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紆陟高岫 還驚九折魂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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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武對著帳篷愣住了,轉頭時看到蕭曉雲在馬上也是一呆:“就是這裏?”
宇文承都很滿意兩人的反應,點點頭說:“倉促之下,難免安排的不周到。蕭監軍不要介意。”
蕭曉雲從馬上跳了下來,把紫紅色的帳篷上下打量一番,再看看不遠處淫聲豔語不斷的一群紅色帳篷以及門口提著褲子排隊等著的士兵,嘴裏喃喃的說:“雖然不是我的風格,不過可以接受。隻是……”她對著齊武指了指那一片粉紅:“你和其他人撐的住嗎?”
像是為了回應蕭曉雲的問話,紅色帳篷中鑽出一個女人,酥胸半露,發髻散亂,等在外麵的士兵嗷嗷的叫了起來,推推搡搡的擠了過去。攢動的人頭中那個女人似乎被人抄了起來,卻不忘對著他們這邊揮舞大紅的手絹:“那邊的小哥,過來一起玩吧。紅姑這裏……”
蕭曉雲笑眯眯的看著齊武的臉由白到粉,由粉到紅,忽然開口說:“不知道第一次去有沒有優惠?最好能打折。”
“蕭曉雲!”齊武的臉紅的好似滴血一樣:“你是女孩子,就不知道含蓄一點嗎?”
“好啦,好啦!”蕭曉雲也不再嘲笑他,伸手從腰間的八寶袋裏取出一根寶藍色的發帶叼在嘴裏,口齒不清的說:“把行李卸下來收拾東西吧!”
齊武瞪了她一眼,揮手讓後麵跟著的侍衛們下馬,從馬車上往下抬箱子。
宇文承都有點驚異的看著蕭曉雲幹脆利落的把長達腰際的頭發攏起來在腦後盤了個髻,用那根發帶纏得緊緊的,捋了捋耳邊的碎發擼袖子就去搬東西,一時有點目瞪口呆:瓦崗眾人熱火朝天的幹活,連說帶笑的仿佛在自家地盤上一樣隨意。倒是宇文承都和自己的親衛隊下馬之後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愣在那裏做什麼?”宇文承都正渾身不自在的時候蕭曉雲朝他招手,“過來幫個忙,這箱子我一人拿不動。”也不知著了什麼魔,他居然走上前去拎了起來。
“還是你力氣比較大!”蕭曉雲長出一口氣,小巧的鼻翼兩邊滲出細細的汗珠:“打死我都拿不起來。”
宇文承都斜著眼睛往下瞟她:“你那小胳膊小腿能跟我比……”一滴晶瑩的汗珠順著她脖子優雅的曲線沒入衣領,被曬得泛紅的皮膚在水印下透出細細的紋理。這滴小小的汗珠弄的他口幹舌燥,下麵的話噎在嗓子眼,再沒吐出來。
“也不算小胳膊啊,我也練了幾年弓箭,力氣應該不會小吧!”蕭曉雲把袖子挽了挽,用手去捏自己的胳膊:“雖然不是很粗,至少還比較結實呢!”說完話,還抬起來在宇文承都眼前晃了晃。
白皙的胳膊在眼前晃動,雖然很瘦,卻能清晰的感覺到下麵蘊含的力量,與以前看到的那種柔弱無骨的玉臂完全不同。更重要的,是上麵有著一塊一塊的青紫:“怎麼這麼多傷痕?”他伸手去握那隻胳膊,沒想到握了個空。
“小心小心!”蕭曉雲這時正撲上去接他鬆了手垂下來的箱子:“這些書可是我的寶貝,比斜影弓都重要。摔壞了我跟你拚命!”
宇文成都一隻手拎著箱子,聽了這話忍不住裂嘴笑:“這麼一個小箱子,我一隻手就能搬的動。”躬身進了帳篷,按照蕭曉雲的指揮放到床頭。
“謝啦!”蕭曉雲伸手給了他肩膀一拳:“大恩不言謝,中午請你吃飯啊!”
宇文承都剛想說好,放眼一看帳篷裏歪歪斜斜的椅子,幾欲栽倒的桌子,還有粗麻布鋪著的床鋪,突然想起自己的本意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等著看她生氣跳腳,卻不小心淪為了她的使喚小廝。於是臉色一沉:“我什麼時候跟你這麼熟了?”
蕭曉雲聽了這話似乎被嚇著了,接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宇文承都心裏不耐煩甩起帳簾大踏步而去。帳篷外麵的喧鬧立時消失,隔了一會,齊武挑簾子進來,看到蕭曉雲兀自靠著搖搖欲墜的桌子冷笑。
“你們……”
“沒事,他隻是沒有算計到我生氣罷了。”蕭曉雲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我還以為是什麼折磨呢,不過是住宿環境差一點,真是沒有創意,這點小case就像讓我哭鼻子,小看人呐!”
“我覺得……”齊武看了看屋子裏的一堆破爛,真的是白給他都不想要:“也許我們表現出被打擊的樣子,才能活的更久一些。”
“也有一定的道理。”蕭曉雲點點頭說:“不過現在就服軟,隻怕會引來他們的懷疑。反正後麵的麻煩也少不了,我會找一個差不多的時機討饒,至少到他出了惡氣以後。”
兩人於是把帳篷收拾好,等到天色暗下來都沒有人告訴他們如何吃飯。蕭曉雲看著滿天星光朝齊武苦笑:“要我說呢,雖然沒飯吃這個辦法一點都不新穎,實際效果卻好的不得了。難怪從古至今都作為欺負人的首選。”
齊武點頭“要不要拿點幹糧出來吃?”
蕭曉雲偏頭想了想說:“也好,叫大家都進來吧。我也有話要說。”
把爛的根本沒法坐的凳子踹到角落裏,蕭曉雲示意眾人席地而坐:“這次來驍果做人質,連我在內,一共隻有二十個。二十對六萬,各位的處境有多凶險,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可是若是我們能活著回去,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任君挑選。所以我在這裏強調的要求隻有一個:挾著尾巴做人!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要先考慮清楚,絕對不能給他們留下把柄。”
幸好外麵的月光撒了進來,不然這沒燈可點的帳篷還真是暗的什麼都看不見。蕭曉雲在月光下站穩,青色的柳葉刀在指尖飛快翻轉,流星般一閃即逝的光芒一道接著一道,將周身的黑暗不斷劃開:“你們跟了我半年,知道我醜話喜歡說在前麵。這次依然如此:為了保住其它人,惹了禍的人隻有一個下場:斬首曝屍!”
刀芒從她手中射出,在夜色中劃出淩厲的一道弧線,“錚”的一聲釘在地上。死亡的氣息隨著嗡嗡的震動向四周散開,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起伏下身去:“屬下遵命!”
從這以後……
前五天楞是沒有在驍果軍營裏吃到一粒糧食後,蕭曉雲算是知道什麼叫做“葛朗台式的吝嗇”。
本就睡眠不好,自從有了軍妓做鄰居,蕭曉雲連著幾天都頂著黑眼圈扮“國寶”。
鬱悶的是連老天都欺負她,某夜天降大雨,地處軍營最低點的蕭曉雲重溫遊泳技能後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禍從天降”。
更淒慘的是第二日自己住的營帳不知怎的著了火,麵對燒成一片的灰燼除了“禍不單行”蕭曉雲無話可說
……
不過幕後主謀宇文承都也沒有太高興
本以為挨餓的人會低頭求饒,練兵累的半死回來卻發現閑著的某人帶了手下跑到四、五裏外的鎮子上吃了一頓大餐。從此之後每到飯點必然有外賣送到:醬燒雞翅的香味從轅門一直飄到軍營最裏麵,引得軍營中口水一片。
好容易老天幫忙天降大雨,睡到一半終於忍不住去看被水淹了的人,卻發現對方帶著下屬大半夜的跟同樣被淹的軍妓們過起了“潑水節”。蕭曉雲散發濕衣的樣子在他腦子裏跳了一夜,更不爽的是她身邊還有自己的得力戰將樊智超。
咬牙切齒的派人燒了蕭曉雲住的帳篷,宇文承都興衝衝的等人來求助,等來的卻是對方大手筆包下軍妓的消息。這下不光他坐不住,整個軍營都炸了鍋。宇文承都終於忍無可忍,大踏步進入自己最痛恨的粉紅色帳篷中。
同樣不太舒服的,還有在中軍坐鎮等待消息的李密,因為所有的帳單都送到他那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