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薔卷  第020章 玉屑揚虞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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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瞧著沈嬤嬤的神色複雜,極是為難地準備去下令搜擦,擺手間不過三字:“不用了!”
    所有人的目光皆凝聚於我身上,我恍然未見,輕輕晃起了衣袖,“哐當”一聲,便是那根白玉簪,落到了磚石上,發出了清脆聲響。
    梨花靜美,白潔如玉,我彎腰躬身,兩手一捏間便撿了上來,拿在手中細細把玩,輕笑間有意詢問:“不知姐姐尋的簪子,是否便是這根?”
    她演戲,我亦配合著演戲。
    隻是她演繹的誇張出乎我的意料,上前一步,便是挨著我而道:“妹妹,怎麼,怎麼會是你……不,不會的……”
    她話語激動,將那驚訝演繹淋漓盡致。
    的確,怎麼會是我,所有女子中,唯有我的家世門第能與她相提並論,也唯有我的容顏能與她一較高下……是啊,怎麼會是我……我會稀罕貪婪她一枝白玉簪?可偏偏就是我。
    我一遍又一遍摩挲過那玉簪,沁人的涼意從指尖傳至心底,聽著嫣然接連話語:“紅薔妹妹,若是你喜歡,姐姐這還有許多簪子,你把這根玉簪還給我,好不好,那是我姥姥留給我的遺物,我不能丟的!妹妹,求求你了!”
    她將她的委屈,將她的哀怨,將她的溫柔淑婉表現得恰大好處。
    我冷眼掃過那旁邊近十個女子,一個個皆瞧著我去,像是看著什麼異物,最後,我的目光定格於呆立在一旁的沈嬤嬤,她心虛地避開我的目光,怕是在揣測著此事究竟要如何定奪!
    我的遲遲未語或許嫣然不曾預料,我等待著她繼續“柔弱”,我便是要瞧瞧,她的這場戲,究竟要如何終結。
    誠如我料,她終於安奈不住,開口問向沈嬤嬤:“嬤嬤,偷人東西,該當何如?”
    “應是……遣……遣了出去!”話雖如此,可她卻是不敢,便是我被遣了回家,我依舊是將軍府的千金,依舊淩駕於她之上。
    “妹妹,我真心待你,你為何要如此待我,莫怪姐姐心狠,你現在偷了東西,證據確鑿,你還是回家吧!”她話語依舊是個弱不禁風,可是詞句皆是做了主的言論。
    “這些話,怕該是沈嬤嬤而言,不該是姐姐而說吧!”我冷冷應道,看著她心急下有些扭曲的臉,又道,“姐姐說證據確鑿,卻不知何來的證據!”
    “你手中……”可她話至一半,卻是繼續不下去了。
    因為,我冷笑著,暗中使勁下,那掌心靜躺的玉簪,便是那樣,一點點,被我揉碎,和了我掌心血,成末。掌心微傾,血滴落,綻放於地心,成了小小紅花,那粉末隨風片揚,去了幹淨。
    “捉賊要捉贓,不知姐姐還有何憑證?”掌心略略傳來疼意,我抑住而平靜問。
    她的嘴巴張著忘記了合上,半晌,她道:“你是個瘋子!”
    或許,在她看來我這樣的舉動的的確確怕是瘋了,因為她接連而下的還是得意而道:“沒有憑據麼?這裏的所有人,都親眼目睹,都是證據!你以為你這樣瘋狂,便能逃脫了麼?”
    能不能逃脫,我心知肚明。
    我這樣的舉動,或許正是幫了左右為難的沈嬤嬤。
    這裏所有人,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都不會傻得要跟我作對!所以,我信我能安然過了這一遭。
    隻是棋差一步,我料到了所有人不敢,卻沒料到還會有個他。
    他從彎月門而過,帶來了滿身梅花清香,嘴角一抿,雲清風淡。
    “我可作證!”隻是不曾想,他的到來,是給我帶來這樣一句話。
    我呆呆瞧著前來的司馬長天,看著旁人為他行禮,偏偏獨個是忘了,我就是那樣執拗地追尋他的眼眸,想尋個究竟。
    為何他要幫嫣然,莫若,他愛她?
    至始至終,他的目光不曾留戀於我身,也不怪罪於我不曾行禮,心頭空空蕩蕩。隻覺自己枉自多情,觸碰到嫣然的目光卻是她含羞的欣喜,當頭一嗬,卻是覺著自己要從這一場美夢中醒過。
    他不愛我,所以他借著嫣然給的機會,要將我遣了出去,他不想讓我成為他的皇妃,哪怕我是上官馳的女兒。
    也許這樣也好,他救贖了我的沉淪,讓我不必陷得越來越深,也不必讓爹爹為了陷入困局。
    隻是,很多事,終究不若表麵看得那樣簡單明了。
    他麵對嫣然,笑容明澈溫暖,告訴著她,這樣一件事,她可以作證,他是那樣相信著她。可隨後,他卻又是那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囑咐沈嬤嬤:“此事且小,也怕中間曲折有著誤會,還望嬤嬤不要饒了這遭,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才是好!”
    他囑咐時分明是壓低了聲響,可卻又是那樣恰到好處的將每一個字落入我的耳間,我沉寂的心又複燃起,那樣的話語,又是何意?
    曲折誤會……他的的確確是如此說的。
    我又一次望過他,隻是他依舊不曾回望於我,隻是留給我一個修長挺拔的背影,沉穩而前,拐去,消散眼前,唯留滿園梅香。
    得了長天的命,嫣然自不敢再計較什麼。
    我們並肩而立,學習著一些宮廷基本禮儀,仿佛又成了一對好姐妹,但我們心知肚明。
    那一段姐妹情深的插曲,讓我看清了許多事許多人,我終於更為深刻地明了了爹爹娘親對我入宮的擔憂,也更加清楚地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
    手上的傷已結了痂,辨不出疼痛,但被判出賣形成了印,烙在我心間。在我竭力要求之下,我與嫣然終是分開,各自獨住。
    天雖寒,可我堅持著開窗,燈火滅,月影婆娑,我仰頭,重重歎氣。
    那一聲歎,我想或是在家中,早被穗兒笑了個遍了,但這裏清冷,無人嬉戲,相互間,有的隻是爾虞我詐。
    一陣寒風過,窗欞啪啪作響,我從思緒抽回,攏了攏衣衫,起身便要去關門,便是這時,一個身影一晃,從我窗間而入,我慌忙戒備,相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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