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這個世界布了重重假象敷衍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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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十月,江小剛結婚了,和曾經告他強奸罪的那個女人。江小剛硬塞了張請柬給我,沒辦法我隻好拿了我媽給的禮金,一個人坐在一桌陌生人中間。新娘穿著雪白的婚紗化了妝,很漂亮。江小剛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笑著站在鋪著紅毯的台上,一表人才的假象。
席吃到一半,江小剛和新娘來敬酒,我隻得笑著起身,他看著我打量,小子你越來越帥啊。我舉杯祝他新婚快樂,他也不顧新娘和周圍的賓客,苦笑著搖搖頭,說我還想找他。我一口喝掉了杯裏的白酒,嗆得直咳嗽,他拍拍我的背,再未說什麼,換了下一桌去敬酒。我坐著緩好氣,也沒打招呼就走了。
走在陽光燦爛的街上,我有種衝動告訴江小滿,讓他回來,和他哥在一起也好過獨自在外遊蕩。可是轉念一想,他就是為了江小剛才離開的。他杳無音訊就快兩年了,也不知道過得還好不好。
我過得不好不壞,每天獨自上學,然後紮頭學習,晚上早早睡覺,什麼都不想。
我生日那天,江小滿終於又來了電話,沒有多說什麼,隻說,徐屹威,祝你生日快樂。便掛了電話。我記住他的號碼,琢磨第二天去電信局查查。可是電話緊接著又來了,他會猜心一樣,對我說,忘了告訴你,我一直在省城,這個是我手機號。
原來他一直在興安,離我隻有150公裏的距離。
你有空過來玩吧。他的語氣帶著點愉悅,但是立馬又淡下來,別告訴江小剛。嗯。我應下來。周末有班級秋遊,我可以翹了,去興安找他。
我幾乎沒怎麼考慮,第二天跟班主任說家裏有事,跟我媽則說秋遊要交200塊,周末揣著錢便坐上去往興安的大巴。
下了車,對著眼前亂哄哄的人群,卻覺得這個從未謀麵的城不陌生。我鑽進站邊的便利店給江小滿打電話。他的喂了一聲,拉著慵懶的調子,混混沌沌,沒睡醒的樣子。我站在人群外的一塊空地,挑起嘴笑了。
他的聲音變得清醒及驚訝,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裸著上身噌地坐起來的模樣。他提高了聲調:“徐屹威你現在在興安?”我伸手指了指玻璃櫥裏的煙,給老板遞錢,“對,我剛到。”“一個人?”聲音變得更高。“嗯。”“你他媽的怎麼不聲不響就來了,在車站等著我。”電話那頭能聽見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我忍不住又笑了。
我還沒得及掛電話,那邊又傳來低低的聲音,X,你鬆手,我要出去一下,車鑰匙給我。我臉上的肌肉有點打結,笑滯在臉上,玻璃板上印著我難看的表情。
我坐在車站外的塑料椅子上把煙拆開,吸到第三根的時候,一輛不舊但是很髒的別克停在了我麵前,江小滿搖下車窗,露出一顆又剪成毛寸的腦袋,我恍然覺得他似乎停在了離開迎城之前。
江小滿一眼就落到了我身上,然後露出白白的牙齒笑了,什麼動作也沒有,隻是看著我笑,我把手裏的煙屁股碾滅,經過他的時候撲嚕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繞到副駕駛坐進去。他又轉過身看著我笑。
“你魔怔了啊,笑什麼你。”我白他一眼,打量了下車,是好車,“你男人的車?”
“嗯。”他聳聳肩,發動車子,“誒,你抽煙的樣子迷死人了。”
一路上,都是他在碎碎地念叨,徐屹威你怎麼說來就來了啊,也不提前打招呼,我好準備準備。路上有人打電話來,他握著諾基亞的藍屏手機不耐煩,嗯嗯,開車呢不說了,掛了。
車停在一家高級的酒店外,江小滿解了安全帶要下車,我拉住他:“我沒帶多少錢。”他用冰涼的手拍拍我的手,沒事,我現在隻有錢。
訂好房間,我們在房裏坐了不到十分鍾,江小滿的電話又響了,他像是避著我快步走到窗邊接起來:“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朋友來了。哪個朋友?說了你認識麼?你別一早起來就犯病好不好?行行行,你在家等著,我回去。”
我坐在床上,看著被早上10點鍾耀眼卻冷清的陽光包裹著的江小滿,又有了把他抱在懷裏的衝動。他回過頭來,咬咬嘴,我笑了,對他說,沒事,你去吧,我睡一會。他走過來,我晚上來接你,喝酒去。我拉過他衣服的下擺,抱了抱他,他的身子一下就僵住了。
我趕緊鬆了手,不看他,尷尬地揮揮手,嗯,我等你。他哽著喉嚨應一聲,拖拉著腳步離開我,門關上的一瞬間,我把自己狠狠摔到床上。
我蒙著被子昏天暗地睡了一整天,晚上7點多鍾的時候被江小滿給敲醒了。他伸手抓抓我亂糟糟的頭發,走廊裏的光照在我睡眼惺忪的臉上,我眯了眯眼。你他媽別勾引我。江小滿越過我,率先走進房間。我進衛生間洗了洗臉,看表才發現我居然睡了8個小時。
江小滿沒開車,攔了輛的士。他說他在一家酒吧打工,做調酒師。
那是一家很高檔的酒吧,江小滿給我指了個位子就鑽進吧台。時間還早,他給我一杯洋酒,我倆隔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這家酒吧是江小滿男朋友的朋友開的,他們是一群混在一起整天隻知花天酒地的富二代。他男朋友家裏人知道他是同性戀,因為不是獨子,時間久了就也不管了,任著他和江小滿在一起,還給了房和車。
我命還算不錯吧。江小滿嘿嘿的笑。我不知道他在知足些什麼。
晚了些,來了不少喝酒的人,江小滿的調酒姿勢看得我眼花繚亂,周圍的客人也看得津津有味,那個時候,調酒師並不多。我想也許他離開迎城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他看起來過得很好。
夜裏十二點,江小滿一點也不耽擱,把手裏的事都交給來接班的人,和我一起離開。夜裏很冷,說話能看見呼出的白氣。江小滿說我們走一走吧,你睡了一天肯定不困。他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樣,明滅不定。
路上兩個人聊起了他還在迎城的那些日子。基本都是江小滿講,我偶爾疑問,他解答。他剛到迎城兩個月,就被江小剛強暴了。他笑著說,如果他溫柔點,也許我喜歡的人就是他了。我心理像揉了一團麵,憋得難受。
到酒店以後,江小滿坐著喝了杯水,說要走。我說這麼晚了,有兩張床,就睡這吧。江小滿笑著剛想說什麼,門就被大力地砸響了,接著傳來一個暴躁的聲音,江小滿你他媽給老子滾出來!
江小滿的臉一下就白了。我倆都立在原地,沒人去開門。門外的人對著門又砸又踢,一邊大喊,江小滿你這個賤人開門。江小滿趴到貓眼上往外看了看,門外的聲音突然停了。接著傳來打電話的聲音,虎子,你把房卡給我拿上來。江小滿立馬向我走過來把我往屋裏推,並低低說你別出來,我這就走。他的手在抖。
我定定看著他走到門口,拉開了門。什麼話都沒有,隻有一聲響亮的耳光,然後一個男人衝了進來,看到我以後迅速撲了上來。他很瘦,和江小滿差不多,很帥,帶著病態。我輕輕一閃就躲過了他,他扭過身又撲過來。有種小孩打架的感覺。但是出乎我意料,他力氣很大,很快就把我按到了地上,我不得不使出全力和他打。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拳往臉上招呼。直到江小滿哭著喊了句:“徐屹威,你住手。”
我們兩個都停了手。他起身又送我一腳,吻了吻江小滿臉上的眼淚,摟著他硬把他帶走了。江小滿扭著身子看我,他的眸子抖得很劇烈。我知道我攔不住那個男人,直挺挺躺在地上,聽到門嘎吱一聲關上,全身的神經像是斷了。
那個晚上,我始終掙紮在一個問題裏不得入眠,江小滿愛那個男人麼,他居然讓一個被打的人,讓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