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九章 莫若無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78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好像有人曾經對我說過,如果你不再任性,再稍稍溫柔那麼一點點,你就完美了。我隻回了他一個字,曰“滾”。我就是我,不為任何人妥協。
    我不想跟自己說聲對不起,因為曾經為了別人為難了自己。偽裝會讓我覺得很累,我寧願倔強著受傷,也不會委曲求全的彷徨。
    相依為命十年,還是不抵猜忌一眼。
    他沒有追過來,是真的生氣了。我知他脾氣好,偶爾鬧鬧也就了了。即便我在寧河闖了禍,他也隻是輕歎一句,“雪兒,以後不可如此。”所以我習慣了他的縱容,習慣了把他的好當成依靠。
    站在擺夷入口處茫然四顧,說走就走,是奢侈也是一種自由。可有時自由定義太過寬廣,反而不知如何做抉擇。
    “快放下來,小心點,小心點。”前麵一群人手忙腳亂地抓著繩子,“輕點,輕點,別傷著公子。”
    “都給我滾開。”一聲怒吼從人群中傳出,是東郭奚容。
    我快步走了過去,一群奴仆恭恭敬敬地退至兩旁。東郭奚容狼狽不堪地站在那裏,“都給我滾,看什麼看。”奴仆誠惶誠恐地點著頭,卻沒有一個人敢離開。“滾,滾,再不滾我殺了你們。”東郭奚容怒極,這一怒就扯到了青腫的臉龐,疼的他捂腮痛嚎,“是誰下的毒手,給本公子站出來。”
    一名將士上前,小聲應了句,“回公子,怕是左丘賊人使的壞。”
    東郭奚容揚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一群廢物,太師府邸養你們有何用,這麼多人連個人都看不住,全部給我滾回去。傳令下去,能抓到夏侯墨者,賞金萬兩,不,賞金十萬兩。”東郭奚容仍不解氣,一腳揣在一個奴仆身上,奴仆順勢倒在地上故作痛苦卻不敢言。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馬蹄錚錚勢如破竹。路上行人紛紛躲避,為首之人立馬揚鞭穩坐於馬上,瞥了一眼東郭奚容。
    東郭奚容抽出方帕拭了拭嘴角,“將軍來的真不巧,左丘賊人剛剛離去。”
    宗將軍淡然掃了他一眼,“往何處逃?”
    東郭奚容大怒,“宗將軍身居要職,奈何賊人三番五次闖入軒恒,擾民傷財,今竟敢出現在擺夷,若是驚到聖女斷了九方的福澤,將軍可擔負得起。”
    宗將軍擰眉,“來人,護送太師公子回府。”
    東郭奚容擺手,“不敢有勞,堂堂九方將士,竟抓不住一個無名豎子,還令軒恒人人自危,這要是傳到皇上耳中,不知將軍可有交代?”
    “若是在下失職,定會親自向皇上請罪,告辭。”語畢揚鞭策馬奔騰,卷起滾滾塵土。
    東郭奚容青紅著臉,憤憤不平,“數次圍剿竟也沒得到半分利好,此等將軍之才,不要也罷。”東郭奚容轉身,一個奴仆忙跪在地上,東郭奚容踩著他的背正欲上轎,瞧見我立於一旁,“朵兒姑娘。”
    “公子怎如此狼狽?”我故作體貼地問了句,其實我是想問,你家有沒有地方可住。
    東郭奚容恨恨,“左丘賊人橫行四野,遲早有一天我會派人抓到他。”
    這樣一來我對這個左丘之主到有了幾分好奇心,“這左丘之主到底為何人,竟惹得公子如此不悅?”
    東郭奚容臉色沉鬱,“九方之國重臣,莫不記恨與他,此人陰險狡詐,貪婪無比,整日行凶於九方之地,人人恨不得誅之而後快,姑娘若是有一日遇見了他,可萬萬要小心。”小心,可是當真要小心。東郭奚容褪去外袍,忙有隨從遞上一件新的替其換上。怪不得直到如今有些人骨子裏還有一種奴役別人的想法,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真是尊貴感十足。
    “出來半響還未曾用膳,姑娘可去過‘隔岸軒’?”我搖了搖頭,來這軒恒數日,除了那日的街市,今日的擺夷,別的地方都隻存在於她人的描述裏。“‘隔岸軒’的膳食可是軒恒一絕,姑娘不妨隨在下前去嚐上一嚐。”
    “也好。”我連矜持都省略,有時候臉皮該厚就得厚,能裝作無知就盡量不知。
    “姑娘當真願意?”東郭奚容眉眼舒展,“在下實在是太過榮幸。”
    “能與軒恒容公子共飲,是小女子的福分。”我吐,我吐,我使勁吐。這輩子最惡心的假話,莫過於此。東郭奚容一喜,忙伸手抓我的手。我將長針按在他的手背上,“公子莫要亂動,這針上可是淬了劇毒。”
    東郭奚容悻悻縮回手去,“在下隻是說說,姑娘又何必當真。”
    我將長針饒了一圈搭在他的脖子上,“依公子所言請小女子去‘隔岸軒’,當真也隻是說說?”
    東郭奚容慌忙後退,“非也,非也,在下是真心想請姑娘去‘隔岸軒’坐上一坐,姑娘還是收好銀針,這萬一要是傷到了人,隻怕是不妥。”
    我將長針沒於衣袖,“當朝皇後果真為令姐?”
    東郭奚容,“所言非虛,姑娘是想要入皇宮?”他所表達之言與他的微表情顯然是不符,故作得意卻掩蓋不住那一抹厭惡。
    “本姑娘沒興趣。”籠中雀怎比得上林中鳥,尤其是對我這樣愛爬牆之人,自由的召喚比任何事物都多具誘惑。
    “姑娘為何會問起這些?”東郭奚容起了疑惑。
    我瞥了他一眼,“本姑娘隻想知道公子是否付得起‘隔岸軒’的銀兩。”
    東郭奚容哈哈大笑,“有趣,有趣,朵兒姑娘果真非尋常女子可比?”
    我斜倚在軟榻上,“此話怎講?”
    東郭奚容緊盯著我,“但這份膽量,放眼軒恒,無人可比。”
    怕你,我不知道年長你幾千歲呢,若是按修煉來算,絕對是妖精姥姥級別,又怎會畏懼這些科技不發達,頭腦也不發達的古人。
    “多謝公子謬讚。”
    “不敢當,朵兒姑娘的容貌與膽識若論第二,無人敢稱第一。”東郭奚容見我對這些花言巧語並不感冒,也就改變了方向,“姑娘腕上的彩綢呢?”
    我低頭瞧著微微有些發紅的手腕,“丟了。”
    “真是可惜。”東郭奚容歎息了聲,“妙齡女子將彩綢係於腕上,若有心意之人,便會送至與他做信物,在下還想挑個時日向姑娘討了去。”
    我啞然,不過是一個無心之舉,我哪知道古代的姑娘有這種愛好,不是送荷包或者玉佩定情嗎?怎會是如此輕飄的彩綢。怪不得他們看我的眼神如此奇怪,定是看到夏侯墨從我腕上拿走了彩綢。
    “朵兒姑娘,朵兒姑娘?”東郭奚容喚了我兩聲,“姑娘可是身子不適?”
    我回過神來,掀開簾子望向外麵,“到了嗎?”
    東郭奚容指著幾個大大的金字招牌,“朵兒姑娘,這就是‘隔岸軒’。”
    初一看還以為隻是一片湖,楊柳依依繞著湖岸蕩漾出萬種風情。一條石堤隱於濃濃綠蔭之後,遠處一片灼灼桃紅,像極了海上的桃花島,淺藍色的水麵上飄著花瓣,宛若萬點媚眼。站在柳樹下,折了一根柳枝,想著以前春天的時候跟桃桃去郊遊,戴著柳枝編織的花環,綴著桃花,穿著鮮豔的裙子,開車馳騁在原野上,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全都變了。
    “是安陽王府之人。”東郭奚容止住腳步,一隊人攔在了前麵。
    “奉安陽王之命,送小姐回府。”將領拿出王府的腰牌遞於我麵前,我看到了隊尾,樓風痕站在那裏默默地看著我。
    我不動,他也不動。我們隔著的不止是一段距離,還是整個世界。
    “雪兒,跟我回王府。”他麵色稍稍緩和,眉上平添了幾分憂愁。
    “哥哥,我不喜歡呆在王府。”最可怕莫過於習慣,我知道我夠懶,我怕有一天我會留戀。
    “過上三五日,我便帶你一起走,想去哪裏都可以。”我低著頭,不敢看他期盼的眼神,我要的不是承諾。三五日過後便是無數個三五日,也許他說的是真的,但終究是世事難料。
    樓風痕從一旁拉過一匹馬,一躍坐在馬背上,伸手,“雪兒,上來。”
    “去哪裏?”我欣喜若狂,當真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樓風痕環著我的手臂摟我入懷,“泗鏡山,我說要帶你去看浮世蓮,你可願?”
    “好。”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