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薔卷 第024章 盛裝聚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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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親自將我送入宮廷,那守門之人自不敢因了我遲了片刻而難為,隻是那同院落的女子,在我獨自踏入園中嘰嘰喳喳,比那麻雀更是膩煩。
她們聲音壓得恰好,瞧似密密切切說著知心話,可又正正好好將她們的不屑傳入耳中。
“不就仗著爹爹是將軍麼?那樣遲著來……”
“可不是麼,頭天來,便是她害得香寒差些受罰……”
“聽說,她回去卻是學技藝去了,不過,看她上回晚宴的模樣,還妄想著能技壓群芳……”
我此次歸家學藝,誰都不知,卻不知她們從何聽來的謠言,我目光匆匆掃過,便瞧著赫連嫣然倚著紅欄,絞著帕子漫不經心的笑。
那些話語,是她說出?她已然如此厲害,能看透我的心思?
她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眼眸凝望越來越熱烈,我被她瞧得心中滲得慌,別了目光徑自回房。
便是到了屋中,房門關上刹那,心撲通撲通胡亂而跳,我拚命捂住,可那心便是要從雙手間跳了出來。我拚命地去搖頭,我知道自己是害怕了,所以強迫自己簌簌發抖的唇,呼喚出那樣一個名字——司馬長天。
心靜,發覺額上滲出了細密汗珠,夜卻也是深邃了。
那些女子早便歇息,我卻瞧那月色清亮,窗欞吱呀,倚窗而靠,涼意沁人,讓我更為清醒,卻又更加陷入朦朧。
這般的我,似乎還在等待著一場不可能發生的夢。
長天冒著被當成刺客的危險匆匆而過,一次便是足夠,我卻是那樣,奢望著第二次,第三次……
終是到了皇後口中的黃道吉日,我們數十人也終於離開了那小小的錦盒院,盛裝而飾,去迎接那最終的命運。
長天尚未出宮,未有封府邸,所以我們一行十二人前往皇後所居鳳儀宮,麵對著珠簾玲瓏後的皇後與大皇子盈盈跪拜,隨後入榻而座,臨聽教誨。
我安靜地呆在她們中間,聽著皇後悅耳的聲音夾雜著珠簾碰撞的叮咚叮咚,雙手覆膝恭敬而坐。
便是那短短時刻,我的心思便已飛到近在咫尺的長天身上,我垂著頭靦腆地笑,想象著長天是否已經瞧見今日精心打扮的我了呢?她是否亦會覺得今日的我,有了大家閨秀的嫻雅淑德了呢……
如此想著,便有公公送下花箋,我一愣,公公腰一彎,更是恭敬,我心下方才明白,隨意想抽一張,卻是猛了,插在竹筒中的花箋散落了一地……我已經聽到細密的笑聲,慌忙起身半跪間幫那小公公去撿。那個當,我眼瞼一抬,珠簾後的皇後麵色難看。
我知是自己闖了禍,皇後心下不喜也是尋常,可便是那一瞥,我亦瞧見了長天漠然,他目光空洞,仿佛於萬事萬物不放在眼中。
他不曾關心我?抑或現在的氣氛沉悶,為他不喜?
心中所念,手忙腳亂,將方才收拾好的箋又一次弄灑。
“皇後息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話語結巴的毫無章法。
可那些女子更是得了契機,瞅準了皇後心思道:“若是弄灑一次,倒是信你果真是個不小心,可你一連幾次如此,卻怕是有心了!”
“皇後娘娘,您可定是明察秋毫!”
我以為如此這般,長天斷斷然會收回自己的心思,為我說一句話,可我抬起的眼瞼遇到的還是他冰涼的眼神。
他什麼也沒說,可不知為何,便是觸碰他目光那一刻,我於他沒有任何怨念,隻是同情。
女子如雲,濟濟一堂,卻是為了她,所有的冷言暗笑,所有的爾虞我詐,也全然是為了他,可他呢?他像一具木偶一般,端坐在高高的殿位之上,於萬事不管不顧,心如寒冰,了無生氣。
於他的同情更深了些許,但現在我的當務之急,卻是如何躲避開皇後如刀剜的目光。
不曾想,最後替我說話的,卻會是她——赫連嫣然。
她起身,一拜間,鶯聲雀啼之聲而出:“皇後娘娘喜怒,上官小姐斷然是太過緊張,才會連連打翻竹筒!”
不過簡單一句話,替我求了情,卻又暗暗譏諷於我,果是高招。
皇後終於麵露笑容,再現慈祥,點頭道:“不過是小事,大家無需多言!”
我舒展了心,加快了手中速度。
“我幫你吧!”便隻最後幾支箋了,貿然伸出一隻手,我嚇得一退,抬頭,才瞧見居然是長空。
他便是幫著我將花箋撿完,待我歸位,放跪下,朝著皇後行了個十足大禮道:“兒臣聽聞母後這有好戲看,便巴巴趕來了,母後該不會將孩兒趕出去吧!”
話語是俏皮的,隻是神情是嚴肅的,他在皇後開口之前,始終跪得端端正正,沒有半絲鬆懈。
“空兒這是什麼話,隻是這也不是什麼好戲,隻是為你皇哥選正妃,可別胡鬧了去,若是要瞧,便安靜瞧,知道了不?”皇後亦答得慈祥,隻是眉目中冷峻,看不出半分冷暖。
長空這才起身應下,朝著一側一個位走去,坐下後卻突地朝我一眨眼。這時我才發覺,自從他進入這大殿後,我的目光始終粘在了他的身上不曾移開過。
他的眼一眨,倒是讓我收回了心思,低頭看方才胡亂攥的一支花箋,鐫的不過尋常一句詩詞——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
正念著此句何意,皇後卻是發話了:“今日演繹,卻是以花為序,牡丹為首,桃花次之……寒梅為末!”
我一一算去,自己排的是第四,倒也算不錯,卻不知何人為牡丹,豔壓群芳。
正想著,嫣然卻是起身,拿著花箋一笑,拜過道:“那嫣然不才,獻醜先!”
原來牡丹者,居然是她,她花箋穿過,我一掃而看,亦是兩句詩——竟誇天下無雙豔,獨占人間第一香。
那樣的箋,也真真合適她,殿上女子,除皇後者,她卻是最為華貴。
瑤台髻雙攏,珠釵步搖襯,眉黛唇紅,膚色映雪,舉手投足,都投生出一股子貴氣。
古琴搬進,她便是臨了一坐,一股威嚴自生,曲未彈,萬般滋味已湧心頭。
手心汗珠細密滲出,我問自己:“未曾比,卻已是怕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