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中（8）
    近來，學校大考小考不斷，老師還總讓家長簽名。成績差的同學，大多免不了一頓皮開肉綻。為適應市場需求，在軍子的培養下，偷偷掌握了一門獨特的謀生技能——代家長簽字。她模仿能力強，別人的字跡可以模仿到八九成相像，絕對的以假亂真。軍子負責拉生意，價格公道，明碼標價：及格五毛，不及格一元。如此，二人在差生中混的可謂風生水起。
    偷偷班裏有四十八名同學，上課時，多數學生不認真聽講。一般的娛樂活動有：小聲聊天，看小說，吃東西，睡覺，畫畫，傳紙條，有時還開幾桌牌局。真是佩服老師，下麵學生亂成這樣，他們在講台上照樣慷慨激昂地講著。
     偷偷呢，用一隻手拄著頭，歪著腦袋，狀似正在認真聽老師講課。其實呢，她把“隨身聽”藏在校服裏，耳機線從衣袖穿出來，耳機頭攥在手心，放到耳朵旁邊聽歌呢。好不容易忍到了下課，偷偷跟同桌劉貝貝抱怨，自己的耳朵都被手捂紅了。
     “李想如意，有人找。”前門口有一同學大聲喊。
     偷偷起身出來一看，竟然是八班的張恒：“你找我？什麼事兒？”
     “這周末我生日請客，你也來吧。”
     “還是算了吧，那天我有事。再說了，咱們也不熟，你的朋友我都不認識。”
     “多聯係聯係自然就熟悉了，是吧姐姐。那你那天你到底有什麼事啊？”
     “要你管呢？”
     “其實那天也沒幾個人，金澤和林墨染也來，他們你總該熟吧？你就一起來吧，地點就是上次咱們見麵的那家火鍋店，圖個熱鬧。”
     “再說吧。”
     “別再說呀，你一定要來。等我一下，我去叫金澤跟你說。”張恒轉頭跑去三班喊邵金澤。
     金澤被人從後麵推著哄著，來到四班門口，張恒馬上催促：“你快點跟她說說。”
     金澤的臉上浮現出無奈的表情：“偷偷，那你就一起去玩吧，反正就是吃頓飯，也叫上軍子。”
     難得有人求著自己吃飯，偷偷自覺有趣，咯咯一笑道：“那好吧，到時候一起去，那你記得提醒我。”
     “說好了，一言為定啊，姐姐。”張恒蹦到了偷偷麵前。
     “嗯。”偷偷點頭回應。
     周末，偷偷在學校大門口等金澤。金澤從不遲到，說好十點到，現在都快十點半了，偷偷等的有些心煩，這時兜裏的BB機響了，一看上麵顯示：“家裏有事耽誤了，正在趕來的路上，勿急。找個暖和的地方等著，快到的時候call你。”原來是金澤的信息，偷偷在附近找了一家小賣店，進去等著。大約十分鍾後，呼機又響：“馬上就到校門口了。”偷偷剛到大門口，就開過來一輛很酷的車，停在偷偷麵前，金澤從副駕駛位置走出來，把後車門打開，叫偷偷上車，隨後自己也上去了。
     偷偷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牌子車，之前在大街上也沒有見過，反正感覺這車很酷就是了。其實這車是奧迪A6，1995年11月，一汽、德國大眾公司及奧迪公司三方共同簽署了奧迪轎車納入一汽-大眾生產的合同。1999年秋天，中國第一款全球同步國產的高檔轎車奧迪A6在長春下線。準確迪說97年底的時候，這一款車型還沒有正式出現在大陸。
     一上車，金澤率先給偷偷介紹：“這是我爸，這不是趕時間麼，反正他在家閑著沒事，就叫開車送我。”
     偷偷忙麵帶甜蜜微笑，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叔叔好，我是李想如意。”
     中年男子一看就是出身良好，他聽見偷偷的話，轉過頭笑著說：“你也好啊，李想如意小同學。”言談舉止，不經意間透著高貴優雅的氣質。
     看清這位叔叔的容貌，偷偷不禁出口道：“叔叔您可真年輕，哪裏像金澤他爸，簡直就是金澤的哥哥。”
     “小姑娘，你嘴可真甜。”
     金澤：“聽了你這話，我老爸絕對會心花怒放。”
     車內笑聲不斷，突然響起一陣悅耳的音樂。偷偷正好奇呢，就見正在開車的叔叔取出一個很小巧的手機接聽。
     偷偷和金澤也停止交談，方便金澤爸接電話。所以，能很清楚地聽到談話的內容。
     “喂”
    ……
    “在東北哄兒子呢。”
     ……
    “對，不回去了。”
     ……
     “不辭不行啊，中央明令，嚴謹高幹子女進外企。我家老爺子說了，文件明年就正式下達。”
     ……
     “國內形勢大好，你也回來發展得了。”
     ……
     “不回？正好，我兒子出國就靠你養了。”
     ……
     “不說了，開車呢，回頭聊。”
     ……
     男子放下電話，偷偷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一個驚天秘聞。一時間，她感覺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一起長大的邵金澤。之後再閑聊，偷偷就稍顯拘謹。幸好，很快就到地方了。偷偷打不開車門，金澤彎過身子幫她打開。
     一下車，偷偷就禮貌告別：“叔叔再見。”
     “好，有空家裏玩。”
    
     奧迪絕塵而去，偷偷回過頭問金澤：“你家很有錢？”
     “應該吧，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家有人當大官？”偷偷進一步求證。
     “嗯，我爺爺，官挺大的。”
     “有多大？”
     “住在中南海。”
     偷偷一聽，心情十分複雜，感覺好像被人欺騙了，埋怨道：“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你也沒問啊。”
     “看來咱還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偷偷轉身快速前行。
     金澤忙追上來：“怎麼不是了？咱們不是從小一起玩到大麼？”
     “我說不是就不是，我不去吃飯了，現在就回去，咱們以後還是別聯係了。”
     金澤拉住偷偷的胳膊：“你別這樣，咱們發小的感情哪能說掰就掰呢。”
     “能不掰麼？你隱瞞我們這麼多年，還好意思談感情？虛偽！我和摸摸還有軍子，以後堅決跟你劃清界限，跟你絕交！”偷偷語氣中透著不耐、疏遠和反感。
     聽偷偷這麼說，金澤有些委屈，更有些火大：“我虛偽？你家的那個摸摸更虛偽，每年回我爺爺家過年，都能在隔壁的院子裏看到他，那他跟你說過麼？你憑什麼隻怪我？憑什麼他跟你就是自己人，我就成外人了？再說了，我們這樣的身份就是要對所有人隱瞞。從小爺爺就告誡我是個普通人，必須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這一切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這能算我的錯麼？你怎麼能怪我？”最後這句話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
     溫潤的金澤很少一次講這麼多得話，更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不過他透漏的這個消息也確實夠勁暴的。偷偷被吼的有些傻眼，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
     這回輪到金澤傻眼了，多少年沒見過偷偷哭了？好像金澤的記憶中就沒有過偷偷的眼淚，他手足無措地問，低聲下氣地問：“你哭什麼？”
     偷偷也不理他，淚珠決堤，噼裏啪啦地就砸了下來。嚴格地說來，偷偷哭的真正原因是突然感覺很孤獨。她突然發現，或早或晚，總有一天會失去林墨染和邵金澤這兩個最好的朋友。出國？她想都沒有想過，可對於他二人而言，是多麼順理成章的一件事。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單薄，親情、友情、愛情都是需要守護。時間、空間可以割斷一切牽絆。
    此時軍子在裏麵等的著急，想出來看看他們到了沒有，一推開門就看見這麼個情形。
    軍子忙走過來，拍拍偷偷的肩，低頭問：“怎麼了？偷偷？誰欺負你了？”
    仿佛找到了組織，偷偷一下子哭得更厲害了，伸手指著金澤控訴：“他欺負我。”
    軍子搞不清這是什麼狀況：“啥！金澤？他欺負你？”
    “嗯——他跟我吵架！我吵不過他！”
    金澤神經有些崩潰：“我哪有啊？”
     “你就有，用老大的聲音跟我吵。”偷偷言之鑿鑿。
     “好，那就就算我錯了，我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就算？”偷偷一抬頭，抽涕著問。
     “不是就算，是真的錯了。我自首，我有罪，請求組織給我一次機會，堅決改過自新。”
     偷偷是個樂天派，自知今天有些失態，可是人生所有的不如意都集中在一點瞬間爆發，一個不小心，沒忍住，就鬧成這樣。
     “算了，既然你認錯態度良好，黨決定原諒你了。今兒這事兒，不準對外人講，聽見沒有？”偷偷用袖子使勁地擦了一下臉。
     “不說，你放心吧。”
     “好吧，那咱們進去吧。”
     偷偷左手挎軍子，右手挎金澤，淩空踹門而入，那感覺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的抬人遊戲。
     一進包廂，偷偷先跟壽星打招呼：“張恒，生日快樂。我是純粹的窮人啊，沒給你準備禮物，莫要見怪才好。”
     “提什麼禮物啊！你來了就是給我麵子。”
     “兄弟，你人真好！”
     “才發現啊？我優點多了去了，你就等著慢慢發現吧。”
     “你還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我一誇你胖，你還喘上了。”
     “嗬嗬，你隨便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桌子都是咱們學校的同學。你之前見過，不知道你還記得不。”偷偷跟在座各位微笑示意，張恒接著說“這位是我認的姐姐，李想如意，以後有事幫忙多關照一下。”
     偷偷環視一圈，她認識的人有林雨陽。另外摸摸也在，她主動走到摸摸身邊坐下。之前剛從金澤那裏知道到摸摸的身世，偷偷有絲芥蒂，不過她選擇忽略。
     林墨染問偷偷：“你們兩個怎麼來的這麼晚？”
     “金澤之前說好在學校門口集合一起來的，可是他遲到，所以才來玩晚了，你要怪他。”偷偷伸手指著邵金澤。
     “哦。”
     偷偷又問：“摸摸，你是不是以後也要出國啊？”
     “嗯，會。”林墨染歪著腦袋，看著身邊的偷偷“為什麼問這個？”
     偷偷感慨：“哎，摸摸，見不到你，我會想你的。”
     林墨染嘴角咧開：“我也是，想了就電話聯係，再說又不是不會來了。”
     “是麼？”對於大家的友情，偷偷保留懷疑的態度。
    
     很快就開飯局了，同一樣年齡的孩子，果然很快就混熟了。一頓飯下來，偷偷發現，其實成績好的學生，也不是個個都是那麼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