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輕而易舉便將聶雲輕壓在地上，聶雲輕更惱，手腳並用胡亂掙紮。秦思看著他的窘態，眯了眯眼。覆在聶雲輕上方的陰影不見了，秦思站起身，而後握著聶雲輕的手將他拉起來，突然道：“你的手很美。”
    聶雲輕有氣無力。“自然，我隨我娘。”說罷一下甩開秦思的手。
    秦思恍惚一陣，不知在想什麼。忽而聽見秦母在屋外問道：“小紅，你和輕兒做什麼這麼高興？”
    聶雲輕狠狠瞪秦思一眼，一下竄出門對秦母道：“哪有高興了，我可煩他了。幹娘，你不知道他方才。。。”說到一半，聶雲輕的舌頭一下子僵住，他轉頭看了看秦思，見對方正在穿衣。感受到自己目光，秦思抬頭微笑，滿不在乎的模樣。
    秦母一笑，奇怪道：“哦？小紅怎麼了？”
    聶雲輕結結巴巴答道：“他。。。他。。。他洗澡不洗頭。”
    秦思在他身後一聲輕笑，聶雲輕心中暗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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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上的先生已沒有東西可教給秦思，便推薦秦思去了城中書院，先生的老師那處，自此秦思便會一隔許多天也不回來。一日聶雲輕坐在院中正覺得無趣，秦母卻收拾了一些換洗衣物讓聶雲輕帶給秦思。聶雲輕欣然答應，到書院的時候卻故意不從正門走，沿著牆邊高大樹木爬了進去。
    書院內長著一棵古樹，大約百歲。聶雲輕想起少時聶齊將自己舉在高處拿紙鳶，不禁微微一笑，爬上了那棵樹。此時正值春日，微風拂麵，城中放紙鳶的人不少。聶雲輕坐在樹上，看見遠處紙鳶劃過天際，竟忘了時間，直到有人走到樹下他才回過神來。
    隔著茂密枝葉，樹下兩人隱約有些看不清楚。但那兩人開口，就算化成灰也能分辨出其中一人的聲音。
    樹下一男一女，女子的聲音嬌滴滴的，聽得聶雲輕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秦哥哥，你答應慧兒，好不好？”
    不好！聶雲輕在心中道，說話像狐狸精，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他悄悄挪了挪身子，正好夠透過葉片間隙看見秦思。見秦思穿著月白長衫，纖塵不染地站在那裏，聽見慧兒的話便伸手輕輕扣住女子後頸。
    聶雲輕眼前炸開，五光十色，那一刻他終於明白秦思那夜為何親自己。
    原來秦思是逢人便親的親人魔。
    想到此處，聶雲輕突然有些氣不順，但原因為何又說不上來。他想了許久，覺得大約是因為那二人光天化日如此不檢點，有礙觀瞻。聶雲輕注視著秦思親吻時的側臉，長長睫毛擦在慧兒臉頰。聶雲輕的心怦怦直跳，生怕秦思發現自己在樹上。但秦思卻未留意，一吻過後便對那姑娘道：“如此，小姐可滿意了？秦某先行一步。”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那樹下姑娘癡癡看著秦思背影，表情哀怨地像個女鬼。
    待到院中空無一人時，聶雲輕從樹上跳下，將秦思的衣物抗在肩上又回鎮裏去了。後來秦母問他，他也隻說城中路多，找不著書院。哪知第二日傍晚，秦思回來了。
    入夜後月入圓盤，皎潔明亮。聶雲輕坐在院子裏想月餅，卻見聽見遠處飄來笛聲。吹著一首他從未聽過的曲子，動人笛音仿佛跨越幾百年，令人不由得聽見歲月長河流逝的聲音。
    聶雲輕循聲走去，見一山坡上坐著一人。吹笛人坐下月下，白袍瑩瑩泛光。聶雲輕走近，笛聲也停了。他坐在吹笛人身旁，仰頭看著明月，道：“再吹一曲罷，我喜歡聽。”
    笛子被放在那人唇邊，曲子又響了起來。在這幽寂夜晚，曲音似從月宮傳來。聶雲輕靜靜聽著，直到那人放下笛子才問：“這曲子可有名字？”
    秦思轉頭看他，微一搖頭。“沒有。”
    “啊，真是可惜，如此動聽的曲子怎能沒有名字。不好不好，待我想個好名字來。”聶雲輕哈哈一笑。
    秦思道，“我四歲時曾聽人吹過一次，隱約記得那時曲音如同天籟。但後來無論怎樣回憶，總覺得笛音中缺了什麼。”
    聶雲輕驚訝：“聽過一次你便記住？入得了你耳的曲子，當真是天籟了。”
    秦思沉默未語。
    聶雲輕好奇道：“早聽幹娘說你會吹笛子，是同誰學的？”
    秦思搖頭：“時隔多年，我忘了。”
    聶雲輕不屑：“亂說，你明明就記得。罷了，本少爺也不感興趣。”聶雲輕猶豫一陣，憋在心中的話終於問出了口：“我看見你親一個姑娘了。”
    秦思一怔，隨後卻微笑起來。“哦？你在樹上。”
    “。。。別管我在哪裏，我問你，你為何要親她。”
    “我為何要說與你知。”
    看見秦思滿不在乎，聶雲輕氣不打一處來。他一下跳起來，指著秦思的鼻子憤憤道：“我告訴你，秦思。雖然你生的好看，但做男人怎能不負責任。你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怎能這般若無其事？”
    秦思笑意更深了。他伸手握住聶雲輕手指，將他拉著坐回草地上。他靜靜看聶雲輕一眼，緩緩道：“那小姐要成親了，嫁人之前希望留下與我的回憶。我明知她心思卻拒絕她，豈不是更傷她。”
    “什麼？！”聶雲輕瞪著秦思，半晌開口：“你到底喜不喜歡她。”
    秦思好整以暇看著聶雲輕，“與你何幹？”
    “小氣！說一下又能怎樣？”
    “我若喜歡她，她又怎會嫁人。”
    聶雲輕倒抽一口氣：“你這人生來就為禍人間，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會隨便親吻自己不喜歡的人？！”
    聽見此話，秦思輕笑了一聲，聶雲輕不知他笑得什麼，臉上黑了三分。“有什麼好笑的！”
    秦思的聲音在月夜響起，輕輕敲在聶雲輕心上。“那你說，親你與親她，哪個更不成體統？”
    聶雲輕一愣，猛地轉頭盯著秦思，眼神不經意飄到那兩瓣柔軟的唇，臉上突然一下燒紅起來。他的屁股往旁邊挪了兩下，坐的離秦思遠一些，說話的聲音開始些底氣不足。“我果然未看錯，為禍人間，為禍人間呐！”
    秦思沒有再說什麼，他隻看著聶雲輕淡淡一笑，隨後一直看著月亮出神。
    而聶雲輕看著他的側臉，目光卻再也挪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