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辰趁我蹲在地上揉雪球的時候，竟然過分得將一團雪塞進我的領子裏，凍得我整個人跳了起來，追著他打。
    李東辰在前麵跑，不時還回過頭對我扮鬼臉，路邊幾個原本在和家人放煙花的小朋友看到我們兩玩得這麼開心，也湊進來，幫我揉雪球丟李東辰。
    李東辰被打得哇哇大叫，直說不公平，你以多欺少。
    大大小小一群人在雪地上追打，沒過一會大家就累得氣喘籲籲的，小朋友被各自的父母帶回了家，我和李東辰兩人背靠著背坐在雪地上休息，白色的雪花越下越大，飄落在我們的頭發上、衣服間……
    “看不出你平時悶悶的一個人，玩起來倒還挺瘋的……”李東辰笑著說。
    我仰頭望著漆黑的天空，“你平時也不活潑啊。”
    “其實我很貪玩的，隻是因為身份關係，從初中開始就沒這麼瘋過了……”李東辰歎息道，“以前看著同學這麼玩，我隻能悶在教室裏學習，很羨慕他們啊。”
    見我沒回話，李東辰又笑道，“不過後來長大了，想玩也不好意思玩了。”
    我想起了大學時期我和莫嵐羽也經常這樣在下雪天裏追打玩鬧，隻不過南方的雪很小，落在地上基本就化了，不能堆雪人、打雪仗……
    我說，“其實李總你很年輕，現在不玩，以後老了想玩都玩不動了。”
    李東辰身子向後一仰，整個腦袋就枕在我的肩膀上，“曹緒飛，拜托你私下別李總李總的叫了……會顯得我很老。”
    “叫老總就會顯得老嗎？”我嘟囔了一聲，忽然記起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要求我改稱呼，想起剛才兩個人玩鬧的場景，我也覺得在這個時候用敬稱似乎是顯得生疏了一些。
    於是我不動聲色的抓了一小塊雪球在手中揉捏，轉過頭看到他靠在我的肩上閉目養神，一截白頸都露在了外麵，喉結還在上下滾動……
    我捂著嘴偷笑了一下，“李東辰……”
    他忽然睜開眼，我一把就將手中準備好的雪球按在他的頸脖上，李東辰猝不及防，哇的大叫一聲站起來，背後忽然失去了支撐點，我一個不小心就倒了下去，李東辰順勢騎在了我的腰上，一隻手按著我的肩不讓我動彈，另一隻手就抓起旁邊的雪往我身上丟。
    我躺在地上揮舞著手腳向他求饒，人早就笑得使不上一丁點力。
    身上的人忽然沒了動作，我偷偷睜開一隻眼，卻看到李東辰正一臉認真的注視著我。
    臉上的笑意漸漸僵化，兩人對視了許久，我開始覺得氣氛有些異常……
    “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李東辰喃喃地說，“笑容很適合你。”
    我扯了扯嘴角，想了想回答，“你笑起來也很好看……”
    “我笑起來和他很像，是嗎？”李東辰忽然問。
    沒想到他會在這時主動提起莫嵐羽，我困窘的垂下眼，不知該對他說什麼。
    好在李東辰馬上站起了身，也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並紳士的朝我伸出手，我遲疑了幾秒，拉住他的手站起來。
    他幫我把身上的雪花溫柔的拍去，然後還捏了捏我發紅的鼻頭，“出來這麼久了，早點回去吧，馬上十二點了。”
    我點點頭，跑回小空地那邊把剛才他隨手放下的幾個袋子提在手上。
    “回去吃水餃咯。”我晃著腦袋說，“新年伊始吃水餃，來年招財又進寶。”
    李東辰接過我手上的袋子，“還挺押韻，誰告訴你的啊？”
    我笑道，“我自己編的。”
    李東辰伸手過來幫我整理了一下圍巾，歎息道，“有時候覺得你很成熟，似乎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和保護……可是有時候覺得你很像小孩子，讓人忍不住想疼愛你，照顧你。”
    對方曖昧的動作和口氣令我有些慌亂，目光四處亂飄，就是不敢正視他，斟酌了片刻，我才開口道，“每個人都有兩麵性，甚至多麵性……再說，你剛才不也和小朋友一樣嗎？玩得開心就好了。”
    說完，我便自顧自的往前走，我知道李東辰會跟在我身後。
    剛才明明很開心的，怎麼忽然就心煩意亂起來了呢？不知不覺，我的腳步也快了起來，隻想早點回家，好好休息。
    “喂，曹緒飛。”李東辰在我身後叫道。
    我腳步一滯，緩緩地回過身，李東辰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輕微的喘息著。
    “走那麼快，你怕我嗎？”李東辰大聲的問。
    臨近午夜十二點，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已經減少了很多，遠處傳來煙花和鞭炮的聲音，路兩旁的紅燈籠發出微微的紅光，地麵上留著的煙花殘骸被風卷得到處滾動，剛才還熱鬧非凡的街道此刻卻顯得有些淒涼。
    我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發，笑得有些無力，“怎麼可能呢？我就想早點回去，馬上十二點了。”
    李東辰並沒有抬腳的意思，他深深的凝視著我，表情異常認真。
    “曹緒飛……”
    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就在不遠處響起，我嚇得身子抖了一下，扯著嗓子問李東辰，“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見。”
    我看到李東辰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笑著走到我身邊，抬起胳膊摟住我的肩膀說，“走吧，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