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一·穿越 鬼纏玉 第二章 半局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4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通訊基本靠吼,尋人基本靠狗,挖掘基本靠手,交通基本靠走,娛樂基本靠手,美女基本沒有。
尤其是最後一點……辣妹子神馬的隻限於二維空間,鄉下終歸還是老幹媽多。
於是我悲愴的坐在尿布之間,用沉默表示抗議。對於我這種不吃辣的人,我媽嘴裏的住一陣子和流放是一個概念。
當時我很傻很天真,以為沉默的非暴力不合作可以戰勝列強,但當我意識到默認也是用沉默來表達時,我媽媽她老人家已經拍屁股走人了。
……
雖然這裏沒有東京先進,但和《龍貓》裏的環境差不多。蔭林、小溪、青石、芳草、木井、古廟。
雨過天晴後,蛙聲連連,還可以從野草掩映的小水窪裏發現尚小的蝌蚪;傍晚,蜻蜓的翅膀被夕陽映的五顏六色;深夜,聽著陣陣蟲鳴,透過紗窗可以看到滿天繁星……
人生苦短,須得盡歡。再活一次不容易,說不定哪天我再次被口水噎死,好好玩兒過這麼一遭,也值。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當我這種未老先衰的活死人好不容易想要童心未泯一下,結果悲催的發現本人還不會走路……
我衰了,我絕望了……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難道我走的是廢柴路?不都說穿越就是瑪麗蘇麼?不都說穿越就可以開外掛麼?為毛別人穿越的個個美輪美奐憑前世的印象詩書琴棋畫歌舞樣樣即使不說精通也總能讓他人目瞪口呆而我到了一歲半不僅話沒說囫圇連路都不會走?!為毛就我沒福利?!蘇神您老這算是虐待童工麼?
我默默的捂臉,這個負心的世界!這個負心的後媽!
我是隻笨鳥,而且沒有先飛……
……
本人是山寨般嬰幼兒,不幸遇到了個拔苗助長的姥姥。
我姥姥姓三宮,名一。和一名叫秋紅的老女傭住在村邊兒的一棟雙層小木樓裏,兩耳不聞窗外事。
按理說這也挺正常,一鄉下老太太就該逗逗貓遛遛狗,實在不行扭秧歌也成。但不正常的是,我姥姥家裏的書。
兩層的小木樓,二層沒有牆壁相隔,隻有滿滿當當的書架,上麵整齊卻不甚有序的放著書。大部分都是泛黃的書卷,或線狀或卷軸。也不乏可發現銅絲連接的竹簡,涉及內容極廣,天文地理治水種田醫經鬼神傳記算術占卜風水遊記雜傳詩文……恐怕除了房中術書玉女十八經,所有的東西都有涉及。
要說這是日文書,我可以理解她老人家好學,但這裏篆隸草行楷皆有,甚至還可以發現商代金文拓本,卻獨獨沒有一本日本平裝書。而且書中內容僅截止至唐朝李治那一輩兒,以後的宋元明清民國中國的皆無,連大名鼎鼎的《石頭記》都沒有。
所有書皆為毛筆所寫,要從上到下從右至左來讀,所有的書籍看內容都很有年頭,像是真真正正各朝各代的古書,可泛黃的紙頁偏偏顯示這些書頂多存放了幾十年頭。
可惜鄉下風景太精彩,這些小小的疑惑僅僅困擾了我幾天,就隨風而逝了。因為我還有更大的任務。
別忘了,我姥姥有點兒拔苗助長。
明明我還是個拖著清水鼻涕滿地跑連日文說的都有些山寨的小屁孩,她卻在本人的日本鳥語尚未爐火純青之時教我念中文。當時蒼野家的閨女在窗外叫我出去逮蛐蛐兒,本人飛快的學完的上輩子的母語……於是,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三個月後,我們家除了門禁又多了一項規矩:抄書抄錯一字臉上畫烏龜一隻,不可用家中水洗之……
意思也就是我得頂著滿臉烏龜招搖過市的找自來水管兒。
本人兩世都很好的繼承了五柳先生精神。好讀書,不求甚解。上輩子唯二認真看過的兩篇文章,一個是小蝌蚪找媽媽,另一個是中招語文課外閱讀文。
於是我白天基本不敢出門了……
……
除了抄書外,生活極度愜意,晚上落日後,姥姥會帶我坐在屋後的台階上,讓老女仆切一盤西瓜,搖著蒲扇講述遠古神魔妖怪的故事,有日本的,也有中國的。
外婆知道中國的傳說故事,和我知道的大多都不太一樣,雖然有些雷同的人名讓我疑惑,但這種疑惑總是被本人歸結為翻譯問題,輕描淡寫的忽略掉。
我很感謝我娘親大人將本人流放到鄉下這一英明決定,這裏我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個小孩子,無論身心。說白點兒,也就是我前生關於她人的記憶漸漸像流水一般被新湧的代替。比方說我最近可以清晰的記得我一見拉丁語老師就恨不得倒著走卻連前生自己最親密的閨蜜的名字都忘的一幹二淨。
無論好壞,我前世就這麼過去了,一去不複返,在來世這個軀殼上僅存的,除了開當嬰兒服以外,就是這個名為長生的靈魂。
==============
我像死狗一般的趴在棋盤上,奄奄一息。
“投、投降!”
我姥姥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搖搖頭道:“長生你的戰略意識很好,但你將每一局棋都視如兒戲一般。以這種心態下棋怎麼能贏呢?”
我哭喪著臉兒,“可就算我再認真也贏不了你啊……反正橫豎都是輸,倒不如輸的瀟灑點兒。”
她邊收棋邊問我:“你下棋是為了什麼?”
將我愣了愣,道:“不是你讓我學下棋的麼?”
姥姥收好了黑棋,抱著棋盒子皺眉看我,“長生,圍棋是堯帝為了訓誡劣子朱丹而從二仙處學得的。天元如同恒古不變的太陽,周圍有三百六十個縱橫交錯點相圍繞,每一局就如同兩一國之爭……“
又來了……我低著頭撇了撇嘴,專注裝收拾自己的白棋。
“……你比同齡人聰明很多,就是心性未定。長生你再這麼兒戲下去,就不僅僅隻是輸棋了。”
我打了個哈欠,姥姥手裏的蒲扇柄狠狠的戳了戳我的腦瓜崩。
“作為懲罰,我給你擺半局棋,你若是能讓白字反敗為勝,從今以後就再也不用學圍棋;要是今天晚飯之前還沒破了黑棋,就別給我吃晚飯了。”
“是是是……啊……別!!!!!!!!”我哈欠打到一半兒,陡然驚醒,一個虎撲抱住了姥姥的大腿,“啊啊啊,姥姥,今晚秋嬸說有紅燒肉啊!!!!明天再擺行嗎?”
“行!”我姥姥毫不猶豫的同意。
我大喜。
“那我們明天再吃紅燒肉。
………
……我抽了抽鼻子,呆泄的盯著棋盤
黑棋被壓製的死死的,就像不會翻身的小白兔一般。
我姥姥安詳的泡在書房,估計我不找她她老人家就不會出來。秋嬸在忙活著拔豬毛,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
很好。
我鬼鬼祟祟的的四周環顧了一下,輕輕端起棋盤,躡手躡腳的溜了出去。
我不會破局,不代表別人不會。
=============
我們這個地方雖然偏僻,但卻在離村子不遠處有一景點,很少有人光顧,但凡光顧之人,必是本因坊秀策的骨灰級崇拜者。
那兒是一處寺廟,據說秀策年輕時曾暫且露宿過那裏。
本因坊秀策去過的地方多的去,不差這一間,所以這個寺廟並不怎麼出名,所以在眾多本因坊物語傳記棋譜裏從未提及。但附近的人卻都流傳著這麼一傳說:本因坊秀策曾經在這裏與一女鬼下過一局棋,但下到一半兒天卻亮了,女鬼消失,從此再也沒出現過。
也有人些說那個女鬼是被秀策殺的落花流水落荒而逃,從此羞於見人。
但如此種種,僅傳說而已。也不好說是不是寺廟住持為了香火而編造的騙人故事。
不過,不管怎麼說,秀策骨灰們不乏有心人或癡心者光顧此寺,而崇拜秀策的人,怎麼不會下棋呢?能找到這裏的本因坊迷,搞不好會有人能破掉姥姥下的這局半棋。
=========
此時正值申時,日西,暑氣未消。
草民我在寺廟門口的涼亭裏盤腿而坐,閉目,養神,表情高遠,如意境如薑子牙般淡定。
忽然一陣風吹過,我頭上草帽隨風而逝,當快要追到時,又一陣風……於是前一秒鍾還呈高人狀的區區不得不大汗淋漓的跟在帽子後麵……
當帽子快要吹到大門口時,兩個男孩兒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裏,我連忙衝他們兩個揮手:
“喂!幫忙撿一下帽子!”
其中那個歲月還沒衰(cui)他就滿頭白毛的少年人幫我撿起了帽子,他旁邊兒那個戴帽子的蛋定抱臂不動如山。
我氣喘籲籲的從他手裏接過帽子,道謝,順便又問了人家的芳名。
“しらいしくらのすけ。”
他微笑著吐出九個音節,語音語調如沐浴春風,卻差點砸死我這個貌似不帶外掛的穿越黨。
隨後我就差點把剛長出來的乳牙笑掉。
這世界太美好了!穿越大神太偉大了!沒想到我鬼兒寺長生竟然也會有這麼揚眉吐氣的時刻!
感情我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了,透劇穿越黨啊透劇穿越黨!不枉被口水噎死這麼一次,到這麼個沒風險還可以看美人兒的地方。難怪我那如花似玉娘親對網球那麼戀戀不舍,感情這是剛哥的天下啊!!!!!
我雙手叉腰仰天大笑,笑到第三聲便適可而止。隨後搔搔下巴,轉向那個帶帽子的門神臉兒。
“真田玄一郎否?”
我問。
其人還沒點頭,忽然從廟裏撲出一人影。
“玄一郎~,小真田~,小田田~~~~”……來人身手敏捷行動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洶洶而撲,可憐的小田田一個沒躲開,使得這個戴墨鏡疑似流氓的家夥上了身。
隻見此流氓吹氣如蘭的在他耳邊問:“你那個漂亮的小姨媽也跟來的麼?她進來可好?下一學期還帶我們班不?”
隨後從他身後轉出來一個後腦勺枕著雙手的紅毛小鬼。
“大和醬,來美女了麼?”
……
我回憶了一下網王的劇情,慚愧的垂下了腦袋。
這個戴墨鏡的流氓我認識,紅毛小鬼我也認識。但如今來了特色明顯的倆王子,目不識丁的在下才認出來原來這倆人也被剛哥拎出來過。
流氓是大和佑太,手塚的前任部長。
小紅毛是遠山金太郎,四天寶寺的一年級正選。
這倆人兒跟我一般被父母親流放到了鄉下,隻不過人家倆的流放期短,就倆月;名稱專業,叫避暑。
不過大和比我及遠山倒黴的多,他爺爺不僅住在鄉下而且還是這個寺廟的和尚頭兒,簡稱方丈。於是可憐的佑太隻能住在寺廟裏過著不能吃肉的生活,好不容易跑出來玩兒一次還得帶著墨鏡,怕被方丈他老人家認出來。
可惜現在是夏天,太陽毒的很。幾天下來,大和麵部除被墨鏡遮擋部分外被太陽曬的鋥黑鋥黑,前天走大街上就有一小孩指著他說:媽媽看,那個就是傳說中的熊貓麼?
不過大和這家夥很有能力,他在小孩兒堆裏混了半個月就被全村的小家夥們奉為東方不敗的位。
看著臉變的更黑的小田田拚命的壓帽子,我聖母的將大和從他身上拔了下來問:“你怎麼把這麼多人都聚到你爺爺家了?不怕被訓麼?”
大和一臉欲求不滿的又蹭了真田幾下,才轉向我:“長生你來的正好,我爺爺要我多找幾個同伴幫他看寺。”
“方丈讓你幫他看寺?還得叫同伴?”我驚悚了一下,從老和尚嘴裏冒出來這句話和寺廟裏的全體和尚跳脫衣舞的比率差不多。
“對”大和滿意的看著我的表情,點點頭:“爺爺說小孩子家的陽火沒那麼旺,怕我獨自一個人半夜留在這裏會招來東西。”
“老和尚不在?”我環顧了一下,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用這麼裝乖了……
“嗯,爺爺和其禿驢被人請去做法了。”
我撇了撇嘴。轉臉問白石和真田
“你們也是被流放來的麼?”
白石搖了搖頭,“爸爸說這裏有幾種很有意思的藥草,要留下來研究一陣子。偶然遇到了玄一郎,沒想到這裏還能遇見他的學長。”
“你家晚上設門禁麼?”
“沒有。”
“那就晚點兒回去吧……認識這倆人……還有那個紅毛的對你以後有好處。”
白石看向又撲在小田田身上的大和學長,艱難的點了點頭:“我盡量。”
我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嗯,剛哥會保佑你的。”
……
此時的大和真“小田田啊~,有你這種看起來就能辟邪的人住在這兒一定不會出亂子。”
小田田拚命壓帽子。
我出門將棋盤端了進來,放在涼亭裏的石桌上,轉身加入了他們的打打鬧鬧。
……
夕陽西下,隻下了半局的棋靜靜的沐浴在餘輝,黑白棋子的影子被拉長,映在古舊的棋盤上。
此時暮色四合,陽氣漸散,正是群魔亂舞鬼門欲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