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結束後，我挽著約西亞的胳膊往他的“地下公寓”走，沉默了近一個晚上，我終於決定和他談談。
     “為什麼辭去了酒吧的工作？”
     紅發的大男孩慢慢點了煙，短暫的火光照亮他漂亮深邃的五官，就如同黑夜中的星火一般，璀然而逝。
     我伸手搶過他的煙，然後跑到他的前方。
     約西亞低笑幾聲快步追了上來。
     “來到美國後無所事事，因為我除了下棋隻會做侍應生的工作，所以就打了這份工。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是最近要打比賽，必須專心投入。”
     “說實在的，我本以為你是缺錢花。”
     “不盡然，我自16歲起就不朝愛德華拿錢了，這麼多年都是自己打工或者參加比賽賺錢生活費。不過美國的物價的確是高。”
     “約西，你究竟多少歲了。”
     “21。”
     “看起來就像18。”
     “這可不像是表揚男人的話。”
     我不由得壞笑起來，像個好哥們一樣搭住他的肩膀。
     “為什麼不出櫃？”
     “你呢，什麼時候嫁給我？”他朝我俏皮地眨眼。
     “嘿，我已經和你訂婚了。”
     “好吧，我親愛的朋友，我的家人。”他如此稱呼我，似乎理所當然。“謝謝你的幫助。”
     “應該是我感謝你，至少給了我住的地方。”我抬頭望了眼夜空，大城市車水馬龍的喧囂遮蔽了所有星光，這是個並不屬於我的城市。“那麼我們何時搬去和你的兄弟一起住？”
     “愛德華已經在整理房子，順利的這個月中旬就可以。”
     香煙很快燃到了盡頭，我在燙到手指前扔開了她。
    
     第二日我如常去酒吧幫忙，臨走前約西亞將鑰匙和他的手提電話號碼遞給了我，隻說自己要去洛杉磯參加比賽，歸期暫無。
     我親了親他的臉龐，祝福他勝利歸來。然後便出了門。今日顯得更加冷瑟，秋風吹起老街區的滿地楓葉，四處是屬於秋的赤黃色。
     老伊萬顯然昨夜喝多了，坐在吧台前精神萎靡地和調酒師傑克抽煙。
     我和他們打了招呼後，便開始整理清掃。
     角落的中古唱片機驀地播放器起來，我抬起頭，看到不知何時走進來的客人。此刻對方正推門站在逆光之中，我不由得眯起眼試圖打量。
     “對不起，還沒有到營業時間。”
     對方並沒有回答，徑自走到唱片機前投了硬幣。雖然背身半垂著頭，耀眼的銀色頭發竟似曾相識。
     他選了一首很不錯的老歌。
     《SentimentalLady》（悲傷女人）
     靜謐而溫柔的情歌宣揚開來，打破了酒吧昏暗萎靡的氣息。
     “真是個古怪的客人。”我喃喃念叨。
     吧台前的兩個老煙鬼立刻投來視線。
     “嘿，靜，你怎麼知道我的最愛？”傑克大叫著。
     “他總是說這首歌是史上最溫柔的情歌。”老伊萬哈哈笑著。
    
     身後傳來異樣的視線，我轉過頭，便看到銀發男子正瞬也不瞬地看著我。
     或許是光線的關係，他的瞳孔竟是與發色相同的銀灰色。就如同漂亮的豹子一般。
     那一瞬間，我記起了某些事。
     我想，我的確是見過他的。
     不知為何，我的手來到衣兜中，那裏有一隻黑色主教棋子。
     此刻，我正緊緊地攥住它。
    
     “——你是誰？”
    
     男子突然無聲地笑了。
     “喜歡麼？這首情歌？”他的手臂隨意伸長，指骨輕敲著牆壁，然後轉身慢慢離開。
     很顯然，他並不想真的聽到我的回答。
     “你不該留在這裏。”
    
     我皺眉。立刻追出門，卻再沒有看到他。
     沮喪地走回酒吧，老伊萬起身朝我走來。
     “靜，你認識那個青年？”
     我搖頭。
     “說實在的，這個俊美的男人我注意很久了。我本以為他是你的追求者，因為自從你來我這裏打工不久後，他就出現了。”
     “並且總是看著你。”傑克接口。“你真的確定你們不認識？”
     這時電話鈴響了，傑克接起然後看著我。
     “找你的。”
     我接過話筒，沒想到竟是喬納森。
     “嘿，靜，聽我說，你現在立刻離開酒吧，馬上。”他連續強調了三次Must這個詞。
     “發生了什麼？”
     “我在樂團練習室，剛才有人來敲希曼的家門，指名要找你，他們說自己是移民局的——”
     我二話不說地衝出酒吧，恰好迎麵有人推門而入，我急中生智地又朝後門跑去。
     “嘿，你，站住！”
     兩個穿著黑西裝領帶的官員指著我大喊，不過會聽他們的我才應該見鬼。
    
     大約跑了兩個街區，對方才肯罷休。
     我躲入一處大廈的間隙處，街對麵便是MIT（麻省理工學院簡稱）的操場。短暫地休息後，我用身上僅有的零錢給約西亞打了電話，不過這時他應該在飛機上，很不幸地，我隻好用留言信箱敘述了一遍情況。
     果然倒黴的話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剛才還晴朗的天不知何時烏雲密布，秋天的雷陣雨最是要人命的涼，毫無準備的我被澆得一頭濕，隻好躲進最近教學樓。
     抬眼才發現是數學樓，立時有種做賊的感覺，於是躡手躡腳地來到綜合教室的外麵。
     正翹著腳往裏麵探頭，背後卻傳來一陣歎息聲。
     “你在幹什麼？”
     我瑟瑟地半回過頭。“沒事。。。。。。路過。”
     戰宗澤似乎笑了一下。
     “過來。”
     我眨眨眼，不敢相信他剛才真的笑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像隻貓。”
     我搖頭。
     “喜歡偷偷看人，還時而擺出高傲冷漠的樣子，但隻要喂喂食，就會自動靠過來蹭褲腿。”
     我氣得半晌喘不上氣。
     “那你呢，驕傲的像隻孔雀，知道孔雀怎麼叫麼？尊敬的希曼教授？”
     “不想知道。”
     我學著叫了一聲。“怎麼樣，很響亮吧！”
     哪裏知道戰宗澤“噗”得一聲用手捂住了下巴。
     “的確，很好聽的貓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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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鎖(Blockade)：用一個棋子（理想的是騎士）直接放置敵兵前，阻止對方前進。由著名棋手尼姆佐維奇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