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薔卷 第017章 落水識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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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想勸,無從勸起。
幸而她適時止了這淒厲,轉身對我,極是緩慢,一字一句而言:“紅薔,莫負長空!”
六個字,端的卻是莫名其妙。
隻是這看似莫名其妙的六個字,卻又真真實實,紅薔是我,長空是他。她話中話,言似我會辜負長空,隻是我卻又是有些不明白,二皇子與我,不過尋常朋友,哪來相負之語,而且,我又為何要聽她之言?
如此想,如此說:“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你一定要信我,因為……”我有些好奇她話語的結論,可至最為關鍵時刻,她卻是頓了,最後歎息道,“紅薔,你千萬千萬要信我,不然你會後悔!就如我現在一樣的後悔!”
她話語的確誠懇,可她也的的確確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又見她如此動情,便隨意“恩”了一聲算做打發。
“你心中斷是不信我,是不是?”雖然我麵露誠懇,可她還是一眼望穿了我的內心,話落,我心咯噔了下,不知要如何辯解,幸而就在這一刻,卻是那一日曾有過一麵之緣的男子趕來,在那白衣女子耳畔說了幾聲。
極盡明顯,我瞧出他那邊斷然發生了什麼事,聞訊後,白衣女子的眉心蹙起,扭轉了身子,臨別一刻,她還是放心不下似的,最後與我道:“紅薔,不要愛長天,那是場孽!”
話語匆匆,玉足而踮,隨著那男子淩空而躍,消散在我眼前。
天朗風清,仰頭月依然,群星而伴。
惶惶然,我覺方才一切不過一場夢,為自己沉醉癡迷而啞然失笑,看那遠遠繁華依舊,想著穗兒那麼久不曾見我,怕是要急得哭鼻子,慌忙拍拍衣袖而去。
短短行路,那女子的話卻是繚繞了幾次,心中升騰出一絲信任,可轉瞬又覺那女子不過是江湖術士,隻是究其竟不知為了什麼……也就是這心思一轉。
我的腳步頓了,獨自站立那寒風間,有些清冷。
她一次次地告誡我,要去愛長空,又告訴我,要我別愛上長天……那是為何?
憶起那一日初見情形,她那樣忌憚著長空不敢傷害他的模樣……她是長空的人,她便是要阻了我對大皇子的心思,她幫著長空,卻不知要掠奪我的心,還是爹爹手中的權!
舒氣間那繚繞煙霧似的哈氣而出消散,我有些頹然。
再往前一步一步,行得無精打采,天寒,心亦寒。
“哎呀小姐,你可叫我好找!”歸於街道,轉瞬穗兒便貼了過來,瞧著失魂落魄的我,問,“怎麼了,可是有誰欺負小姐你了?”
我在穗兒奇怪的目光中晃了晃腦袋,假裝剛才一切不過一場夢,笑得絢爛,昂首往前道:“誰敢欺負你們家小姐啊!”
“嘻嘻,也是!”穗兒見我無事,便也放了心,便同我講方才所瞧的好玩之處,“小姐,方才你沒瞧見,那邊的何芳橋邊,方才有人掉水啦!聽著撲通,好大的聲響呢!”
我聽著,心情仿佛也隨之便好,亦打趣道:“卻是誰那麼個大冷天落了水,真真叫是倒黴。”
“對啊,對啊,小姐,咱們去瞧瞧吧!那人估摸著方才打撈上來,還沒走遠呢!”穗兒嘴上似是問我,其實早便拉著我往河邊拽。
不過卻也是合我意,平素的我就愛瞧個熱鬧。
擠擠攘攘,終算是到了前頭,那小小的一道橋,仿佛成了戲台,眾人目光投射,言語夾雜,有同情的,也有瞧個隨意的,也有同我一樣幸災樂禍的……
隻不過,我的幸災樂禍在瞧見是誰的那一刻,便是湮滅了。
是他,還有她。
那白衣的沈姑娘方才還與我激動地講著愛戀情愁,這一刻卻是渾身濕透,難不成她匆匆趕來,便是為了跳河?
但更為令我震驚的,是她的容顏,我第一次瞧見她沒蒙著麵紗的樣子,滿臉結痂,讓人生怖。
她低著頭,滿是慌亂,完全沒了平日的鎮定。這個時刻,人群中擠出的那個素來伴在她身旁的男子,為他披了披風,摟在懷中,橫眉間,望著相救之人,臉色陰冷,隻道:“謝謝!”便攜著她離開。
那不曾我想,隻是更不曾我想的,不是沈姑娘,而是救人的他——司馬長空。
沈姑娘離開了,我的所有目光全然凝聚在了他的身上,他渾身濕透,瑟瑟發抖,嘴唇鐵青的模樣,帶了幾分可憐。
隻是,我瞧著他的可憐卻是生了幾分譏諷,我瞧著他麵龐之上呈現的天真爛漫,卻又覺得那樣虛偽……
“小姐,那公子好生英勇啊!”穗兒不曾見過長空,低了聲音激動地與我道。
可我卻是步步後退。
“小姐?小姐?”我的舉動令的穗兒生疑,慌忙叫我,也不去顧她眼中的英雄。
因了穗兒這一喊,長空的目光卻是投了過來,在瞧見我的那一刻,帶了喜色,不顧那些好不容易趕來的家丁正為他批毛裘,快步朝我而來。
那河燈複攏,明火搖動,他的笑便漾在其中,越來越明顯……可是,他笑得越是燦爛,我卻越是覺得虛偽,腳步越是焦急,穗兒的喊聲漸遠,人群的喧囂漸遠,隻是長空的聲響漸息明朗:“紅薔,等等……”
他越讓我等我越是不等,不知覺中,我們已然跑出了街道,跑到了僻靜。
我累了,靠了牆角歇息,扭頭,那麼遠,他居然不顧渾身濕淋淋而跟了上來,有些愕然間,他急急問:“紅薔,你幹嘛躲我?”
我正了身子,本是心虛,眨眨眼,胡亂道:“哪……有!”
“沒躲幹嗎跑那樣快?”他自是不信,又往前了一步,接連重重打了個噴嚏。
那噴嚏似乎為我解了難,我便不去回答,隻是道:“瞧你,都感冒了,快回去!”
“你在關心我麼?”又是一個噴嚏,可他倒是一丁點都不在意地問。
雖是惱他派了那樣一個人來欺騙我,可現下不是墨跡下去的時候,隻怕與他糾纏後,他便不止打幾個噴嚏那樣簡單了。便胡亂答道:“是是是,你快回去換幹衣服吧!”
他笑容更盛,但卻是搖頭:“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