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焚城 第四十三章 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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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閔偉崢倚在門邊,一身纖塵不染的黑色西服,神色裏盡是不耐。
“你剛才說,找我有什麼事?”
冷冷低著頭擺弄過著碗筷,裝作不經意地說:“我做了飯菜,要不要一起吃點?”其實,心裏很緊張。
“把飯菜拿進臥室,都是這味兒一會怎麼睡覺。”他的腳步聲一點一點離她近了,“我吃過了。你找我到底幹嘛。”
她緊咬著嘴唇:“沒事,那我把這些收了。”他卻不依不饒不放她走。一隻手在她肩上鉗著,一直捏起她的下巴,狠狠打量她,仿佛要把她的心事搜刮一空。“這些菜是你做的?直說吧,你又有什麼事?”
她隻覺得胸口被被擊中,再也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說的沒錯,她知道自己從未有閑情逸致去向他無事獻殷勤。
曾經有多少次取悅他都是因為有事求他,未來也許還會因為某些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地去討好他。
但隻這一次。她僅僅是受了回程時東方拓那番話的蠱惑。
僅僅是因為心疼了他。
閔偉崢沒再理睬她。皺著眉頭夾了一筷子木須肉。“有才。冷雨淅,你是怎麼讓它鹹到這種程度的?”
看他在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她也在心底裏嘲笑自己了。自己竟然會想要心疼他。
“那我去倒掉。”冷著臉端起那盤菜,手卻被他死死攥住,
“別動。我還要吃。”
“閔大總裁,你想吃什麼廚房還在侯著。幹嘛這麼委屈自己。菜既然鹹了就應該倒掉才對。”
“你做了飯我就得吃,你說要倒就倒也不管我還吃不吃。你把自己當成我什麼人了?冷雨淅!”他攥著她的那雙手青筋暴出,雖然語氣壓抑著還是不難聽出他生氣了。生氣…她微微地苦笑下。做飯給他吃他不高興也就算了,居然還生氣。她發誓以後都不會做這種事了。
他和她僵持著。誰也不肯先放手。倏忽之間他先放了手,“嘩”地一聲,床上那個小茶桌被他掀翻在地,餘下的菜全灑了出來。“好,爺不稀罕。”臉上的表情竟然可以那麼無所謂。
她虛弱著一點一點蹲下。——閔偉崢。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踐踏過我的自尊。你讓我看清楚,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卑賤。連關心都是多餘的。她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把那盤木須肉放在一邊,跪坐在地上整理那些碎瓷片。心裏頭料峭寒風呼嘯。
他暴怒的聲音在她頭頂炸響。“你瘋了!別碰那些!”而她置若罔聞。
他無奈,在她肩頭踹了一腳,其實並未舍得用氣力。但她當時身上虛弱的一點勁都沒有,被他一輕輕一踹就是一個趔趄,手紮在掉落在地的一個碎瓷片上。
還沒來得及喊疼,他低咒了一聲衝過來。還好隻是一個小口子。他把她的手咬在嘴裏含著,心尖一樣,生怕疼了。而她別過頭,一點都不想再看到這個人。
“冷。別鬧了。”這樣的溫柔在她聽來卻很諷刺。“我鬧?你直到現在還覺得是我在鬧。”她推開他,頭埋在兩膝之間抽泣起來。她想她今天真是鬼使神差了才會去做這些事。
他跪坐在旁邊。手足無措般地揉著她的肩。“別哭。我錯了好不好。”
她哭了一會,情緒有些穩定過來。她知道這種語氣對他來說已經算是低聲下氣了。她應該就低眉順目地順著他給的台階下。不然機會過了就不再有了。抬起濕漉漉的眼,她怨:
“那些都是我辛辛苦苦做的,你怎麼賠我。”
他定定地看著她,表情坦誠:“你說。”
她在心裏苦笑,能要什麼,無非是借機再撒個嬌打個圓場:
“那你也給我做飯吃。就現在。”他無奈又寵溺地笑笑,打橫將她抱到床上。
“那好。先別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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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記得她上大學的時候曾經選修過一門生物進化導論。有一部分涉及重演論。那個老教授跟我們說。其實人的很多地方都印證了人類的進化。
譬如說人在娘胎裏,由一個受精卵發育成為一個完整胚胎形態轉變,就像一個人類幾萬年來進化的縮影。藏醫早有論述:在胚胎發育的初期,胚胎形成長條形,因此稱為魚期。胎兒長出四肢,並分出頭部,形狀似龜,因此稱為龜期。胎兒從龜期進一步發育成除了有四肢、頭部外,還逐漸凸現所有器官,並能從母體中吸取雜食,因此稱為豬期。
在個體發育迅速而簡短的進程中,個體重演著其祖先按照遺傳性和適應法則在長期與緩慢的曆史發展進程中所通過的最重要的類型的變異。這便是所謂的重演論。
不止是生理上的,對於人類來說,更有智力上,人格上的。
我們每個人從幼年懵懂無知的單細胞動物,發育成童年沒心沒肺不知冷熱的恒溫爬行動物,經曆那麼多愛恨,最終才在人格上進化為一個哺乳動物,一個真正的人。
每一環,都像是花期一樣,有著時間的限製。很多人,他們在少年時期那個本該學會愛學會善良的時候被殘忍的對待。他們在成年之後即使有和他人一樣人類的外表,內心卻永遠停滯為一個冷血動物,不可逆轉。
在他們成家之後,又會將同樣的事情加諸於他們的孩子。環環相扣,惡性循環。
她躺在床上的時候,就在胡思亂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之,可恨的人,也一定有他值得同情的地方吧。她想她是應該要恨閔偉崢的,為著他所犯下的罪。但她同時也憐憫他的苦。
就像一支陳年的茶壺,泡了不知多久的茶,才會留下茶香,清水一衝都能衝出杯茶來。一個人,不知被浸泡在怎樣的寒苦之下,才會散發經年不散的陰戾之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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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嘴裏塞的滿滿都是菜,還是忍不住想往裏送。怎麼會有人做飯這麼好吃啊。還是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好吃到她的氣都消了一大半,滿意地拂上他的臉作調戲狀:“爺做得真好吃,妞要是有錢了一定把爺贖回家。”
閔偉崢扭過臉,躲開她的手:“原來要抓住女人的心,隻要抓住她的胃就行啊。白浪費我那麼多香車珠寶。”
“沒事,爺送的東西妞也喜歡。”她豪爽地說,搖了搖右手上那個鏈子,“你怎麼不吃?”
他不答話,慵懶地靠在床上。端起剛才那盤幸存的木須肉,大嚼特嚼起來。
心裏有個地方輕微一動。有的時候,他們儼然是一對真正的戀人,不是麼。會吵架,也會相處的很甜蜜。
待她酒足飯飽,抹抹嘴,開始調侃他:“我做的菜就那麼好吃?”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不會比他做的這些還好吃吧?
而他挑眉,把盤子一撂。邪肆不羈地向她走來。“沒有你看起來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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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這幾天給我枝枝的朋友╭(╯3╰)╮也謝謝一直推薦,一直支持的朋友,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