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誰折了蒹葭,成你一世的無瑕  第十九章 未能無意下香塵(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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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事未完,一事又起。隻見明珠府上的帶頭小廝,領著一幫下人,衝進來就要把容若帶回去。
    “把少爺帶回去!”帶頭小廝指著容若道。
    “是!”小廝們紛紛上來。
    正要上手,隻聞容若阻止道,“住手!”
    “小人隻是奉老爺之命前來帶少爺回去!還請少爺不要為難小的!”帶頭的男子態度轉為恭敬。
    “你們先出去,我把這裏事情處理完自然會回去!”容若威聲道。
    “這……”帶頭小廝見此番混亂的情況,也不好多言,手臂一揮,眾小廝便跟著他出去了。
    “你們是何人?竟敢在此鬧事!”容若押著索寒手下的人,怒斥道。
    “哎喲……疼、疼……輕點,爺……”小廝哀求道。
    “說!”容若不肯輕放。
    “是、是……”小廝疼痛結巴地回道。
    “是本少爺!”索寒搖著扇子,高昂著頭,身後又跟著一群人,掀著簾子進來了。
    “爺……”那小廝見狀,趁容若放鬆警惕之機,趕忙一個翻滾,逃離容若手掌,滾到索寒身旁,抱著索寒大腿,嚎叫道,“爺,就是他!破壞我們好事!”
    “哦?”索寒瞥了一眼容若,隻見他此時英氣逼人,挺身護在陳維崧和紫雲前麵,正怒目而視著他們,不禁被他的凜然之氣震到,心下先自愧了幾步。
    “你,你是何人?”索寒指著容若問道,語氣明顯比先前不足。
    “納蘭性德!”容若正氣凜然道。
    “好、好。記住了!今日本少爺先放過你,來日再會!”索寒見地上爬滿了手下的人,有的剛從窗外爬進來,連聲哀嚎,有的正在地上捂著肚子打滾,還有的早就不見了蹤影。本來就是自己有錯在先,此時見容若凜然不可侵犯之氣,又退縮了幾步,好漢不吃眼前虧,便記恨在心裏,想來日再報仇不晚。現在還是先走為妙,便提著衣襟,灰溜溜地帶著一群人出了門去。
    “哼!宵小之輩!”容若一甩衣袍笑道。
    “容若,沒事吧。”陳維崧扶著紫雲上前問道。
    “容若無礙,倒是你們,發生什麼事了?”容若握著陳維崧的手,關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他們是何人,我們也不清楚,突然就衝進了後台,便要把紫雲抓去。我當然不肯,就與他們起了衝突,這不,剛打了起來,容若你就來救場了。”陳維崧說道。
    “原來是這樣,想必也是哪家紈絝子弟鬧事,你們以後還是小心為妙。”容若回道。
    “嗯。”陳維崧和紫雲齊齊點頭。
    “對了,家裏還有事要處理,容若先失陪了。”容若突然想起方才那事,便拜別了陳維崧和紫雲。
    “嗯,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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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榭兒騎在馬前,鼇浪坐在她身後,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挎在腰間,正拉著黑馬在郊外樹林裏不急不緩地跑著。
    天光初透,霧氣還未散去,迷迷蒙蒙的,伴著樹林裏泄下的日熙,神秘而美妙。
    “喂,鼻孔男!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榭兒轉頭問道。
    “鼇浪。”鼇浪爽快回道。
    “霸氣!”榭兒笑道。
    “嗬嗬,是麼?那你呢?”鼇浪爽朗地笑著問她。
    “那拉榭兒。”榭兒回道。
    “你是葉赫那拉族的?”鼇浪問。
    “嗯。”榭兒點頭回道。
    一時無話,他們又奔跑了一陣,鼇浪見榭兒臉色發白,怕是剛經過不小的驚嚇,此時太勞累受不住,便“籲”的一聲,拉緊馬韁,停了下來。
    “幹嘛停下?”榭兒問道。
    “我累了!要休息!”鼇浪一躍下馬,不由分說地要來扶她。
    “嗬!你還會累的啊。”榭兒也下了馬,其實她心裏清楚,鼇浪一路來,對她很是照顧,雖然嘴上不說,經常和她吵嘴,行動上卻無限細致關懷,不覺心底暖暖的。
    “怎麼,我也是人啊,隻許你累,還不準我休息了?”鼇浪牽著馬,領著榭兒在一旁幹淨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好啦好啦,不想和你吵了。”榭兒看起來很沒精神,心不在焉的。看樣子還是心事重重。
    “給你說個笑話。”鼇浪壞笑著轉頭對她說道。
    “說。”榭兒毫無興致,懶懶地回道。
    “你知道從二樓和二十樓跳下去,有什麼區別麼?”鼇浪嘿嘿地朝著她笑。
    榭兒聞言,咕嚕地轉著大眼睛,半天想不到答案。
    “不知。”她搖了搖頭,來了點興趣。
    “那你想知道麼?”鼇浪興奮地朝她問道。
    “嗯。”榭兒頓時來了興致。
    “那你要把上次第三題的答案告訴我,我就告訴你。”鼇浪笑著,榭兒早已笑開了,原來你還念念不忘上次的題目啊,我都差點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好!”榭兒爽快地答應。
    “區別嘛,就是……從二十樓掉下來是……‘啊……砰!’,從二樓掉下來是……‘砰!啊!’……哈哈哈,好不好笑啊!”鼇浪說完,笑得不行,卻不知一旁的榭兒冷汗直冒。
    “額……要不要這麼冷啊……”她無語地撇了撇嘴,看著自己笑翻過去的鼇浪,無奈地轉過頭去,好生無語。
    “哈哈,怎麼,不好笑啊?好覺得很好笑啊!”鼇浪立身坐到榭兒轉過去的那個方向,又肆意地笑起來。
    “無聊!”榭兒又把臉轉到另一邊去,鼇浪又挪身過來,坐著。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行了吧。那你說,上回那題的答案是什麼?”鼇浪努力止住了笑臉,裝作嚴肅地問道。
    “說的就是你啊!比烏鴉還討厭的,當然是烏鴉嘴咯!”榭兒回道,隻見鼇浪那副無辜的表情,頓時覺得好笑,換她笑了起來,有種報複的快感。
    “哈哈哈……”榭兒指著他笑了起來。
    “你和她,真像……”鼇浪突然沉默了下來,低著頭坐在那兒,仿佛在回憶些什麼,神情靜默而痛苦。
    榭兒見狀,忙不笑了,安靜下來直看著鼇浪,不知如何是好。不會又勾起他的傷心事了吧?上回在房頂上,他也是這副神情,深沉得好可怕。榭兒靜靜地坐在他身邊,也不問緣由,陪他聽著林間清脆的鳥鳴,以及拂著時而吹來的秋風。
    鼇浪憂鬱地抬眼,滿溢著惆悵,他隨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黃葉,放在嘴邊,默默地吹了起來。
    曲子悠揚動聽,卻隱著一股哀傷之調,淒淒慘慘戚戚,欲斷人腸。想來,能吹出這樣曲子的男子,必有過一段傷心往事……
    榭兒頓時陷入了曲子的哀婉情境中去,眼前閃過的,皆是和容若在一起,歡樂悲喜的一幕幕,她倏然淚如雨下,不能自拔……
    她隨著鼇浪的曲調,不由得哼起了心中的辭句——
    有豔一郎,穆穆含芳。
    通韻識音,善為清商。
    思之眷之,難遣難忘。
    交頸施翮,願為斷腸。
    得此一郎,頻頻思齊。
    調琴研畫,窈窕清麗。
    道阻無期,各獨一隅。
    良人不來,何得斯須。
    “良人不來……何得斯須……”曲調吹罷,榭兒哼唱的調子也飄然煞尾。
    鼇浪放下葉子,望著她驚歎道,“竟有此才?”
    “嗬嗬……心中所思,付諸曲調罷了……”榭兒不好意思地低頭回道。
    “好一個心想曲出!嗬嗬!”鼇浪笑道。
    “休息夠了,咱們走吧。”榭兒禁不住鼇浪如此讚賞的直視,起身走到馬前,回頭對鼇浪道。
    “好!”鼇浪亦是起身,扶了她上馬,自己躍了上去,拉起韁繩“駕”的一聲,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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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少爺。”一小廝從鼇府門外衝忙跑入,不覺撞在了鼇彧身上。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鼇彧正捧著一盆紫色木槿,低頭欣賞著,此時被他這一狀,差點掉地上。
    “大少爺,看見二少爺沒?”小廝低頭回道。
    “沒看到,昨晚就沒回來。怎麼?”鼇彧道。
    “老爺正要下朝,先命人回府說回來要見二少爺,讓他候在書房。小的在府裏找了半天,硬是不見二少爺蹤影。這不急的,就、就撞大少爺身上了……小的該死……”小廝忙賠禮道。
    “無礙無礙。二少爺此時應該不在府中,你去門外等等,興許就回來了。”鼇彧道。
    “誒誒,好。那小的這就去了。”小廝聽聞,總算有一絲希望,忙退了下去。
    小廝飛奔至府外,正巧見著一位身著淡蘭衣裳的姑娘正在與門衛交談些什麼。
    “何事?”這小廝也算是鼇拜跟前的人,地位自然比門衛高,便趾高氣昂地上前打斷。
    這姑娘見那人是從府裏出來的,便轉身對他說道,“這位爺,鼇浪少爺在裏邊麼,能請他出來一會否?”
    “何事?”小廝問道。
    “有重要之物須親手交之。”姑娘答道。
    “何物?”小廝問。
    “紫玉簫。”姑娘答著,便把腰間攜帶的簫管取下,呈現在小廝麵前。
    “這是二公子的!”小廝認出那紫玉簫是鼇浪隨身攜帶之物,平素珍愛之至,下人稍動不肯,此時竟會落在眼前這個姑娘手中。不禁抬眼打量起來人,隻見她白衣蘭裳,平分的發髻,隨意地挽在肩頭,垂下兩捋,順到腰間。鬢上斜簪著一朵蘭花,淡雅清麗,實屬難得的美人兒。他不禁又多看了幾眼。
    “可是……二少爺……”小廝囁嚅道。
    “林升,在與何人交談,讓你辦的事呢?”正當小廝不知回答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叫喚。
    原來是管家。林升低頭含愧,“二、二、二少爺……”
    “浪兒呢?”沒想到鼇拜此時也從轎子中出來,聞聲趕到。
    “小的、小的……”林升不知所措。
    “這位是?”鼇拜突然注意到眼前這女子,便問道。
    “她找二少爺,還紫玉簫。”林升連忙回道。
    鼇拜見那姑娘手中之物,不正是鼇浪心愛之簫,怎會粗心掉落,落於他人手中。鼇拜正疑惑著,抬眼瞧著眼前這拿簫的女子,頓時覺得在哪見過,好生熟悉。
    對!她不正是前個月在班布爾善家宴上見到的,獻唱吹彈的舞姬,素問姑娘!
    浪兒難道與名滿京城的藝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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