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棋吸取了教訓，主動承擔了做晚飯的工作。老王樂的清閑，自然不會跟她爭這個美差，隻不過象征性的客套了幾句。不過老王這人還真是實惠，隻要是醒著，就一刻都不帶歇著的，既然不用做晚飯了，她就很自覺的去收拾鍾家的小陽台，結果這一收拾還真是戰果不俗。白素斐有一段時間跟風搞什麼粗糧養生，買了一大堆小米，高粱米，薏米，糙米等等的粗糧。可是白素斐吃個新鮮還成，整天吃總覺得不管飽，用老太太自己的話來說，吃粗糧淨拉稀。所以那些用麻袋裝的粗糧就被無情的留在小陽台上，時隔一年左右才重見天日。而麻袋裏麵那些衍生出來的飛蛾，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破繭而出。
    莫棋中午雖然不留情麵的跟春葉吵了架，但是晚上還是去給人家做飯了，她這人就是這樣，最受不了的就是冷暴力，實在不願意和同屋的人弄得劍拔弩張。所以無論跟誰鬧矛盾，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莫棋先去緩和關係，其餘那百分之一，自然就是跟鍾陽吵架的時候。
    晚飯做的也很豐盛，西紅柿燉牛腩，京醬肉絲，幹煸四季豆，手撕包菜，最後還饒上一盤在鹵味店買的醬雞爪。單拿出保溫飯盒，把每樣菜都夾了幾部分，膜封好準備和鍾陽一起給白素斐去送飯。臨走的時候莫棋叫了鍾靚出來吃飯，並沒有主動去請王春葉一家人，她覺得自己最多也隻能做到這樣了，哪怕再卑微一點點，都會覺得自己有些下賤。
    到了醫院，鍾陽輕車熟路的帶著老婆到了白素斐的病房。老太太雖然是個病號，但在精神上絕對是鋼鐵勇士，左手還打著石膏繃帶呢，就能神采奕奕的在病房裏活躍氣氛，才不到一天的時間，她老人家就把三位同屋的家庭背景和人員狀況搞得門兒清。除了教育局局長家的公子，病房裏還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爺子，人老骨頭酥，被自行車撞了一下就小腿骨折了，家裏孩子還算孝順，兒子女兒都來照顧著，還沒上學的小孫女還穿著紅裙子站在病房中間，載歌載舞的彩衣娛親。
    另外一個床就比較淒慘了，是一個比白素斐小四五歲的女人，據說三十多歲的時候就死了丈夫，自己一個人開了一間小複印社。好在兒子爭氣，大學考上了北大，畢業之後公費去了美國，還在美國娶了一個華僑的女兒，也算是在富饒的大洋彼岸紮下了根。兒子曾經數次想把媽媽接到自己身邊，可是這偉大的母親實在適應不了外國的環境，沒辦法隻能自己孤獨的生活。昨天去銀行存錢的時候遇上了飛車黨，被人家搶了包，還摔倒在地，手臂和腳骨都有嚴重的問題。兒子怕母親上火，馬上往銀行卡裏打了五千美金。但是這位媽媽看著人家病床前麵有孝子的情形，還是止不住紅了眼圈。
    白素斐了解了一下情況，覺得還是小男孩家比較可交，所以整整一個下午都跟人家胡侃亂侃。男孩的媽跟白素斐屬於同道中人，在每個問題上的看法都驚人的一致。一老一少兩個長舌婦拉呱的不亦樂乎。
    男孩子本來就不願意聽他媽說話，更不願意搭理這個升級版。所以一直沒給白素斐好臉色，帶著耳機打遊戲。
    看著莫棋和鍾陽來了，那兩位的談話內容不自覺的就引到了孩子的方向。男孩的媽媽憂傷的歎了口氣：“白姐，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熬到我兒子成家立業呀。這小子太不讓人省心了，你看我這一臉褶子，都是跟他愁得。”
    白素斐自然是往好處說：“小小子就得淘氣，那些個死讀書的呆子有什麼用。小飛這麼靈的孩子，以後肯定出國，掙外國人的美元歐元去！”
    “得了吧，就他？從三歲起就上英語補習班，十多年了英語成績都沒及過格。成績不好還賊有脾氣，請了八百多個家教，有老師，有大學生。他都能把人家氣跑。”
    白素斐一聽這話更是精神百倍，也不管說出來的話過沒過腦子：“別著急別著急！我跟你說，你碰著我就是運氣好。看見我兒媳婦沒？英語係的高材生！一年級就參加了全國性的比賽，金獎！我家這孩子脾氣還好呢，肯定能跟小飛處的好。再說小飛不是願意吃她做的飯嗎，就讓她給你們家做幾頓飯，小飛肯定同意！”
    男孩的媽是來者不拒，你願意上趕著，我又何苦又便宜不占，自然是笑得燦爛，一口答應了。
    莫棋在一邊站著，都快氣迷心了，心想這老女人有病啊！跟誰商量了，你就給我找事。轉過頭對一臉尷尬的鍾陽小聲說：“你媽什麼意思？讓我給人家補課就算了，還得給他們家做飯。下一步是不是讓我陪人家睡覺，給人家生孩子啊！”
    鍾陽沒答話，就知道這時候最好保持沉默，一旦反駁一句，這姑娘肯定能就地跟他打起來，何況自己這個媽確實莫名其妙。
    莫棋還在恨恨的說：“你媽是不是欠人家錢啊，屁顛屁顛的拍馬屁也就算了，居然讓我去賣身！”
    鍾陽受不來了：“你差不多得了啊，別逼我在這兒跟你翻臉啊。”
    莫棋更生氣了：“你們一家都他媽精神不正常，你媽滿嘴跑火車，你不跟她翻臉。我就說幾句，你能耐什麼呀。”說完之後，覺得這一天的委屈都湧上來了，這是一家什麼東西啊！她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自己曾經想過逃離他們，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又沒皮沒臉的回到了這個死循環裏麵。現在她已經傷害了媽媽，等於把自己的後路給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