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買醉,是為了逃避,還是為了獲得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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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3
那曾經是他人生裏一段沒有亮彩的記憶。
有人說過,分手時我們傷心,不是為一段感情傷心,而是憐憫自己。
不知道因為夏揚的離開,自己竟然會那麼傷心。是在可憐自己嗎?
做得最多的,就是舉著酒杯問自己,為什麼。
用趙大少最開始的話來說就是,酒內忘憂。
周帆也沒料到自己也有成為‘泡吧一族’的一天。
不,不是一天,是幾個月。
那段時間,就幾乎天天泡在阿星的酒吧裏。
開始趙辛寧還會勸勸,後來時間長了也就不管了,任他和那些半熟不熟的人鬧騰。
他沒有主動去找人。
他一直固執的認為,離開的是對方,錯的就是對方,自己為什麼主動去找?無動於衷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他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再留下。
那樣的夏揚,他一點也不懂。
到那時才發現,什麼兩小無猜、竹馬青梅,他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就算是愛,那夏揚就是那麼愛著他的?說走就走。
他不想再深究下去,他又離開了,自己也感覺到累了。
隻有那些蔓延在他腦海裏的種種記憶,在酒精的作用下,才會漸漸清晰。這些才是他所了解並熟悉的。
阿星的酒吧裏不乏各種各樣的人。男人。
年長、年幼又或是同齡的。和他搭訕的也不少,可正真和他意的,少之又少。又或許根本就是,缺失的。
隻是一直在尋找。看有沒有可能,找到一個不一樣的,和眾人不一樣的;又找到一個一樣的,和心裏那個一樣的。
後來的某一天,趙辛寧抱著僥幸的心裏找過來,沒想到真的又在這裏找著了人。
周帆的母親已經找到他頭上了,這小子到底多少天沒和家裏報道?
看著那人混跡在一群狐朋狗友中,他的火氣就蹭蹭的往上冒。
他擠進人群裏,二話不說拖著人就走。
惱火的把人壓在衛生間門口的牆上質問,“你到底想鬧到什麼時候?”
周帆半眯著眼睛,好像總也對不上焦距,揮手推開他,“放手,我去喝酒。”
趙辛寧強壓住心中欲揍人的怒火,卻也忍不住嘴裏的話,隨即對著周帆開炮。
“你這幅樣子做給誰看?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很擔心!
你假清高什麼!覺得夏揚不再是以前跟著你的小屁孩?不在你掌控?因為他離開了你,不再像以前一樣時刻黏著你,就覺得他背叛了你?
你有沒有想過,他是活人,有自己的思維!你嚐試過去了解他的想法嗎?他不是女人,要依附著你才能活。以前那樣,是因為喜歡你,樣樣想著你好,才千方百計的纏著你、討好你。可現在……”
周帆隨即打斷了趙辛寧的話語,接著那話說道:“可是現在……因為有更重要的人和理想,所以就可以隨便離開?因為確定了我是喜歡他的,所以不顧我的感受,隨便就做決定?”
趙辛寧無奈的放鬆掐著他肩膀的手,現在?哼,那是因為……
“夏揚他爸的事情,雖然被澄清了,但是你知道中間的過程有多複雜?你知道夏揚因為這,還惹上車禍差點喪命的事情嗎?就在他離開的前幾天!他差點葬身火海!周帆,那條新聞鋪天蓋地而來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他當時是什麼感覺?你有沒有想過在事後說上一言半語?”
詫異!“那時的車禍?什麼車禍?!”
趙辛寧直接懶得跟他解釋,那人不說,他就真的注意不到?“車禍就是車禍!”
也不是沒有注意過新聞。隻是,那樣的事情,就好像在閱讀別人的事情一樣,看過了,唏噓感歎一番而已。他又怎會把這樣的事情結合到那人身上。
“我怎麼不知道!什麼車禍!”
趙辛寧看著他著急的樣子,譏笑道,“現在知道吃驚了?不醉了?!酒醒了?!”
周帆的背已撐不住身子,順著牆體緩緩的下滑。
怎麼會不吃驚。
“怎麼不早說。他又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是不是受傷了?嚴重嗎?”
不對不對,冷靜。
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他應該沒事才是。
趙辛寧一拳打在牆上,發泄著心中的怨氣,“周帆,你真是無藥可救。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會去想想,他為什麼突然就走。你認為家裏反對,又或是為了學業,會是讓他離開的真正原因嗎?
這麼多年,你還不了解他?竟然還認為他不愛你了,竟然還認定他不顧及你的感受!你在這裏花天酒地算什麼?你這又顧及了他的感受了沒有?你就不會主動問個為什麼!你就不會主動去找!我真是對你失望!”
真是恨不得下重手,能把人打醒了!這豬腦子,到底還能蠢到什麼地步?!
哈哈哈。
周帆直接坐於地板上,扯開了胸前兩顆紐扣,幫助緩解呼吸困難。
深吸幾口氣,他抬頭對著一臉怒火的好友說:“是啊。我沒救,我白癡。就你們兩少爺聰明!把人弄得團團轉,最後還隻能怪我自己笨。什麼都不說的人是他,憑什麼都怪我?離開的人是他,又憑什麼指責我?什麼家裏出事,什麼雨夜車禍,這是應該瞞著我的事情嗎?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憑什麼一直不告訴我,而你現在又反過來問罪?”
周帆的眼好像失了焦,嘴裏機械的冒出話來,“他的性子從來都是這樣,任性的要命,想做什麼就是什麼。小時候我可以讓著他,他不高興哄哄就行。那現在呢?他還是七八歲的小孩子嗎?我不是帶兒子,我要的是愛人,能陪我一路走的成熟愛人,不是一個隻會和我耍脾氣,吵吵鬧鬧的小孩子。這樣的人,我投進去的感情,值得嗎?我和他又有什麼未來可言?”
這番話出來,趙辛寧是笑了又笑,沒再反駁他。
其實很多時候,互相理解是遠遠不夠的。總會需要有一個人,多付出,多讓步,多忍耐。公平這詞,在感情裏從來就不存在。如果你愛他,就不要總指責對方沒有為你做什麼,而是要考慮自己還能為對方做什麼。
你們都太擰。
也許正因為你們做不到,所以,才有了這樣的事。
“這事隨你吧。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你怎麼想我沒辦法控製,做決定的依舊是你。作為一個朋友,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別的,我沒辦法幫了。”
然後伸手把人從地上拉起來,轉了話題,“你媽找你都找到我這了。你要是孝心還沒丟,就回個電話,或者回去看看。話我帶到了,就這樣,我走了。”
留下了一個匆匆的背影。
周帆這回到是聽了好友的勸,立刻打了電話回家,把最近的情況彙報了一番,當然除去了他的頹廢這一段,才消除了家人擔心他的念頭。
他仍舊沒有離開阿星的酒吧,身邊簇擁的雜亂朋友被遣散了,卻把阿星找來陪他一同喝酒。
他記得那時阿星難得的一本正經,問他說:“你知道為什麼我這裏要叫‘RE’嗎?”
“RE的意思是‘重新開始’。當初我開店的時候,就是想和過去再見。也想讓來店裏的顧客,不管有什麼不開心的過去,隻要進了我店裏的那一刻,就重新開始。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傷痛,全新開始便是。”
那時他還一度認為阿星一席話對他來說就是醍醐灌頂。
可惜他真的如趙辛寧說的那樣,無可救藥。
他還自信的認為,他終於想通,長痛不如短痛,把過錯終止在過去,重新開始就好。
可是阿星所說的重新開始,和他所決定的重新開始,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甚至是兩個極端。
就在那個午夜之後的一日,他忍痛去醫院拔除了那顆又癢又疼的智齒。他鼓足了勇氣,不停的告訴自己長痛不如短痛。
後來,腫著右腮,咬著含血的棉花,撥通了異國的號碼。
口齒含糊的對那邊說,
“分手吧。”
那人已經在他的生活裏存在夠久,是時候重新開始了……
不斷上升的咖啡霧氣氳氤了他的雙眼。
街對麵那扇門仍舊緊閉著,今天也未見那人出來過一次。他是不是又在忙碌著?
哎。
當時怎麼就那麼傻呢?輕易的就說了分手。
居然不是,想要那人再回到自己的世界,而是親手把他趕了出去。
當他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兒子的時候,他是高興過的。可是後來的多少個夜裏,他不止一次的深深自責。
那時的他居然還想重新開始,想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一個妻子、一個孩子。
當電話那頭的那個女人的聲音,把這一切陳列在他麵前的時候,他才知道早已不能重新開始。
不是這樣的重新開始。
他已經失去了身體的一部分,一個不完整的人,又怎麼重新開始?
那個人已經不在,他又要怎麼重新建造他們的開始?
可笑!居然花了這麼長的時間,他才明白過來自己的‘重新開始’應該是什麼。
那人早已經成年,他再怎麼任性也不再是當年會為了一隻冰淇淋而哭的小鬼。他竟然隻顧著責備那人的離開,而忘記在最開始問上一句‘為什麼’。
也許多了那一句疑問,他們就不會這樣。
為什麼那麼傻,還懷疑他對自己的心。
他應該自信的告訴對方一句‘我等你回來’。
事隔幾月,他查過那天的車禍,那些車禍現場的照片,觸目驚心。那人一定嚇壞了,也應該受了傷,會不會很痛苦?
可是後來在機場再次見到的時候,那人怎麼能麵對著自己,還不言、不語、不責、不怪!是否因為渾身都痛,所以最後沒再忍耐,在離開的時候終是哭了出來?
他的眼睛一定在飛機上又哭成了桃子。或許之後的很多個黑夜,他都偷偷的落淚,然後怪自己當時怎麼沒有安慰,沒有追上去。又或許在接到電話說分手的時候,他就不再難過了,他應該對自己,失望透頂了。
所以在那之後,自己終於向母親坦白了其中一些事情。母親當然也反對,可是這幾年來的堅持,他也看到母親開始動搖的心。
隻是在很久之後,他才從趙辛寧那裏討問到了原因。
他說夏揚曾說:以前的人,為了一段感情不離別,付上很多的代價,譬如放棄自己的理想,放棄機會。現在的人,卻可以為這些而放棄一段感情。
而夏揚的理想,從來都隻是他周帆一人。
放棄暫時的機會,是為了獲得永久的權利。
離別,隻是為了追尋更好的東西來保護。
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總要先考慮生存,然後才是感情。
他連生存都做不到,又拿什麼來保護周帆、保證兩人的幸福。
所以他離開了,沒有告訴周帆原因。
得了這一番話,才知悔恨,無比的悔恨。
此刻他多麼希望,街對麵的那個人,能微笑的推門而出,穿過街道,然後撲進他的懷抱。這次他一定會牢牢接住。
可待他終是想通,想要挽回,那人卻早已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