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嫣梨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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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上,雲青竹的灑脫尤為引人注目,與他並肩同行的梅暮雪倒顯得平靜如水,嘴角掛著淺笑,一身青布寒衫的寒子盈沒有說話,心中甚覺此二人頗有意思,一動一靜,性情差異極大,二人能做上感情嬌好的兄弟,也算是上天的恩賜了。
當街少女,美婦,看到梅暮雪、雲青竹眼睛都發直了,癡癡地看著他們卻沒有一個可以勇敢的擁上來,而是遠遠的觀望著,看他們就像看到了一幅美景秀河圖一樣。
但,被看的人可沒覺得自己是一幅美景秀河圖啊,而是——“暮雪,我那種看動物的感覺又上來了。”雲青竹說。
“閉嘴,”梅暮雪皺了皺眉頭,“積點口德,看一看又不少你一塊肉,要對看你的人以禮相待。”
寒子盈低著頭不說話,腳步跟著走,他被周圍人投來的目光,看得很別扭,臉都紅了。
“你們看,那是誰啊?穿的那麼寒酸。”一個嬌婦笑道。
“哎呀,看他的樣子,是個大夫吧。”另一個長相一般的少女接上話。
“我看八成是,他還背著裝滿藥材的竹簍呢。”這個還稍微漂亮一點。
其實,天下嚼舌根的人都一個樣,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心生嫉妒而已。
一個賣首飾的大嬸倒說了句公道話,“我說你們三個啊,也別那麼說,我看那位小哥長得倒也清秀,雖然穿的寒酸了點,但看上去也是個識大體的人。你們就本本分分的做你們的生意就行啦!”
她們三個一個是賣風箏的,一個是賣頭飾的,一個是賣胭脂水粉的。
不一會兒,他們三人便到了笑三醉酒樓。
酒樓共有兩層,黑瓦橡木砌成,看似已是一家老字號了。
生意甚好,入出客官絡繹不絕,他們跨進大門,店小二便從忙碌中抽身笑盈盈地迎了上來,“梅公子,雲公子,今兒還是兩壺竹葉青?”
雲青竹搖了搖手說,“今兒,我和暮雪帶了朋友來,要上三壇,另外把你們家最好的下酒菜統統上上來。”
一樓大堂已是滿座。
店小二看了看梅暮雪和雲青竹身後,身著青布寒衫的寒子盈,心想,這差別也忒大了吧,嘴上沒有說出,臉上也還是笑盈盈的,“好咧,樓下大堂已客滿,您三位樓上請。”小二帶他們來到二樓靠樓台的一桌,“三位稍等,酒菜馬上就到。”拖後,又笑眯眯的問了句,“二位公子,今日是否也登台獻上一曲?”
“好啊,不過要先喝酒。”雲青竹說著話,便同他二人坐下。
小二笑嘻嘻地連聲說好,而後就去忙活了。
“獻上一曲?”寒子盈好奇的問。
梅暮雪指著前方的瑤台,“寒公子可看見那瑤台?”
瑤台做工精致,全都是純手工雕刻,一根根藤木曲曲折折、妖嬈多姿的縱橫交錯,自然形成了半圓形的舞台,枝藤上開滿了一朵朵顏色各異的梨花,那梨花並不是自然生長的,而是巧匠一點一點精心的雕琢後在一筆一筆上的色,那顏色十分豔麗,可以說是姹紫嫣紅,故名叫做——嫣梨菲花台。
“這瑤台叫做嫣梨菲花台,在這台上演奏的人除我二人之外,還有一位女子,她不僅容貌嬌美,琴技與歌聲更是冠絕天下。”梅暮雪說道。
“是啊,那女子,相信寒公子一見便會喜歡。”雲青竹說著便哈哈的笑了幾聲。
談話間,酒菜便上齊了。
“寒公子,我敬你一杯。”梅暮雪優雅的舉起一個小酒杯。
寒子盈自然是要喝的,“今日能與梅公子、雲公子相識,乃子盈三生有幸。”說完便一口氣喝盡了。
雲青竹哪是那種一個小酒杯就能滿足的,放到平時和梅暮雪無聊的對飲還行,可現在不管怎麼說也得換個大碗才能喝得盡興啊。
“小二上大碗!”
小二上了一個大碗來,“雲公子,您的大碗。”
雲青竹非常瀟灑的將壇中酒倒入大碗中,“這樣才叫喝酒!”說完便大口大口的灌入口中。
寒子盈看後,讚道:“雲公子真是海量啊。”
“好,今日高興,我也來個大碗,小二!在上個大碗——”梅暮雪難得豪放一回,店小二又上了一個大碗來,“梅公子您的大碗,”這回店小二沒有急著走,而是站著候著。
“你怎麼不去忙啊?”梅暮雪好奇道。
“梅公子,我在等你們叫第三個大碗,嘿嘿……”店小二憨厚的笑道。
梅暮雪忽然反應過來,還有寒公子沒叫大碗,不禁笑道:“看我,光顧著自己高興了,怎麼把寒公子給忘了,實屬不該啊,那寒公子——”
沒等梅暮雪把話說完,寒子盈便接上話,“那就一個大碗。”
“好咧大碗!“店小二早有準備的把第三個大碗從身後拿出放到桌上,“三個大碗齊了。”放下後,便笑盈盈的跑開了。
“嘿!他早就候著了,”雲青竹覺道。
“這店小二,也挺機靈的嘛,平日裏一副憨厚的樣子看不出來呢。”梅暮雪微微地笑道。
寒子盈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傻傻的笑了笑。
“寒公子是頭一次來我們清風鎮吧,感覺如何?”雲青竹喝了口酒問道。
“素聞,宋河縣清風鎮有‘小長安’的稱號,今日子盈算是真正體會到啦!”寒子盈表情略微舒展。
“那這酒,又如何?”梅暮雪舉起大碗,碗中裝滿了醇香的竹葉青,柔聲問道。
“這酒入口柔,進喉清滑,是酒中之酒啊!”寒子盈邊比劃著,邊神情並茂的說道。
此時瑤台上,傳來了一個細膩,清脆的聲音,“讓各位客官久等了,小女子莫依晴在這裏有禮了。”
台上女子身穿淡雅黃色輕紗霓裳,亭亭玉立在台中央,身後跟著一位容貌秀美的婢女,婢女手拿二胡,她看上去雖美,卻也比不上莫依晴分毫,她就宛如畫中仙女般嬌美絕佳,酥胸半露於衣外,輕紗披於錦衣外,更添了幾分風韻,她嫣然一笑,登時,傾倒台下看客大片。
“美人啊……”
雲青竹先前說的話沒錯,寒子盈確實入了迷。
梅暮雪見寒子盈看那台上莫依晴入了迷,便用手在寒子盈的眼前晃了晃,假裝認真的問道:“她……漂亮嗎?”
“漂亮……”寒子盈已看的入了神,想也沒想就說了出來,“我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子……”
雲青竹又黯然的問道:“和當今楊貴妃相比,哪個更漂亮?”
寒子盈一聽‘楊貴妃’這三個字,魂一下子就飛了回來,“這……”他吞吐道,“這楊貴妃傳聞傾國傾城,有羞花之貌,當今聖上離她不可,再說,子盈與皇親國戚無緣。從未目睹過貴妃的國色花容,這,這要如何做比較呢?”
雲青竹又問道:“那你看我這賢弟如何?”他用手指了指梅暮雪,“我這賢弟,若是女子可比那台上的莫依晴,當今的楊貴妃,還要美呢,就是性格差——啊——”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梅暮雪便在桌下冷不防丁的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疼死我了,你幹嘛踹我!”
“踹你算輕的,我還沒打你呢!”梅暮雪冷峻自然的喝了口酒。
寒子盈看到他倆鬧小別扭,覺得甚是有趣,忍不住的便咯咯地大笑了出來,“二位,還真有趣啊,哈哈,哈哈……”心下眼神卻瞄望了下梅暮雪,暗自在心裏說道,‘梅公子,確是長相非凡脫俗,不應人間才有的姿色,他眉間那朵半開的雪梅,顯得他更加驚豔,月眉柔和,皮膚如雪,唇紅齒白,給人一種臘月寒雪飄落的感覺,那種感覺既純美,而又冰冷,雪花飄落在手中會融化,飄於空中卻隻能觀賞,可以切身擁有,卻也是遙不可及……’
瑤台上響起了琴聲,那連綿一絕的琴聲從一開始就將人帶入了一個飄逸、悠然的意境中。
梅暮雪喝著酒,淡然的說道:“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寒子盈這才細細聽來,“這是漁樵問答,用這古箏和二胡合奏出來,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雲青竹笑道:“寒公子果然是樂中人呐,一聽便知那是何曲。”
“哪裏,哪裏,”寒子盈還是那麼謙虛,“和二位相比,子盈甚是不及啊,光聽二位的琴、笛合奏,就讓子盈尤為震撼了,”他說道,“二位的合奏如此委婉流暢,彷如置身在巍峨的群山中,那種感覺惟妙惟肖,又豈是隻字片語所能表達得出來的?恩……”他想了想,“就好像我們渡河時看到的雪裏嶺,那兒開滿了梅花,美景著實讓人陶醉,隱隱約約的還能看到一隻梅花鹿,穿梭於梅林間,它看上去像是在尋找什麼,又好像在等待著什麼,跟著音律漸變,之後,仿佛又到了一片竹海中,晨露初散,似乎,有一位男子在吹笛,笛聲有點憂傷,但又好似快樂……”他停了停,淡淡一笑,“梅公子和雲公子的合奏,混入天河,情感一致,想必,二位有著相同的心事吧……”
雖然,在梅、雲二人心中料知,寒子盈會懂他二人所合之曲,但還是有些驚訝。
梅暮雪、雲青竹四目疑惑的相視了一下,雲青竹歎道:“沒想到,寒公子一聽我倆的曲子,便能道出其中的隱喻來,還真是我倆的知音知己啊!”
梅暮雪淺淺一笑,“今日還真是個好日子呢,有美酒、佳人、琴聲相伴,真是快活賽神仙啊。”
就在這張桌上,喝著酒,聊著天,吃著美味佳肴,他們便成為了無話不談的知交摯友。
再看那瑤台上莫依晴纖指輕巧的跳動在琴弦之上,聽來,每一個音都富有生機。
看客們,有的雖不懂音律,但也知道好聽不好聽,這音樂,這音樂隻為天上有,人間有幾出?
“此曲描述了漁夫與樵夫的生活,夕陽西下,漁夫收網、樵夫背柴回家,偶遇閑聊間感歎塵世間的萬般帶重……”梅暮雪淡道,“古今幾多事,付於笑談中,千載得失非莫測,盡付漁樵一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