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章 殘陽絕塵去 命舛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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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的濃煙慢慢散去,日光透過林間的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林子外麵簫震與夜隼的比拚仍未分出高下。如火的驕陽映在簫震的臉上,額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知道此時比拚內勁,無論勝負,輸的都是自己,因為自己輸掉的是逃跑的時機。想到此處,簫震丹田提氣,舌尖頂住上牙堂,雙臂運勁。夜隼知他急於擺脫,將自己內勁以剛猛化為陰柔,死死的黏住簫震的掌力。就在此時,隻聽一人喊道:“簫震,還不束手就擒!這女娃的命,你不想要了嗎?”,簫震這才發覺,沒有了曼殊的哭聲,定睛一看,隻見一大漢一手將曼殊的抱在懷裏,一手捂著曼殊的嘴,任憑曼殊亂踢亂抓。
“簫震,洛州一別,沒想到你都鬧到京城來了。真是佩服!”簫震仔細分辯,猛然間認出抓住曼殊的人正是闞威。
簫震不敢分心,依舊以掌力與夜隼糾纏。“簫震,再不撤掌,我就將這女娃掐死。”
夜隼知道是幫手到了,掌力變得更加霸道,內勁順著掌心直透簫震手臂,簫震越發感覺自己手臂發麻。簫震的內勁遠勝於夜隼,隻是見到闞威出現,怕他突施偷襲,不敢全力以赴,將內息散於周身各處,在夜隼的強攻之下,落了下風。
隻聽“啪”的一聲,簫震和夜隼雙掌分開,簫震被彈出五六步坐在地上,嘴角邊留出血來。
“簫震啊簫震,在洛州府,你多狂妄啊,現在怎麼樣啊!哈哈……夜隼先生,我們抓住他,回去領賞。”說著,就要上前抓簫震。
“慢!”夜隼說道,“簫震……原來如此。蕭大俠,我敬重你是個人物,如今日月更迭,您又何必執迷不悟呢?交出兵符,我家主公定然不會虧待你。若不然,以你現在的傷勢,如何與我們相鬥呢?”
“鬥我,你們也不過是木雕泥塑,不信就上來試試。”簫震擦了擦嘴上的血,瞟了一眼闞威。
闞威笑了笑,“我自然打不過你,不過現在你還不想這個女娃死吧?不想的話就照我說的辦。”
簫震盯著曼殊那雙滿是淚花的眼睛,那雙眼睛充滿著渴望、期待、驚恐。簫震的嘴角微微上翹,慢慢站起身。冷冷的說道:“要挾我啊!那你不能如願了,這孩子的父母、還有她的江叔叔都不在人世了,死對她來說未必是件壞事。我現在將踏上一條吉凶未卜的複國之路,帶著一個小女孩,隻能是自己的累贅。你們殺了他,反倒省去我許多事。”說著,他看了一眼曼殊,“孩子,命在天定,路在人走。你別怪我啊!”
說罷,簫震突然飛身上馬,絕塵而去……夜隼見簫震要跑,正要去追,但是“追”字還沒說出口,一股腥味衝上喉頭,他一張嘴,殷紅的鮮血噴濺而出,夜隼再也站立不穩,倒在地上。闞威顧不得再去追簫震,放開曼殊,俯身扶起夜隼,將一粒丹藥塞入夜隼的嘴裏。
夜隼漸漸的緩過勁來,喘著粗氣說道:“這個簫震……厲害啊……他故意撤去……撤去掌力……讓擊傷他,他卻在我……我發勁空虛的瞬間……以內勁傷我髒腑,快送我……送我回城……”
闞威這時也慌了手腳,罵道:“這人太陰險……夜隼大人,那這女娃怎麼辦?”
“帶走……”
闞威將夜隼扶上馬背,一把抓住曼殊的領口,拖了過去。曼殊隻是兩眼遙望著簫震消失的方向,眼中沒有了恐懼、悲傷,有的隻是仇恨……
京城的一場變亂,出了太多的事,死了太多的人。這一切都是那麼突然,沒有人知道該去如何應付,也沒有人知道之後還會發生什麼。而唯一掌控這一切的就是薛燃,那個曾經的思義王,如今他的野心得到了釋放。高高在上的皇位,是對他這許多年所受苦楚和處心積慮的補償,而在他心中,還有一樣東西是沒得到的。那就是一個女人,一個令他值得鋌而走險的女人,為了這個女人,他的選擇是篡位。如果說,為報當年被發配北地、哥嫂慘死之仇,是他篡位的誘因,那麼這個女人的出現,無疑是讓他堅定篡位的決心。從他第一次見到她,薛燃就知道,憑借正常手段,他永遠也不會碰到這女人的衣角,因為自己是江氏一族眼中釘,肉中刺,而這個女子是皇帝的妹妹,是這國家的華清公主……
一個男人的愛,會讓這個男人瘋狂,他選擇了瘋狂。但瘋狂改變不了江晴霄的心,她從來沒有愛過自己,甚至不能說愛。因為在江晴霄眼裏,薛燃不過是個人渣,一個想處之而後快的人渣。不過,現在的薛燃不會有什麼自卑,他是一切的主宰,他現在要得到的不是那個女人的愛,而是那女人的肉體,要讓她在自己的手中受盡折磨,讓那個女人為她曾經的傲慢付出代價。這一切隻有自己的好侄女薛芸知道,隻有薛芸能幫他去監視南宮燕,讓南宮燕殺掉皇上之後放走那個女人,讓她走上逃亡之路,讓堂堂一個公主淪落到市井。這個結果是薛燃想看到的也是不想看到的,他不知道他的放走公主的計策是為了羞辱公主、羞辱江氏,還是愛著這個女人而無法自拔。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羅統領,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江晴霄問道,羅風亭疲憊的在前麵帶著路,從皇宮的密道出來,她們倆人已經在林子裏轉了兩天了。
羅風亭沒有回頭,隻是喘著粗氣說道:“公主殿下,我們現在隻能現在這林子裏躲避一時。外麵到處是薛燃的眼線,從這林中小路走,再有半日,我們就能出了京城地界。”
江晴霄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不覺又淚眼模糊。突然覺的天旋地轉,栽倒在地。
良久,江晴霄感覺有人在給自己喂水,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羅風亭扶著自己,不住的呼喚。而羅風亭的身上多了許多傷口,鮮血不住留著,肩頭還插著半截羽箭。
“羅統領,你怎麼了?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老臣無能,剛才……剛才公主殿下暈倒,突然有人在林中……設伏,老臣奮力拚殺,終於帶……公主殿下……殺出重圍。”說到這,羅風亭不住的喘著粗氣。
“羅統領……”話沒說完,江晴霄的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羅風亭苦笑了一下,說道“老臣……世代為國效力,今日……我的三子都為國盡忠,這是我們……我們羅家的榮耀,老臣……老臣有幸為……為保護公主而死,這就是我……我最大的榮耀。隻是……”
“隻是……羅統領有什麼心願,本宮一定辦到。”
“哎……老臣以子為榮,膝下還有一女……老臣虧欠她的,她如今已不知去向。若然……”話還沒說完,一隻羽箭直透他的前胸。羅鳳亭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濺了江晴霄一身。
“公主,快走……我女兒叫瓔珞。”說完,奮力將江晴霄一推,拿起地上的長劍。衝進了密林深處……
江晴宵不知道自己已經跑了多久,宮女梳好的發髻散亂不堪,精致的衣裙在奔跑中被灌木劃得傷痕累累,滿臉血汙渾身擦傷簡直就像一個女鬼一般。
突然,江晴宵感覺腳下一空,重重的落在了一個坑裏,江晴宵看著一人多高的坑壁,卻像是全身力氣都泄了一樣順著坑壁緩緩地滑坐下來。想起自己的哥哥血濺大殿,想起江山一瞬之間已成為別人的囊中之物,想起無數為了護送自己出宮而死的侍衛,江晴宵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掉下來。半晌,江晴宵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薛燃!!!你殺我哥哥奪我江山,此仇必報!就算我死了,我的鬼魂也一定會死死地纏住你!!!!!篡權奪位的狗!即便你當上皇帝,也隻是個血統低賤的狗!!!!!!”
“誒?大哥,咱們好像獵到東西了呢。”一個山賊悄悄地走過去,探頭朝坑裏瞅了一眼,轉過身就喊:“大哥!咱這坑裏掉了一個寶貝啊!”
“死小子!喊什麼喊!”年齡稍大的那個山賊一巴掌抽在他小弟頭上,“這妞長得還真不錯,咱哥倆趕緊把她拖上來捆好了給咱們大王送去。”
“大哥……這妞這麼漂亮……你就忍心給大王送去啊……要不咱們先嚐嚐鮮……”
“說什麼呢臭小子!找打了是不是!回頭給大王說說,讓他把你舌頭割下來!”
“我……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一桶冰冷的水讓江晴宵瞬間醒來了,環顧四周,掙紮著想起身,卻發現自己被牢牢的捆住動彈不得,江晴宵放聲高喊:“來人啊!救命啊!你們這幫莽夫竟然把本公……本小姐綁起來!快點鬆開我!!!!”
“小妞聲音還挺甜。老子我還真想收了你做我的壓寨夫人啊!”要不是跟“棲鳳樓”的媽媽說好了……唉……”一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嘖嘖了兩聲,朗聲大笑了起來,身上一塊一塊的橫肉隨著胸腔的顫動微微的抖動著。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江晴宵極力想讓自己顯得鎮定一點,但是顫抖的聲音還是透露了她心裏的恐懼。
“幹什麼?我的兄弟好久沒有吃飽了,把你這小妞買到京城的“棲鳳樓”,一定能賣個好價錢。”大漢繞著江晴宵轉了兩圈,像是看著一件待售物品一樣滿目精光的盯著她。江晴宵頓時一身寒意,不禁高聲喊著:“你們……你們別把我賣到那個什麼棲鳳樓。我家是京城的大戶,有的是錢,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哈哈!!!這個小妮子還真有趣,那你倒是說說你家是京城何許人士啊?家裏做什麼的啊?”
“……”
“說不出吧,你這妮子想誆騙老子,送你回家?笑話,送你回去了等著你家人報官嗎?別廢話了!來人啊,把這妞給我洗洗幹淨,晚上送進棲鳳樓裏去!給我小心著些,這還是個雛,弄傷了她,小心你們的狗命!”虯髯大漢大聲吩咐,幾個身形粗壯的婦人和幾個彪形大漢上前抬走了地上的江晴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