是皇族的人都在上麵。你不在嗎?”甘珠兒好像有點明白問題的嚴重性,側頭看著她。
    妞妞長長的眼睫毛垂下來,低聲說:“嬤嬤們私下裏說,我不是真正的皇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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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妞妞該管十三的老婆叫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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