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家的時候正好在新年倒計時。
    老媽衝過來衝著我的腦門敲了一記毛栗子，怪我這麼冷的天還把上司帶出去“遊蕩”，差點趕不上新年零點鍾聲了。
    在老媽的訓斥聲中，跨年的零點鍾聲敲響，緊接著外麵的鞭炮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把我們的說話聲都給淹沒了。
    老媽讓我和李東辰坐下休息，她進廚房為我們下水餃去了。
    零點一過，除了鞭炮聲外，響得最勤的就是手機鈴聲，老爸和妹妹都窩在沙發裏搗騰各自的手機，李東辰的手機也一直在響，他不時接起電話道新年快樂，不時低下頭發短信，大家都很忙碌。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春晚，手已經揣在口袋裏，摸上自己的手機了……
    回到老家後我就沒有開機過，也不知道有誰找過我……給我發了新年祝福。
    坐在一旁的妹妹忽然抬頭說，“哥，莫大哥上了春晚，簡直是帥爆了，可惜你們都沒看到。”
    握著手機的手指輕微一顫，確實後悔自己回家晚了，真想看看他……即使他隻是出現在電視裏，所以對春晚一向不感冒的我，在這一刻決定，明早的春晚重播一定不能錯過。
    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按了開機鍵，沒過一會，手機就一直響個不停，看來這段時間確實有挺多人找我的。
    不說那蜂擁而來的一大溜短信，光是未接電話竟然就有五十多通……李東辰的名字赫然顯示在屏幕上。
    我偷偷地看向李東辰，沒想到他此刻也正在看我。
    我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沒想到你打了那麼多電話……真是對不起，我一回老家就習慣的關機，漫遊……挺貴的。”
    李東辰笑得有些無奈，“好吧，今年開始你的通訊費公司給報銷。”
    我一愣，隨後尷尬的笑起來，“李總你真會開玩笑……”
    李東辰還想說什麼，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趁他接電話的時候，我鬆了一口氣。
    我當然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我也知道李東辰是真的對我好，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李東辰是個稱職的上司，貼心的朋友……甚至是最佳的情人。
    他總是在我身旁默默地付出，卻從不要求得到回報，孤獨的時候，他陪著我；生日的時候，他第一個發來祝福；生病的時候，他守在我身邊，而現在……他從地球的那一邊，不辭辛苦的飛過來，隻是為了陪我過這個新年。
    我是真的很感動，或者比感動還要多一點……如果不是先認識莫嵐羽，或許我早就傾心於他了……不是或許，是肯定。
    發現自己又在胡思亂想，我懊惱的低下頭，繼續查看手機。
    短信大多都是同事還有大學同學發來的新年祝福，我一一的回複之後，竟然發現還有三十通未接電話沒有查看。
    心髒砰砰直跳，點開之後，果真是那個令我魂牽夢縈的名字。
    內心掙紮了片刻，我還是握著手機獨自溜進了臥室……大過年的，就算大家隻是朋友關係，也是可以打個電話說聲祝福吧？
    撥通電話的時候，全世界都安靜下來，隻能聽到聽筒裏的彩鈴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莫嵐羽的聲音響起那刻，我幾乎快要窒息。
    “你在哪裏？”他問。
    我想了想回答，“我在家啊。”
    “你騙人！”莫嵐羽的聲音有些急躁，他說，“我現在就在家裏。”
    我愣了半響才開口，“我是在老家……”
    對方有些驚訝，“你回北方了？”
    我點點頭，完全忘記了莫嵐羽根本不可能看到。
    兩人沉默了片刻，我先打破沉靜，“祝你新年快樂……沒想到你都上了春晚，真是厲害。”
    “你看到了？”莫嵐羽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其實隻有兩分鍾，演出完我就趕回家了。”
    我有些心虛的“嗯”了一聲，心裏更加確定明天的春晚重播必看。
    正在我握緊拳頭暗自發誓的時候，對方一句話讓我整個人怔住，時間在瞬間停止了走動。
    “飛，我很想你……非常想……”
    那道又棉又軟的聲音透過冰冷的機器，直達我的心髒深處，眼眶裏一陣酸脹，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湧出來似的……我努力的做了一口深呼吸，然後微微仰起頭，不讓那懦弱的液體滑落出來。
    “老同學，有什麼好想的……要不等你不忙的時候，我們弄個同學會得了。”
    “曹緒飛，你明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似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聲音。
    “莫嵐羽，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學著他的話說，“我們已經分手了，不要再說那些奇怪的話。”
    “分手？嗬嗬，那你的床頭櫃裏為什麼還留著我的一張大學照片？”莫嵐羽笑道，“你明知道我有你家鑰匙，為什麼還不換把鎖？現在你又逃回家，還關機，是因為怕我來找你嗎？”
    被他一語戳破心思，我開始不安起來。
    莫嵐羽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我經紀人對你說了什麼，但是你了解我是怎樣的人，為了騙我分手，編出另外一個人來，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我極力的咽下湧上喉間的梗咽，用最平常的語調說，“我沒騙你，我真的已經有戀人了，而且……他現在就在我家，陪我一起過年，剛才我們還去了街上看煙火，打雪仗……我很開心。”
    聽筒那邊安靜一片，我能想象出莫嵐羽此刻的表情，雖然心痛，但聲音卻無法自控的溢出，像是要把他傷到極致一般，“那張照片應該是我在清理你的東西時落下的，你可以自行處理，至於鑰匙，請你在出門的時候將它放在我的鞋櫃上，別再帶走了。”
    過了許久，就在我以為莫嵐羽會粗口把我罵一頓，或者直接甩掉我電話的時候，卻聽到了一陣細微的歎息，緊接著，他用以往哄我的語調溫柔開口，“飛，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會讓你等很久的……”
    聽筒裏嘟嘟的忙音響了很久……我握著手機愣在原地，耳邊回響著莫嵐羽的一字一句，纏繞不去。
    縱使心裏難過得快要死去，可眼淚卻掉不下來……
    我不知道他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讓我給他時間，為什麼說不會讓我等太久……他想幹什麼？他要幹什麼？
    不容我多想，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將我從雜亂的思緒中拉回，我回頭一看，李東辰靠在我的門旁，彎著嘴角凝視著我。
    他什麼時候開門進來的？我竟然沒有發覺。
    “我敲過門了，但是你沒聽到。”李東辰指了指身後的客廳說，“伯母已經煮好了水餃，讓我們去吃。”
    我將手機放回口袋裏，訕訕一笑，“不好意思。”
    走到李東辰身邊的時候，卻聽到他低聲問，“你和AS分手了？”
    身子一震，他果真聽到了……不過這件事也沒有必要瞞他，於是我點了點頭。
    李東辰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深棕色的眸子似乎有星光在閃動。
    我不敢與他那清透的眸子對視，因為我總覺得他能透過的雙眼看穿我的心思，在他的麵前，我覺得自己像個透明體，藏不住任何秘密。
    “大過年的，不提這個了吧，去吃水餃。”我敷衍的笑笑，轉身就朝客廳走去。
    李東辰跟在我身後，聲音不大，我卻聽得清晰。
    “隻要你開心，以後的新年我都會陪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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