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盛世煙花,因緣之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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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月無雙,洞房花燭時。¬
    安靜下來的皇城沐浴著豔麗的大紅,遍地桃花開。似夢似幻,非真非假,影影綽綽。¬
    夏輕侯早已換回紫色的袍子,執著酒樽端坐在桃花樹下,淺飲,輕畷。抬袖間,一起一落,杯沿傾斜,灑了一地,透明的晶體蔓延開來,甚是刺眼。¬
    “陛下,您這是?”¬
    後麵的階梯出來一位佳人,紗衣環繞,珠眉粉黛,步步生蓮。看者若見,皆會輕歎一句:“真乃美人啊。”¬
    隻見她走向夏輕侯,從懷裏掏出一件外衫覆在他身上,笑語嫣然。夏輕侯轉頭,淡淡看了來人一眼,然後拉緊外衫,將酒樽收入袖中。“隻是祭一位故人罷了。”¬
    一位故人,曾經導致兩國翻雲覆雨,改朝換代,甚至……引出他的魔性。蘇然,一年了,你可曾後悔?當初你幹出這等事,有沒有想過如今我已坐擁天下,而你,卻命喪我的蛇紋劍。¬“陛下?”¬
    “……”夏輕侯起身,絲毫不留戀地轉身而去。蘇然,今日以酒祭你,從今往後,你我好友之情恩斷義絕。你且看著,夏朝的三千榮華會燃燒天際,永盛不衰。¬
    我最近很煩躁,原因是一蹶不振的蘇然。其實我很是奇怪,為什麼主角不是我,我卻比主角更來得積極?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吃飽飯撐著?酒瓶子擺放在一旁,我沒有多大心情去碰它。要我現在靜下心來釀酒,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館主!”客人們嘻嘻哈哈朝我打招呼,想是以為我沉迷於幻境了。我擼起長裙,下去親自給他們倒了一杯酒,並連連說明稍安勿躁。悄悄回頭,望了望又在笨拙擺弄著桃花釀的蘇然,輕輕歎了口氣。隻是放心不下他呢。夏輕侯,夏輕侯,或許你永遠都不知道,永遠都不知道啊……¬
    “叮……”門口響起一道讓人渾身不舒服的聲線,我知道某人回來了。果然抱著琴的長歌一出現在門口,客人們就拍著手興奮地起哄起來。¬
    “琴仙,給我們奏一首曲子吧!”¬
    “啊啊,最近好事多,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好事?”¬
    “對啊,夏朝新王不是剛大婚嘛!現在一定抱得美人歸了!”¬
    “哈哈哈,不知他的那什麼功夫怎麼樣……”¬
    我皺起眉,再也聽不下去,便拿酒瓶往地上一砸,雙手插腰大叫道:“這裏不是給你們講黃段子的!”¬
    我撇了眼緩緩過來的長歌,哼哼了一聲,把全部罪責都怪在了他身上。豈料他不單不看我,還特意瞄了眼蘇然,嗤笑說:“愚蠢的人類。”¬
    許是我沾染凡世尚輕,或者不太懂情愛。我此時,捏緊著雙手,對長歌一臉的嘲諷甚是反感。“你說什麼?”¬
    我發覺我的聲音有點顫抖,有點冰冷,我很意外,原來我還有如此正義的一麵。長歌見狀,更是自顧自坐下來,慢吞吞地撥弄起了琴弦。“違背世俗,驚天駭地,難道不愚蠢?”他回答得一字一頓,理所當然。¬
    “何為世俗?”我想我是要跟他扛上了。自以為是的神仙,真可笑。聲聲為世人,卻沒見過做過什麼,存在的冷嘲熱諷,隔岸觀火倒是一抓一大把。高尚嗎?是虛偽吧。¬
    “做正常之事,遵道德,符倫理,即世俗。男歡女愛,乃規矩。像有些愚蠢……”“啪!”突兀的掌摑聲打斷了他的繼續,這是我看過琴仙長歌最狼狽的一次。姑且不說臉上那道鮮紅的五掌印,光眼睛裏麵閃爍的那抹驚詫就夠我回味良久。以至於我不得不佩服自己……“可憐你,連愚蠢都稱不上。”¬
    我記得我是這麼說的,然後再不管後果如何,摔門而去。那時我並沒有注意到,他一直抱著的琴突然憑空消失了,在眾目窺窺之下!¬
    “剛才館主罵人了?”¬
    “還打人了!”¬
    “連神仙也敢打啊?”¬
    “好一個女中豪傑!”¬
    “……”蘇然從瓶瓶罐罐堆裏抬頭,眯眼注視了尚在無語中的長歌好一會兒,然後勾唇輕笑起來。這位“彼岸千年”的館主,果真是奇女子。¬
    我背著手,盤腿坐在雲團上,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下點著。好困,卻不敢回去。這回跟神仙的梁子算是結定了,也不知琴仙這家夥會不會找人來砸場子。說來也納悶,我怎麼就真的把巴掌給拍下去了呢,最初我還以為直把長歌拍得靈魂出竅呢!看他那一臉呆樣……我撐著下巴,大大打了個哈欠,為“彼岸千年”酒館的前程擔憂著。¬
    我本是旁觀者,卻參與進去了。我本無意參與,卻涉足進去了。說真的,我現在有個大膽的想法……¬
    “原來是你。”雲團突然被拱了一個角,我嚇了一跳,差點從旁邊摔了下去。¬
    來者是名女童,隻見她頂著一頭誇張的發簪,不慌不忙地在雲團上站定,對我作了個鬼臉。“白蓮,你好。”¬
    我往周圍看了看,發現沒有其他的人,這才發現那是在稱呼我。“白……蓮?”我不敢置信指著自己,什麼時候我有名字了?還是這麼俗的。¬
    “你是白蓮。”女童圈著我的脖子,蹦蹦跳了兩圈。我更加不可思議地拉離她,嚴肅道:“吾乃‘彼岸千年’館主,上神並無賜我名。”這不會是幻境裏派來的間諜吧?我的腦海裏開始上演嫌疑事件。¬
    “白蓮那一巴掌扇得太妙了,我也早看那廝不順眼很久了!”哪知女童壓根不甩我,一個勁在那裏搖著我的手套近乎:“我說才多久沒見,你就不認識我了呢?話說也隻有你才治得了琴仙啊!想當年你如此愛慕他,他竟不理不睬,如今風水輪流轉了不是?我……”¬
    “打住!”我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睛瞪得老大。我想如果再聽下去,我會立刻成了亡魂!“我愛慕……琴仙?”我的牙齒在打顫,天知道這是哪門子來的八卦消息,我一定詛咒他永世都沒得酒喝!¬
    “白蓮這回怎麼不好意思了?”女童歪頭,好奇地打量我。我皺眉,汗如雨下。怎麼這貨跟琴仙一副德性,都這麼喜歡說大話。我決定為了我的名譽,我必須弄個清楚,於是拖起女童便往回跑。¬
    “我說白蓮,你幹嘛呢!”¬
    “喂,白蓮,我化形好看吧?”¬
    “咦,奇怪啊,你帶我去哪裏?”¬
    “啊!主子!”一路上耳邊嘰嘰喳喳個沒完,終於在看到酒館角落跟蘇然並排坐著發呆的男人後停止了叫喚。我鬆一口氣,將女童拉向琴仙,淡道:“你妹。”¬
    “她妹?”蘇然搖著酒瓶,繞有興味地笑道。¬
    “她是我的琴。”長歌不冷不熱地瞄了一眼,然後摸了摸女童的頭,後者立刻就變了個模樣。琴身,弦器。我挑眉,感覺自己被耍了。¬
    “她說我愛慕你。”我氣憤地瞪著他,意思很明顯,如果敢說是,那就別想再彈琴了!¬“……”靜了三秒,沒人說話。這真是個漫長的過程,我想我的耐性都要被磨光了。眼角瞥見蘇然同情的目光,我低頭,欲哭無淚。怎地“彼岸千年”像麵臨末日了呢?當然,有這種想法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尤其在聽到長歌說的那句話後……“好像,是的。”¬
    “館主,你已經瞪著我快一天了。”恢複過來的蘇然翹著腿喝著酒帶著笑,又是那一副欠扁樣,可惜我沒有多大心情附和他,而是邊垂頭喪氣邊繞著他轉來轉去。那個琴仙就坐在角落裏,我是打死也不會靠近他的。愛慕他?開玩笑吧啊!誰來告訴我這是假的!雖然不承認,但這無憑無據的一句話卻打亂我的思緒了。不想跟神仙有瓜葛……¬
    輾轉之際,我又想起了夏輕侯,於是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另一個準備好的大膽想法。眯眼看著蘇然,我停下來,作沉思狀。¬
    想是我如此詭異的表情嚇到蘇然,他彈了彈我的額頭,輕笑道:“怎麼了?”¬
    “我帶你去見他!”我猛地抬頭,鄭重其事地扳住他的肩。見對方眼神裏突地一亮卻又立刻暗淡下來的光,我心裏一痛,更是大喊道:“我帶你去見夏輕侯!”¬
    “……”估計是我說話聲音太大了,客人們都轉頭看向我,手裏的酒灑了出來。長歌也抬頭望了一會,然後冷哼。見他終於沒有說“愚蠢”兩字,我很有成就感。¬
    期待地等著蘇然的反應,卻叫他僵了片刻,然後轉身,起步離去。“沒用的,他看不見我。”¬
    “我去找幻境之神啊!”早料到這層,我拍拍胸脯保證道。果然蘇然停住腳步,回頭迷惘地看向我。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興奮過。這個想法已經在我腦海裏徘徊了很久了,與長歌爭執時更是前所未有地清晰。我要幫蘇然,我一定要幫他!¬
    “找幻境之神?”長歌抱著琴,瞄了我一眼,嘲諷地笑道:“但願你別後悔。”¬
    我愣了愣,對這個極端的人很是不解。怎麼這琴仙,就老是針對我呢?我挑了挑額角上的發,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他,哼道:“那我們就來看著,誰才會後悔。”¬
    “……”又靜了三秒,我疑惑地低頭,卻見長歌像傻了似的在那發呆。翻了個白眼,我轉身,偷了瓶蘇然製的桃花釀而去。先睡個大覺先吧!¬
    白蓮,你可知道,千年前你說過同樣的一句話。¬
    長歌抱著琴坐在角落,重重地晃了一會神。¬
    盛世煙花,因緣之命。難道這就是……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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