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誰折了蒹葭,成你一世的無瑕  第二章 空將酒暈一衫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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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給力不給力啊,古代小姐的日子過得真不給力。起床吃飯睡覺起床吃飯睡覺,這樣循環往複的已經一個星期啦,憋死啦憋死啦!”小梨跳上了桌子,又跳了下來。
    “小姐,小姐,當心啊。”疏影剛推開門,嚇了一跳。
    “疏影,我問你,那帥哥去哪了?不,表哥,咳咳。”小梨又跳上了桌子俯身問道。
    “表少爺這幾天跟著周姨娘去金陵接親戚了,算算也該回來了。小姐,求求你別再跳了,危險啊。”疏影一臉焦急。
    “噢……這樣啊。”小梨眼珠一轉,壞笑了下,又跳了下來。
    “小姐,您這一摔,莫不是真的把腦子摔壞了吧?不僅性情和以往大為不同,連生活習慣都變了。小姐……”疏影接著問。
    “是啊小姐,您從家裏可是什麼都沒帶,就帶了一車子的書啊,這幾日怎麼都沒見您翻過呢?您以前可是愛書如命,終日不離的呀。”暗香一邊沏茶一邊說道。
    “嗯,是啊,說起小姐沒摔壞之前,那可是江南皆知的女翰林!”疏影得意地說到。
    書?女翰林?哦,我知道了,這家的小姐定是出自書香門第,大家閨秀嘛,哪有我這種性情的,定是溫婉賢淑,至於學問嘛,我這讀了十五年書的現代人難道還不如她?
    “是嗎?小姐我有這麼厲害?”小梨瞥了她們一眼,不乏愜意地問道。
    “連表少爺都要讓您三分呢!嘿嘿嘿。”暗香看小姐那副得意忘形的神色,故意逗趣了她。
    “撲哧……”疏影也忍不住笑了出聲。
    “好啊好啊,你們竟敢打趣我堂堂女翰林。看我不撓得你求饒……”小梨張開雙臂便向兩個丫頭撲了過去,嚇得她們四處逃竄。
    頓時冷香閣安靜了下來,又隻剩小梨一個人了。
    不行啊,這樣下去不行啊,太無聊了。太太隻準我在後院這片溜達,這幾日後院都快被我踏爛了,該幹些什麼有趣的呢?我想,我想……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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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宮中,康熙正端坐於書桌之前批閱奏折。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教我填詞吧。”隻見一個年歲約莫十四五歲,身著旗裝的小姑娘正淘氣地拉扯著康熙的衣角。
    “毓敏格格,皇上正在批閱奏折,咱們到別處玩吧。”毓敏格格的貼身太監王公公由於年紀大了,腿腳遲緩,這時才連忙趕進了殿中,一麵拜倒在皇上麵前,一麵求著格格。
    這毓敏原是順治爺的十三格格,額娘去世得早,便由布木布太皇後撫養,也就是當今的皇太後,從小便與康熙最為親近。如今長大了,一直由宮裏的老太監王公公帶著,居住於長寧宮。康熙很是疼惜這個妹妹,一方麵憐惜她從小失去生母,一方麵又喜愛她的好學機敏。
    “王公公,你先下去吧,格格留在朕這兒。”皇上繼續批閱著奏折,順口答道。
    “是,皇上。”王公公看了一眼小格格,便退了下去。
    “毓敏,前些日兒要皇帝哥哥教你蹴鞠,昨兒要皇帝哥哥教你騎馬,今兒又要學填詞,你這小淘氣的花樣兒還挺多。”皇上罷了筆,撫摸著格格的頭,親切得說著。
    “毓敏什麼都想學嘛,皇帝哥哥,你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你什麼都會,你就教教毓敏吧,求求你了。”毓敏扯著皇上的龍袍,搖得更歡快了。
    “好好好,皇帝哥哥這就帶你去書房,教你寫詩,這下好了吧。”皇上拗不過格格,便站起了身,伸了個懶腰,拉起毓敏的手,朝書房走去。
    夕陽下,他們的倒影逐漸被拉長。隻見一個正步端走的大影子牽著另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影子,倏爾消失在前往禦書房宮道的拐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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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容若正騎著一匹白馬奔跑在城外的河岸上,後頭緊跟著一輛雕花飾錦的大馬車。
    春已然深了,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滿耳都是脆生生的鳥鳴,柔柳浮動著撩人的綠意。容若想,此情此景可不正是,春風得意馬蹄急,踏花歸來馬蹄香嗎?正當容若暢懷大賞如此春光美景之時,臉頰上漸覺一絲絲的涼意粘來。
    “好個沾衣欲濕的杏花雨嗬。”容若不但沒有為這廉纖的雨絲惱了賞春的心情,反而更加暢快,“駕!駕!嗬嗬……”他甩著馬鞭風姿俊逸地疾馳而去。
    “容若哥哥,找個地方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走吧。”馬車裏一美麗的少女探出窗外嬌聲喚道。
    容若原本雨中馳騁之心,一下子被這句話澆滅了。
    “嗯,就聽妹妹的。”容若調轉馬頭,緩步行至車前,回答道。
    “嗯,多謝哥哥。”那女子纖手撩著簾子,立馬綻出欣喜嬌媚的微笑。
    容若一行人很快找到了附近的一家茶肆,大夥皆下了車馬休整。
    “容若哥哥,有勞哥哥扶我一下,我身子弱,這馬車太高。”女子一麵發著嬌嗔,一麵探出半個身子向容若招手。
    “嗯。”容若應了聲,遂下了馬,拴好後,從馬背上解下了一把傘撐開,便朝少女走去。
    “哎呀……”少女下車時一跤跌在了容若身上。
    “妹妹當心。”容若立馬讓開,隻伸手扶著,待扶進了茶肆,容若便找了個角落坐下,獨自喝茶。
    “婉禛,快過來,來娘身旁坐著。”美豔婦人一招手,那少女應了一聲便落了坐。
    原來,這婉禛是周姨娘親妹妹的女兒,周氏一族於金陵也算望族,幼時便十分慣著,又自恃貌美,長大後更是性情驕縱。
    三個女人坐到一起,便七嘴八舌地聊開了,聽著不過東家長西家短的日常瑣事,甚是無趣。容若起身行至茶肆的茅簷下,倚著柱子,輕沾了如絲的細雨,無限愛憐。遂而吟出:
    嫩煙分染鵝兒柳,一樣風絲。似整如欹。纏著春寒瘦不支。
    涼侵曉夢輕蟬膩,約略紅肥。不惜葳蕤。碾取名香作地衣。
    眼下的山頭水尾模糊一片,盡染了水墨似的顏色,河畔的嫩柳,仿佛是哪位多情的丹青聖手,用毛筆沾水輕染過一般澄澈。許是春寒未盡罷,那些柔弱的柳條纏著東風,或飛或舞。這般微涼是否也入了你的夢中呢?它們是否也如我這般,把你看成了蟬兒親昵下、雨兒潤澤後新綻的花蕊?
    隻是我惜你如初,又怎會像那無情的東風,忍把你吹落塵土,碾作香泥。表妹,你在家裏,是否也感受到了春雨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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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菜一碟!”小梨拍了拍手,已然翻出明府牆外。一溜煙,便行至鬧市。
    “哇!好熱鬧啊!好多人啊!好多東西啊!我的天堂……”小梨大笑著以陶醉狀的擁抱姿勢倏地衝了過去。
    隻見她這個攤位瞧瞧,那個店鋪看看,拋了拋瓷器把小販嚇得連喊姑奶奶,趁老板不注意順手牽了幾顆桃,圍觀雜耍比誰叫得都大聲,一到人家收錢便逃之夭夭。
    小梨一路瘋瘋癲癲地一口氣連跑了幾條街,突然腦筋一轉,“啊!得給太太帶些禮物,以報答這幾日照顧之恩。嘿嘿。帶些什麼好呢?我想想。有了!”
    “氣寶光珠!嗯?氣飽光豬?什麼呀……”小梨突然在一家店鋪前站定,指著招牌便念了起來,疑惑不解。
    “是珠光寶氣!哪裏來的不識字丫頭,哈哈哈。”小梨一轉頭,迎目便撞見那說話人的胸膛,她順著胸膛往上看,這男子身著武袍,搖著一把燕尾折扇,扇上飛揚著這樣的字句“衝靜得自然,榮華安足為”。原來是嵇康的詩,想必也崇尚魏晉之風。他年歲在二十歲左右,麵龐生得棱角分明,一雙劍眉下刻著一對桀驁不馴的眼,隱隱搖曳著不安分的氣息。隻是,這英氣逼人的男子對人說話時目光上揚,擺出一副傲氣淩人的姿態。
    “喂!你鼻孔和眼睛生錯位置了吧?”小梨雙手插腰,不屑道。
    “你這黃毛丫頭怎麼說話的?”男子終於低下眉眼打量起眼前這位小姑娘。這姑娘約莫十三四歲,渾身上下竟似一澗春水,流動著若山間裏青翠的生氣。
    “不是生錯了位置,你見著誰用鼻孔看人的啊!”小梨隨即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姿態。
    未曾想,那男子卻自顧自地走進這家珠寶鋪,仿佛小梨不存在一般。小梨見狀,連忙跟上前去,硬是擠在了男子的前麵入了門。
    “兩位客官,買點什麼?隨便看看。”掌櫃的生得膀大腰圓,滿臉堆笑道。
    “老板,你這裏有沒有適合我娘這個年紀的婦人佩戴的首飾?”小梨問道。
    “有有有,什麼年紀戴的都有。”說罷,掌櫃的從背後的櫃底取出一方錦盒,打開放置到小梨麵前,“翡翠鳳凰簪,金鑲玉,有貴氣。怎麼樣?”
    “不好不好,太俗。”小梨撥浪鼓似的搖著頭。掌櫃又從櫃中上層取下一木質雕花盒,打開放到小梨麵前,“珊瑚點翠鏈,紅配綠,好福氣啊小姐。”
    “大俗!”小梨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小姐,那您想要什麼花式的?您給我說說,我好按著您的意思找去。”掌櫃笑得更開了。
    “我想要的,是那種清雅脫俗的款式。不要那麼複雜的。”小梨若有所思道。
    “小姐,你可真是好眼光,高品味啊。瞧我眼拙的,見您這身打扮,就該猜著定是京城中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嗬嗬嗬嗬。我這就按您的意思找去。”掌櫃的便打開了櫃門,從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白瓷長盒,輕輕地擺在櫃台上。
    小梨見掌櫃那般小心的模樣,好奇心驅使,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瓷盒。隻見盒中用青色綢布擁著一支質地透明晶瑩的白玉步搖,主幹雕成芙蓉的形狀,垂珠好似一顆顆出水的蓮子,甚為清麗。
    小梨大喜,正要拿起仔細端詳,卻被旁邊的一隻大手連著盒子奪去。小梨急速轉頭,“又是你,鼻孔哥!快還給我。”小梨話音未落伸手便搶,隻是哪裏搶得過。
    “老板,給你錢,不用找了!”男子旋而轉過小梨,朝掌櫃拋出一塊金錠,便欲離開。
    “喂!鼻孔哥!你怎麼不講道理啊,說什麼也有個先來後到!”小梨不依了,便跟著男子出了店鋪。
    “我先付的錢,便是我的。還有何話說?”男子突然站定,小梨急煞不住腳步,差點撞個滿懷,才突然發現自己未曾帶錢。
    小梨眼珠一轉,笑道:“說是這麼說的,可是,你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漢,總不能欺負我這個天生麗質的小姑娘吧?嗯?”
    “那天生麗質的小姑娘意欲如何?”男子被她這麼一說,嚴峻的臉龐終於綻出了幾縷微笑。
    “嗯,你猜對我提出的三個難題,我就讓給你,若是答錯了,哼哼,那釵就得免費送給我啦!怎麼樣?很劃算吧?以你的聰明才智,定能答得出,是吧?嘿嘿。”小梨一臉奸笑地巴巴地望著他。
    男子一瞥她那神情,早已忍俊不禁,心想這姑娘倒是有趣,便點了點頭。
    “點頭是表示答應咯。那你可要願賭服輸啊。”小梨滿臉旗開得勝的壞笑。
    “那是一定。天生麗質的小姑娘,請出題。”男子臉色遂而又轉為深沉,雙臂抱胸挺立著,仿佛做好了隨時迎擊的準備。
    “那你可聽好了!第一題,歇後語。八百年前立的旗杆。請作答!”小梨一本正經道。
    “老光棍。”男子知是小梨暗地裏罵他,隻是這答了吃虧,不答更是吃虧,隻好裝作不解其意,麵無表情答之。
    小梨心想,第一題,一方麵先罵罵你解氣兒,一方麵探探你的功底。看你個麵無表情呆瓜臉,也不知我在偷偷罵你吧,嘿嘿嘿。不過這鼻孔男倒是個思維敏捷的厲害角色,不容小覷。
    “好吧,算你厲害。第一題先放過你,我天生麗質的小姑娘還是很有良心的。第二題,字謎題。火燼爐冷平添意馬心猿,打一字。”
    “驢。”男子順口一答,卻又是罵人的話,“你!”
    小梨這下氣順了,哈哈大笑起來,心想,第三題你是決計猜不中的了。
    “聽好了。第三題,問,比烏鴉更討厭的是什麼?”小梨得意地一揚眉,吱吱抿著嘴笑。
    “這……”男子不料她竟會出如此題目,心下一沉,自知是答不出的,轉而釋然,撫掌大笑起來,“哈哈哈,有趣!歸你了。”男子一拋瓷盒,解了商鋪前拴著的駿馬,一蹬上馬,一撩發辮,豪放飄逸地揚長而去。
    小梨一把接住拋過來的瓷盒,竊竊地笑著,哼了哼流行歌,鬥贏的公雞般大步流星地繼續在街上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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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小梨雖然玩得開心,隻因身無分文,此時已然饑腸轆轆,口舌冒煙。
    “渴啊,餓啊……不管了,先吃飽喝足再說。”她便一頭鑽進了最近的館子。
    “客官裏邊兒請,打尖還是住店啊?”小二堆笑地迎將上來。
    “給我一杯上好的可樂!快!本姑娘快渴死了。”
    “姑娘說的是上好的酒吧?咱們店裏最不缺的就是好酒啦,杭城秋露白、西京金漿醪、汾州幹和酒、富平石凍春……”
    “停停停!把你們店裏最好的通通拿上來。快去!”
    “是是是。”小二一邊應答,一邊麻利地甩下肩上的白布條兒抹了抹桌子,“客官請坐,片刻便好。”
    小梨一屁股癱在了椅子上,方才街上眼花繚亂,隻顧耍玩,這時落了坐,才覺得腿腳酸痛,幾盡散架。
    須臾,各色菜樣已然擺了滿滿一桌,小梨咽了咽口水,急忙操起碗筷,大快朵頤、風卷殘雲了一番。
    “爽!撐死我啦……額……”小梨撫著微鼓的肚子,打了個驚天飽嗝。
    館子裏的客人紛紛停筷,靜聲下來,轉頭看著她,表情是一致的驚訝。小梨頓時覺察四周的氣氛不對勁,連忙把跨在凳子上的腳默默地放到了地上。眼角不經意間,瞥到了小二和老板的神情,好像我欠你錢似的,切,有這麼做生意的嗎。
    不對,貌似……我真的還欠著他錢。小梨下意識地摸了摸幹癟的荷包,心虛地朝著老板訕訕地笑著,道:“老板,再來一盤花生米。嘿嘿嘿……”
    怎麼辦啊怎麼辦,這緩兵之計也得有援兵才成啊,這花生米吃完,豈不是意味著我也玩完了……不行不行,這吃霸王餐從來都是橫屍街頭的,咦……我才不要嘞……
    小梨的腦子裏頓時浮現出被亂棍打死、暴屍街頭的情形……不要啊!不要啊!我不要客死異鄉,不,客死異朝啊!
    為今之計,三十六計走為上!嗯!衝啊!
    小梨一起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衝向店門,砰的一聲悶響,撞在了店小二的胸膛上。糟糕……
    “嘿嘿嘿,我沒有想逃啊,隻是隻是……”小梨目光楚楚,一臉哀愁地合掌拜著。
    “客官,您的東西忘拿了。給。”小二遂遞上了瓷盒,“客官慢走,下次再來,嘿嘿。”
    “我……可……以,走?”
    “客官慢走,嘿嘿。”小二一甩布條兒,拱手讓出。
    “錢……”小梨小心翼翼地吐出這個字。
    “酒菜錢啊,剛才那位搖扇的爺,已然替您付過了。”小二點頭哈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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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館子門,街上已經人煙稀少,小梨因喝了不少酒,在店門口站定了一會兒,隻是偶爾閃過幾個行路匆匆的人,外加遠處不時驚起的幾聲犬吠。
    現在什麼時辰了?完了完了,回去定要被太太說死。小梨心想著便加緊了腳步,不一會便行至明府後門。
    啊!糟糕,翻出來時用了府裏的梯子,可如今翻進去該如何是好啊?小梨不禁抬頭望了望明府的高牆,足足高出了她半個身子。
    我跳!我跳!不就不信,我夠不到!唉……好像真的夠不到……怎麼辦啊怎麼辦……小梨便在牆外踱起了步子。一圈兩圈三圈……還是想不出辦法……
    “哈哈哈!這叫狗急跳牆嗎?”此話突然從高處傳來,又在黑夜,著實嚇了小梨一跳。
    “誰!躲在暗處算什麼英雄好漢,出來!”
    “是我,抬頭看,我在這兒呢。”
    哐當一聲,隻見從明府對街的屋頂上拋下一個酒壺,砸在了小梨的腳邊,跌得粉碎。
    小梨順著酒壺擲來的方向望去,果見一人散坐在房瓦上,旁邊七倒八歪地堆了好多酒壺。小梨便奔至跟前,這才認清了原來是早上遇見的鼻孔男。
    “喂,我都這麼慘了你還嘲笑我。”小梨氣呼呼地說道。
    “怎麼,就隻準你變著法兒地罵我?”男子提著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笑道。
    “有種你下來!”小梨氣急敗壞地直跺腳。
    “你上來!”男子喝到。
    “我……”小梨自知沒有功夫,便一陣忸怩。
    沒等她緩過神來,男子縱身一躍,點地的刹那一拉小梨的胳膊,借著屋前的小樹,一蹬一躍,兩人便齊齊上了屋頂。
    男子扶著小梨坐下,便不置一言,默默地喝起了悶酒。
    “你有心事?”小梨觀察了許久,猜道。
    “沒有。”男子硬生生地把話堵了回去。
    “那你如此憂愁,莫不是……”小梨眼睛一眨,壞壞地望著他,男子竟然避開了她的目光,嘴角不自然地發抖,道:“你猜到什麼?”
    “莫不是輸了發簪,悶悶不樂了一天,借酒消愁,哈哈哈,是不是啊?”小梨自顧自地笑得前仰後附。
    “……嗬嗬,你這麼無憂無慮,定是不會曉得,什麼叫作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了……”男子緊握酒壺,眉間緊蹙,無神地望著遠方。
    小梨見他痛苦的神情,心下一陣愧疚,摸了摸瓷盒,取出玉釵偷偷地放入了男子的荷包。
    不久,男子突然冷笑了幾聲,倏地一躍至地,他笑著揮了揮手,“喂!天生麗質的小姑娘,再會了。”便欲離去。
    “放我下來!喂,不要走啊。我怎麼下去啊。喂!喂!喂……”任憑小梨如何叫喊,男子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緊接著明府的家丁便紛紛從後門湧出,救下了房頂上的小梨。
    男子在不遠處側身朝明府這邊望著,直至火把的光芒全部消失,方才回轉過身,摸了摸荷包裏的玉釵,嘴角微翹,款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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