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四章 萍蹤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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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人嘛,從小就愛往外跑,換句話說是,拴不住,再換句話就是,奈不住寂寞。
小時候愛從樓風痕半山腰的屋子往古村跑,稍稍長大後愛從古村往寧河縣跑,再後來預謀著往臨近的古涼縣跑,再後來沒有了,那次出逃不成功,被樓風痕逮到,從此古村稍大點的孩子都不敢帶我往外跑,他們怕我,更怕樓風痕。
兩匹馬拉著一輛車子,車內繡著朱紅色的祥紋牡丹圖,四角過著寶藍色的香囊,輕紗薄簾隨著馬車的走動一擺一擺,長凳坐起來軟軟的,古代人倒是會享福,這雖比不上瑪莎拉蒂,好歹也是貴賓級待遇。我依著窗子探頭向外望去,好在這馬車走的不緊不慢,輕微顛簸,否則我肯定一頭栽下去。淺灰色的石板路旁店鋪林立,濃柳成蔭,三三兩兩的行人瞧著也是麵色匆匆,偶爾有信步慢行的也多是主母帶著婢女挑選東西,帝都也不過如此,這與我想象中的無比繁華差太遠了。
“哥哥為何街上人這麼少?”我怏怏不樂地坐回車中。
樓風痕閑適地靠在角落裏,“雪兒出來閑逛還是尋人?”
“人少豈不是很無趣?”都沒有人願意出來玩,肯定是沒什麼吸引眾人的地方。
“女子多半是不出閨閣,男兒立殿堂赴戰場遠行商。”樓風痕微閉了雙眼,半晌,“雪兒,你喜歡這帝都嗎?”
我才忽然想起安陽王要把我送入宮中,“哥哥,雪兒不想去皇宮,哥哥去和安陽王說上一說,雪兒才不想要什麼封號?”
“為何不願?”樓風痕側身。
一入宮門深似海,“雪兒聽聞宮中規矩甚多,要不是一不小心出了什麼差錯,雪兒這腦袋可就不保了。”我故作憂心忡忡,那深宮大苑進去了還能出來嗎?
樓風痕輕描淡寫一句帶過,“不願不去便是。”
對於他的身世,我曾有諸多猜測,比如說他武功蓋世,是某個江湖門派的少主,再比如他身世顯赫,是某個忠臣烈骨之後。。。可是跟了他那麼多年,愣是沒看出他和何人有過交集。除了僅去過一次的安陽王。古村言傳樓風痕自小跟著一位長者在山上學醫,他們祖孫相依,後長者辭世,隻剩下樓風痕孤零零一人,再後來我憑空出現。。。如此推斷,他可能是某名醫的弟子,僅此而已。如今聽他這般說來,好像又有些不對。
車身外的招牌一閃而過,我急忙拍打車身,“停車,停車。”樓風痕不解,我指著外麵的大招牌,“哥哥,我要吃燒鵝。”
馬車剛停穩,我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奔向那家店鋪,“我要一隻燒鵝。”
店內的夥計愣了下,“有有,小姐您稍候片刻。”掌櫃的推了小夥計一下,小夥計低頭慌忙轉身拿了一隻燒鵝用荷葉包好,又用油紙包住悉好。掌櫃拿起燒鵝遞給我,“小姐,您慢走。”
奇怪了不用付錢嗎?眼見著樓風痕走近付過了銀兩我才接過燒鵝,香氣撲鼻饞的我差點口水直流。出來走走還是回府啃燒鵝,這可真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總不能讓我邊走邊啃,這可太對不起我這身白衣和高貴典雅的大小姐模樣。“哥哥陪我在這街上走走可好?”
“依你。”樓風痕側身微笑,陽光灑在他臉上亮的耀眼。
“樓小姐,幸會。”一陣風掠過,有人從樓上跳下來剛好躍到我麵前。樓風痕將我拉至身後,擋在了我與那人之間。我探身望去,隻見對麵之人一身青白衣袍長長短短,頭戴四方帽,手持參差不齊的羽扇,有點像古裝劇裏的書生,隻是這書生不簡單。
“左丘之主前來可有何事?”
夏侯墨悠閑地踱著步子,斜眼打量著我,“璞玉無暇,左丘一別,在下可是想念小姐的很,今日有緣相見自是要出來打聲招呼。”
樓風痕緊握著我的手,“若無它事,樓某告辭。”
夏侯墨伸手相擋,“樓公子別急,在下還有話與樓小姐傾訴。”我在一旁不言不語暗自觀察著夏侯墨的舉動。夏侯墨握著扇子一笑,“樓小姐緊盯著在下,莫非對在下很感興趣?”
我沒理他,挽著樓風痕的胳膊央求道:“哥哥不是要帶我去東蘭閣,我們走吧。”樓風痕頷首折身,他既然不願在眾人麵前與夏侯墨交手,定是有他的顧慮。
夏侯墨亦步亦趨,“樓小姐當真不想聽。”
我從衣袖中抽出一方白巾帕,指著一角繡著的青紫色小花,“哥哥,這是什麼花?”
“浮世蓮,泗鏡山那邊有一大片,它日若有閑暇我帶你去瞧瞧。”
浮世蓮啊浮世蓮,萍跟飄無定,浮世蓮自生。
身後響起夏侯墨不陰不陽地聲音,“當真是兄妹情深,羨煞旁人。”
一陣勁風揮來,樓風痕身形突轉摟著我閃至一旁,“夏侯公子莫要忘了此處是帝都而非左丘。”
夏侯墨足尖輕點淩空飄來斜躺在柳樹上,“在下隻是前來取回寄存在公子處的銀兩,欠債還錢並無不妥。”頓了頓又道:“若是樓公子不願歸還,在下與樓公子做一筆交易如何?”
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安,那是與生俱來的靈敏直覺。“哥哥我們走吧。”
樓風痕傲然而立,“你有何資格?”
夏侯墨撫掌大笑,“甚好,甚好。”隻那一刻,我清楚地感覺到他眼中有恨意一閃而過。“樓公子對在下的提議難道一點也不好奇?”
“夏侯公子帶著麵具前來可有誠意?”我暗自握緊了手中的銀針,“吾等與夏侯公子並無過節,夏侯公子為何處處阻攔意欲刁難。既然夏侯公子自標身價,吾等付得起夏侯公子可接得住?”
夏侯墨咧嘴一笑無比詭異,身起身落便已消失在成片的屋簷後,平平的聲音自遠處傳進我的耳中,“倒是小瞧了姑娘,哈哈哈哈。”最後幾聲甚為刺耳,我捂著胸口氣悶不已,耳朵嗡嗡的什麼也聽不見,眼睜睜地看著樓風痕焦灼的麵孔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直至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