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焚城 第三十八章 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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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仰躺在閔偉崢辦公室的沙發上。手腳冰涼。她在等閔回來,等著他大發雷霆。
他一定會很生氣的對吧。不管怎樣,要裝睡。要裝作渾然不覺。裝作是昨夜弄得太晚了,頭腦一時間迷糊搞錯了。她在腦海裏連跟他道歉討饒時的眼神和口氣都模擬好了。雙目失神地望著頭頂的玻璃吊燈。
漸漸地,眼簾鈍重地低垂。她並非困了,在內心極度緊張的情況下。隻是要裝睡還不如就真的睡著。戲演得真,最重要的就是要全情投入。
她潔白的臉龐熟睡,在這間肅穆的屋子裏是一朵不合時宜的花,緊閉的眼瞼邊緣,眼睫是細小的花蕊,微微翕動著。
後來是房門開啟和關閉的聲音吵醒了她。她在眼睛要睜未睜的那一刻反應了一下,又把眼睛緊閉,嚶嚀了一下,翻身背對著門口。——閔偉崢要從那個方向過來。
之後響起的卻是一陣高跟鞋觸地的聲音,生硬而冷豔,一股高檔香水的味道傳入她的鼻腔。冷冷身後那個女人躬身輕聲問她:“冷小姐,您還在睡嗎?”
冷冷的背脊一僵。
聽那聲音,好像是Nancy的,閔之前的秘書。因為她的到來,被調任到別的部門了。她等了半天,怕了半天。來的人卻不是閔偉崢而是這個女人。這代表什麼?他生氣到不想來見她,派個人來告訴她可以收拾東西滾蛋了?
是這樣的麼。她強迫自己放鬆身體穩定情緒,翻了個身,手肘把上身支起。
“沒,沒。就是有點想賴床,”
她散亂的頭發慵懶地遮著半邊臉,不好意思地說,“怎麼了?”
“沒事,要是還想睡就接著睡吧。就是閔總讓我來告訴您一聲。一會有個慶功宴,您要是想來就一塊來。”
冷冷心裏暗暗地怨念,Nancy這個狡黠的女人,在“閔總”之後的那句話停頓了一下,讓她心裏突突地跳著。其實她也知道Nancy不是故意的,而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太恐慌。
“慶功宴?”她一臉什麼都不懂的表情問Nancy。心裏其實鬆了一口氣。
“也是不是慶功宴,就是這麼叫而已。閔總早上的報告很成功,請負責的項目組和合作方吃個飯而已。沒多少人的。”
冷冷意識到,Nancy是在向她解釋這個場合沒多險惡。其實,是不是險惡她都該去的。她是閔偉崢的秘書。這種應酬,她是理應作陪的。
“嗯,我去。”她連忙表示。
“那冷小姐,您先洗個澡吧。”Nancy說著,遞給她一袋東西,是洗漱的用品。冷冷才注意到她手上是拿著東西的。Nancy接著欠了欠身,
“閔總派人去給您去換洗的衣服了,一會我再給您送來。先走了。”
冷冷拿著Nancy給的東西,看她踩著高跟鞋嫋嫋娜娜地走到門邊。她叫住她:
“Nancy。”
那個一身職業裝的優雅女人回頭看著她:“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以後,別‘您您’的叫我了。我也隻是一個來這裏打工的小秘書啊。”那樣的恭敬,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好的。”Nancy不假任何推辭地答應了下來,安靜地帶上門走了。
隻是她最後露出的那一抹笑。
那麼的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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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偉崢辦公室的格局其實有些詭異。內間,沒有臥室,卻有個和衛生間連著的,很大的浴室。也許是他工作的時候不要休息,卻要清潔?
她揣度不出他的想法。一個人在浴室裏搓洗著身體。熱氣蒸騰著。她感覺自己就像在蒸籠裏,一隻待出鍋的包子。閔偉崢會將自己怎麼吃下?他已經察覺了什麼是麼。他叫她去那樣一個場合是想當眾給她難堪麼。
可是Nancy又說他的“報告很成功”。或許已經沒事了。脫稿講下來,以他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他還特意讓Nancy送來她用慣了的浴液洗發精,叫人去幫她拿衣服。那麼,沒準是並沒有生氣的。
她揣度不出。有些答案若有還無。
她閉上眼,屏住呼吸,水汽將她環繞,像是無孔不入的焦慮。浴室,是一個相對密封的環境,連可以透入光線的窗子都沒有。它某種程度下,像一個暗房。一個潮濕的暗房。能像洗照片一樣,幫人把一些混沌膠著的思緒理清。
冷雨淅漸漸明白為什麼閔偉崢的辦公室裏需要一個浴室。它起碼能幫人平和一些躁動的情緒。她將身體擦拭幹淨,走出去。
等待著她的是一件幹淨的,正式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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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Nancy把這個飯局說的多麼不正式,其實,它都很正式。在帝城春的包間裏,兩桌。冷冷去的晚了。坐在偏桌。她小心翼翼地抬眼望著另一桌。閔偉崢在眾人的簇擁下談笑風生。在他旁邊服侍敬酒的是Nancy,一臉職業又不失的妖嬈的笑。她悻悻地把目光收回來。跟一桌不怎麼熟的人聊天吃菜。
整個過程中,她都忐忑著,不知道如果他射來一道冰涼的目光她該怎麼接過,又或者,他平常地看向她,她應該怎麼辦?裝作沒事一樣麼。
可整個過程中他看都沒看她一眼。
一眼都沒有。
飯吃了半個多小時,該下肚的都已下肚。眾人還熱火朝天地聊著。她借口上洗手間想出去透透氣。
是真的進了洗手間,逃也似的。控製不住地把臉埋進洗手池,打開水龍頭。冷水嘩嘩地往臉上潑著。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眼色也蒼白。她實在不會是個好演員。戲太難演,要怎麼辦。
還好她包裏帶了補妝用的東西。她描眉畫目,出了洗手間。
戲再難演,也要拚力去演。
而在那走廊盡頭的盡頭佇立著一個身影。
她等了半天,怕了半天的。
閔偉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