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學前班(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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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學前班(1)
    總得說來幼年的日子就這樣快快樂樂,讓偷偷給混過去了。金秋九月,大家都上一年級了。八十年代的東北還沒有嚴格區分什麼是重點小學什麼不是重點小學。如果晚十年出生,這群孩子的命運都會改寫,這應該是一群永遠不會聚在一起的孩子。生命沒有若果,一切就按著命運的軌跡滾動著。
    九月一日開學,偷偷先上學前班。有很多都是原來同樣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還有一些新來的小朋友,總之偷偷感覺多了很多小朋友,世界大了很多。學前班分了兩個班,邵金澤和林墨染分到一班,偷偷和軍軍在二班,軍軍就是偷偷一鐵杆小跟班兒,幹什麼都聽她指揮。兩人一起典型的哼哈二將,沒少合夥欺負別人。不過偷偷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叫劉媛媛,這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好朋友。以前在托兒所和誰好都是以食物誘惑為前提。劉媛媛不一樣,偷偷和她在一起玩就是很開心。
    偷偷和媽媽搬家了,媽媽由建材廠的家屬工人變成了大倉庫的保管員了。廠子最裏麵有一排連在一起的整齊廠房。七八戶人家都臨時生活在這裏,挺熱鬧的,新家就是最裏麵的一間,外屋是媽媽的辦公室,旁邊加了一張單人床,裏麵是廚房。長長的廠房前有一排整齊的白楊樹。楊樹是東北最常見的一種樹,也是記憶裏最早的白楊。夏春季節,樹木繁盛,鬱鬱蔥蔥。樹下,孩子們經常玩跨步、打口袋、跳皮筋、跳格子、甩鞋、藏貓貓、紅燈綠燈小白燈……秋天,樹葉逐漸變得淺黃、金黃、落葉歸根。風吹過來會發出一種使人聽了很恍惚的聲音,一陣強一陣弱。抬起頭,麵天遍野飛舞著金黃,地上也鋪滿厚厚一層金色葉子。看似傷感的秋天卻是孩子們最快樂的季節。滿地找樹葉的根莖,或用牙齒輕咬或用手指輕搖或用鹽水浸泡,最終弄幹葉梗的水分製作成自己認為很粗很結實的樣子,然後就到處找對手,兩個人拿著葉梗割大寶,誰的贏了誰就最厲害,誰的葉梗就是寶貝。那時候每天在搜尋大寶,找對手割大寶的遊戲中樂此不疲,積攢了很多葉梗到最後也沒什麼用,都不知道仍到哪去了。冬天蕭瑟,光禿禿的白楊樹幹有種淒涼的美。雪後銀裝素裹,一群瘋癲的孩子打雪仗堆雪人。與現在的孩子不同,那個年代的孩子要開心得多,十幾個石頭子,兩片樹葉,幾塊磚頭、自己拿紙紮的風箏,那都是玩具。就算沒有玩具,拿一塊布蒙住眼睛,地上畫個圈也可以玩個痛快。
    媛媛家就住在偷偷家隔壁,倆個人可以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偷偷和小朋友相處時,總不由自主地想說的算,還好媛媛性子很好。有時候,老師讓小朋友們寫作業,先寫完的同學可以去玩具箱裏挑個玩具出去玩。偷偷總是很慢,輪到她,有限的玩具早被別的同學拿光光了。幸好,媛媛總是很快,有時候媛媛選擇拉力球,先和別人一起玩,等偷偷出來就趕走別人,和偷偷一起玩;有時候她悄悄拿兩個小皮球,走到偷偷身旁,假裝和她咬耳朵順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一皮球藏到偷偷地桌堂裏。那個時候,偷偷地心情總是好激動。
    某日,媛媛穿了一套新衣服,的確良的料子,白色底麵均勻點綴著藍色的原點,坎肩開襟小衣服配小短褲很漂亮。偷偷心裏那個喜歡啊。午後倆個人一起去上學,半路,偷偷問:“你說咱們倆把衣服換過來穿,然後找我媽去,看她能不能認錯咱們倆?”傻瓜媛媛覺得主意不錯,很是興奮。就這樣,偷偷誘計,想穿媛媛漂亮的衣服的猥瑣願望滿足了。兩個小家夥跑回家給偷偷媽和媛媛媽先後都看了。倆人樂得很歡實,自以為愚弄了大人。其實偷偷心裏不在乎這些,穿上自己喜歡的漂亮衣服才是王道,嘿嘿。
     上學,有了文化,稍稍進化的偷偷同學,開始意識到,活在世上錢是很重要的,可以用它交換任何想要的東西。她開始有意識地和媽媽要錢,一分、兩分、五分……有一次,惡從膽邊生,趁媽媽午睡偷了五元錢。傍晚心花怒放地奔向國營大商店,去買那朵宵想了很久的精美胸針。物資匱乏的年代,國有大商店遠近就那麼一家,店員和母親自是熟悉的很。偷偷拿出五元錢豪邁地付款要胸針,阿姨笑問:“你偷你媽錢了把?趕緊還回去吧。”偷偷一聽,瞪圓雙眼,萬分驚悚,轉身飛速跑掉,趁著夜色還算朦朧,媽媽還在做飯,迅速而又緊張地把那五元錢塞進了錢包,稍後才平息了緊張的心情。為何如此恐懼?偷偷媽性子剛,脾氣硬,偷偷本人又無比淘氣,挨揍對偷偷而言是家常便飯,正是應了那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自認為瞞得天衣無縫,事後還是漏了陷,幸好偷竊買胸花沒有成為事實,也免了頓皮肉之苦。
    軍軍的古靈精怪和偷偷也有一拚,軍軍爸爸是廠裏的一把手,假期裏,孩子們也經常被帶到單位。上午剛從親親家回來的偷偷一進車間,就被軍軍等一群小屁孩圍住。軍軍上前炫耀道:“剛才我給119打電話了,你來,我當你麵再打一次。”偷偷隨他到電話旁,看軍軍握著電話,撥了119,然後認真地問:“喂?你好!我牛逼,你牛不牛逼?”隨後掛了電話。一幹小朋友,雖然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麼,但都一致覺得軍軍很是牛叉。何榮軍小朋友也趾高氣昂地接受著一群小朋友的恭維。大家單位跑來跑去,偷偷很喜歡張碧姐姐,因為她長的漂亮。來到姐姐辦公室,看到她正在吃一種自己沒有見過的東西。張碧姐掰了一小塊給偷偷嚐嚐,偷偷放到嘴裏,脆脆的,鹹鹹的,香香的味道。張碧姐說這是華豐方便麵,五毛錢一袋,如果愛吃可以讓媽媽買。偷偷記下了,回頭就死纏爛打地向媽媽要。媽媽拗不過,就帶她去小賣店買一袋。路上,碰到一位媽媽的同事,順便和媽媽聊了幾句,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要給媽媽介紹對象。偷偷一聽,暴怒,連哭帶喊著:“誰敢給我媽介紹對象,我就罵死她。”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下午,不幸的事情發生了,被問了兩遍你牛不牛逼的消防員叔叔們很牛逼地找到了打電話的他們。幸好俺們偷偷隻是個從犯,還是最後參與的從犯。沒她什麼事情。其實對於小孩子的惡作劇消防員叔叔也隻是簡單地說教一番。隻是那可憐的軍軍啊被他老爹暴扁了一頓關在二樓的廠長辦公室。偷偷好心地去看望軍同學,到了廠長辦公室門口,看在上麵貼了一張紙寫這四個字“閑人免進”。輕輕敲門,輕喊軍軍,聽到呼喚的傷患也趴在門口,一聽是偷偷地聲音,頓時力掃陰霾。
     偷偷:“你沒事吧?”
     軍軍:“沒事,你來找我麼?”
     偷偷:“嗯,對了,你爸爸房間困人免進。困了,想睡覺的人不能進去,為啥呀?”
     軍軍:“笨,咱們上課認真聽講,不能睡覺,大人也一樣,要認真工作,不能睡覺。”
     偷偷:“哦,你還疼麼?”
     軍軍:“不了。”恨不得時刻黏在偷偷身旁的軍軍,好想奔出牢籠啊:“你到房間的窗戶樓下等我,我學陸小鳳,用輕功下去。”
    偷偷雖有些懷疑,但還是蹦蹦跳跳地下樓去等他。不一會兒,一抬頭,隻見軍軍飛身而下,小小的身影撲通一聲摔到了麵前的草地上,幸虧八十年代的二樓不是特別高,孩子小身體輕,地麵又有很高的草坪。偷偷見他躺在地上呲牙咧嘴了半天,上前去扶,見他身上青了好幾塊,腿部也擦破了皮,冒血又冒油,看上去挺慘的。軍軍咬牙逞英雄道:“沒事了,走,我帶你去個新發現的地方玩。”一瘸一拐的小身影領著偷偷去探險。他們來到了廠子的硫酸池,軍軍趴在地上探著頭往池子裏看:“我爸說這是硫酸池,人掉進去馬上就都變成骨頭了。”偷偷一聽,頓時雙腿一軟,馬上也爬在地上:“那咱們快走吧,掉下去可咋辦?”軍軍讓偷偷等了一下,他轉身撅在草叢裏抓螞蚱,然後跑過來當著偷偷地麵把螞蚱丟進硫酸池。倆小家夥就這麼看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螞蚱的黑色身影似乎也沒什麼變化,稍後兩人無趣地離開了。
    星期一早上,媽媽把懶惰的偷偷強行叫起床,在電磁爐上把麵包烤熱給她當早餐。不知為什麼,今天偷偷突然很不想去上學。很真真誠地求媽媽不要送她去。媽媽給嚴詞拒絕了,一點餘地都不留。偷偷心裏很難受,也反抗不了,偷偷趁母親沒注意,出門的時候把書包放在裏屋的門後。到了校門口,母親突然發現沒有帶書包。怎麼辦?媽媽趕緊在校門口的小賣店買了田字格本、算草本和鉛筆,讓上課的時候和同桌同看一本教科書。之後偷偷垂頭喪氣任命地走進學校大門口,操場上遇到了邵金澤,自從分了班,便很少和邵金澤、林墨染在一起了。小孩子活動的時間分配多數還是妥協於客觀環境和大人們。自己的意願就像火柴苗一樣,一口氣——撲,就吹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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