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的臉色一變，一把把我扯到身後：“莫尼爾，你到底要幹什麼？”  
“簡單！展令揚，隻要你替我殺了伊藤忍，看在初雲的份上，我不動你！怎麼樣？那小子現在有傷在身，應該很容易對付的！”  
“可是……人家沒有殺過人耶，人家好怕的，不知道會不會崩一身血……人家很愛幹淨耶！”我從忍背後繞過來。  
忍朝著莫尼爾喊過去：“要殺我你自己來啊！膽小鬼！”  
莫尼爾也不生氣，隻是饒有趣味地瞧著我：“決定了嗎？”  
我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搖搖頭：“我還是很怕怕。不過莫老兄，我有點不明白，你也知道妮婭並沒死，幹嗎還要跟我家小忍忍過不去？若是像你剛才說的是因為小舅舅，那你怎有把握我不會泄漏呢？……為你考慮，目前最好的辦法是連我也幹掉，你就徹底保險了！小舅舅那裏找個理由就好。”  
“令揚！”忍又氣又急，我卻不理他。  
“哦？小鬼，你是在建議我殺你？我沒聽錯吧！”  
“剛才還說你不是很老，怎麼就聽不清話了呢？我就是這個意思嘍！”我答得輕鬆極了。  
“仔細一想，這個主意的確很好，那你們就一起死吧！”莫尼爾做勢要按遙控器。  
忍見狀忙把我向外推，卻被我靈靈巧巧地閃過：“你太粗魯了吧？若被你推實我豈不是要以一種很不美觀的姿勢坐在這麼冰涼潮濕又髒兮兮的地上？”  
“那也比……”——被我拖累死強！忍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那也比什麼？”我就喜歡逗他。  
“……”忍哪裏說得出原因，望望遠處的莫尼爾，又瞧瞧我，臉逐漸脹紅，緊咬著牙。我握住他的手，悄聲道：“安啦！情況還不至於那麼糟，用不著某個人表現舍己為人得高尚品質！”  
我又轉向莫尼爾：“喂，莫老兄，我還沒說完呢！如果你真是為了那個理由，那麼殺掉兩個人是不夠用的，應該幹掉所有知情的人，比如妮婭啦，你的母親和繼父啦，還有所有認識他們的人，要不然的話，小舅舅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的。”——既然知道莫尼爾極可能有幻想症和偏執狂，又是處於如此危急的時刻，我也隻好用這個辦法了。不是很怕刺激嗎？那就索性多刺激他幾下，讓他明白現在的行為是多麼不智（不過……總覺得有地方不太對……好像莫老兄變得太快、太冷靜了吧？），“其實這又何必呢？我的小舅舅怎樣你難道不了解嗎，你又何必擔無謂的心呢？他也是很在乎你的，決不會為此不再理你。”小舅舅啊，我不是成心給你添麻煩，隻是你親愛的外甥值此生死關頭，你也該盡一份力吧！  
莫尼爾嘴角泛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你……叫展令揚吧？……還真是個人才，……”恰在這時，一架直升飛機從遠處飛來，我眼睛一亮：是小舅舅！莫尼爾仰頭看了看，續道：“所以，你這次失敗，絕不是因為你的錯，你也不必太沮喪！”  
“好像話裏有話耶！”  
莫尼爾看著小舅舅順著飛機順下的繩梯跳下，向我們奔來，笑得更詭異：“我是說，如果我是莫尼爾，那麼贏的一定是你！”  
“那……你是誰啊？”我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忍和剛趕過來的小舅舅卻都吃了一驚。  
小舅舅凝視著他：“你是誰？”  
“你就是展初雲？是莫尼爾心中那個怎麼都忘不去的人？果然很有魅力！”“莫尼爾”邪笑著，並不做正麵回答。  
我忽然覺得一股涼氣湧上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感，那是發現自己麵對未知事物的感覺，本能地覺得不妙。  
我鎮定地開口，說出的話卻讓人吃驚：“我不該問的，對不起嘍！剛才還錯把你當神經質，更是對不起耶！”  
“哦？”  
“第一你未必會答，第二就算你答了我也聽不懂，第三就算我聽懂了我也不會信，第四就算我信了也沒用。”  
“為什麼？”輪到“莫尼爾”刨根問底了。  
“因為我相信你是在半小時……不，在一瞬間從美國來日本的了！——這一點距離，對你來說算得了什麼呢？”我還保持著笑容。    
  
            令揚日記（十）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均是一怔。  
“莫尼爾”眼中異芒大盛，狠狠地盯著我：“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好怕怕，不要嚇我耶！”我吐吐舌頭，“我知道你其實是想誇我很聰明。”  
“……”  
“不過你也不必太崇拜我，不是我不給你麵子，實在是你的馬腳漏太多了，多到不說謎底都不好意思的程度。”  
我的話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你也不可能導出這個結論的。哼，你們總是自作聰明，對不可思異之事強加解釋……”  
“如果你真是這麼想的話，”我笑容不減，“就太低估人家了——不錯，單憑那些還不夠，不過……還有這個呢！”我從懷裏拿出樣東東，大方地給他觀看一下，又塞起來。  
“莫尼爾”臉色驟然一變：“你竟然……”  
“都說了不必太崇拜我，你沒聽到嗎？先告訴你，我可不會給你簽字的哦！”我自以為可愛地雙指支頤。  
“好！算我低估了你，想怎麼樣？”他從牙縫裏擠出話來。  
“你又不是‘自作聰明’一族的，該知道我想怎麼樣！”我輕輕鬆鬆地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好吧，不過不要讓我等太久……莫尼爾還給你們！”語畢，“莫尼爾”臉上一陣茫然之色，佇立在那兒，再無動靜。  
我暗鬆一口氣，轉身朝一直默默旁觀的兩人擠擠眼：“OK，警報解除嘍！”然後走到莫尼爾處輕拍：“莫老兄，醒醒啦，天都這麼亮了耶！”  
“嗯？”莫尼爾真好像睡醒似的，一副迷茫的樣子。  
“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你們不覺得和一堆炸藥相處是件比較危險的是嗎？”我老神在在地笑著，示意小舅舅搞定莫尼爾。  
登上直升飛機，我先給日本警方去了個電話，好心地通知他們某地有爆炸隱患的事，接著舒舒服服地把旁邊的忍當成大靠墊枕著，閉目養神。  
“初雲……”身後傳來莫尼爾和小舅舅的對話聲。  
“我在聽。”小舅舅的聲音還是那麼冷靜。  
“我……”莫尼爾好像不知說什麼是好。  
我善良地插進話來：“我相信，莫老兄以前所說的一切都的確是他曾經看到過的。”  
莫尼爾一震：“我明白……你的意思，對不起……為你們添了這麼多麻煩，我一會兒就走……”音量越來越低，終於低下頭。  
“聽這話你好象並不明白我的意思耶！不錯，就在昨晚，我們懷疑你有幻想症的，但現在全推翻掉了。”  
莫尼爾一聲苦笑：“除了這個理由外我無法做別的解釋，不用安慰我。倒是我剛認識到這點時情緒不太穩定，要向你們道歉。”  
“哎呀呀，你這麼說就是懷疑我的智商嘍？”我笑眯眯地望著他。  
“不……不是，可是……”  
小舅舅打住他的話頭：“有些情況你還不了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又轉向我：“令揚，這種時候不要賣關子，說說你知道的吧！”  
“說什麼啊？”我一臉的茫然不解。  
“比如……那人的來曆。”  
“我怎麼會知道啊？”我無辜極了。  
“……那件東西又是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啊？”更加無辜的神情。  
除去一頭霧水的莫尼爾外，餘下兩人都用要掐死人的目光“關愛”我。  
我仰頭瞧瞧，側臉看看，身子縮了縮以表示恐懼：“哇！不要這樣啦！人家是真的不知道耶！那東東是從莫老兄那裏A過來的，就算急著要看也不用這樣恐嚇人家嘛！”  
“從我那裏？”  
“是啦，就是在貴宅做客的那半天啦！你小氣得連一杯茶水也沒招待我，那我臨走拿件小禮物也沒什麼啊！……”一頓廢話過後，我才肯把那件東東拿出來，“自己看好啦，要是誰知道是什麼麻煩告訴我一聲，先謝啦！”我伸了個懶腰，甜甜地閉上眼睛。  
“等一等！”小舅舅拍拍我的額頭，“想偷懶？”  
“人家沒創意嘛！”我繼續撒賴。  
那三個人很有默契地不再理我，把心思放在對奇怪東東的研究上，小舅舅借機簡單地把剛才的事告知莫尼爾，那位莫老兄自然更“吃鯨”嘍！  
我閉目養神，腦中不由浮現出這個奇怪東東的樣子：很不規則的形狀，勉強形容倒令我聯想起樹根，條條塊塊的，有半個拳頭大小，象是金屬做的，可又看不出是什麼金屬……  
“令揚！”小舅舅的聲音響起，“你對這個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