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攸約他晚上九點在廣場的聖誕樹下等，一放學葉晨就趕回了家，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新衣服八點還沒到就出了門。
    在去廣場的公交車上，葉晨緊張的有些手抖，今天他特意戴了白雨攸送給他的手套，很溫暖。放眼看到路邊一對對情侶，女生手上都拿了一束火紅的玫瑰花，再看看自己，兩手空空。
    下車到了目的地，距離和白雨攸約定的時間還有四十五分鍾，好在這裏是市中心繁華地段，周圍的店鋪也很多，葉晨尋思著給白雨攸買一份禮物。
    半個小時候後，葉晨挑了一條咖啡色的圍巾和一塊純黑巧克力作為給白雨攸的聖誕禮物，在經過書店的時候忍不住又買了一本高三全方麵的複習書。
    站在聖誕樹下看看手表，還有十分鍾……葉晨心裏開始緊張，雙腳也不自在的來回跺起來。
    天空忽然下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葉晨看著旁邊的一對小情侶，女生興奮的伸手去接飄落的雪花，男生在一旁幫她拍去落在頭發上的雪片，並將她一把摟進懷裏……
    有戀人……真的是很溫暖啊……葉晨這麼想著，脖子往衣領裏縮了縮，不禁對等會的約會開始期待起來……
    雪越下越大，在地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聖誕樹也白了……九點四十分，白雨攸卻還沒到。
    葉晨開始有些著急，害怕白雨攸是不是出了事，畢竟這麼冷的天，路又這麼滑……
    忍不住拿出手機要撥打白雨攸的電話，卻聽到身後一群年輕人的爽朗笑聲，葉晨回頭看去，在那群人裏發現了走在最後的白雨攸。
    剛想叫白雨攸的名字，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這不是葉老師嗎？”
    葉晨一驚，發現那些年輕人中間還有一個他們班的學生。
    齊濤跑到葉晨麵前，一臉笑意，“葉老師聖誕節快樂啊，在這裏等人呢？”
    葉晨一陣尷尬，眼睛望向白雨攸，對方明顯看到他了，卻在下一秒撇開了視線。
    “嗯……我是在等人。”葉晨艱難的發聲，心想白雨攸應該是在路上遇到了同學，所以不好意思和他相認，這沒什麼，換做是他，他也會這樣為難的。
    “葉老師果真有喜歡的人了啊。”齊濤眼睛咕嚕一轉，“今天白雨攸也和我們一起出來玩了。”
    葉晨點點頭，發現白雨攸依然沒看他，而他身邊卻站了一個漂亮的女生。
    “我們剛從餐廳吃好飯出來，正準備去酒吧嗨下，老師要不要一起來？”齊濤問。
    葉晨愣愣的搖頭，他們剛才一起去吃飯了？等會還準備去酒吧？那他們是事先就安排好的？並不是白雨攸在路上碰到了他們？
    齊濤指著白雨攸身邊的女生說，“這妞長得不錯吧？我們白少爺的女朋友，還是個校花來的。”
    葉晨的喉嚨一陣幹涉，提著禮品袋的手也微微發抖，他覺得很冷，冷得牙齒都打顫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過了片刻，感覺到齊濤在等他回話，葉晨這才回過神，視線從白雨攸身上移開，然後勉強撐起一個笑容，“嗯，長得漂亮……不過……你們未成年，不要去酒吧那種地方了……”
    這種時候他還要擺出一副老師的姿態，真是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透了。
    齊濤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知道了老師，那我們先去玩了。”
    葉晨點點頭，看著白雨攸牽著那個女生頭也不回的走了，好像從來都不認識他一樣……心裏堵了什麼，已經滿了，卻也溢不出來……很難過。
    就算是假的，至少也該叫一句老師吧……
    雪越下越大，頭發上，肩上已經蓋了一層白色，葉晨垂著頭，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該往哪走？手裏的圍巾，夾著的複習書，還有口袋裏已經開始融化的巧克力……該送給誰？
    忽然一雙鞋出現在他視線裏，葉晨驚喜的抬起頭，卻發現來人是剛才齊濤。
    齊濤幫他拍掉了肩膀上的雪，開口道，“老師怎麼還在這裏等啊？”
    “再……再等一下……”其實他是移不開腳步……回不了家。
    “別等了。”齊濤擦了擦鼻子，臉上的笑意分毫未減，“白雨攸不會過來了。”
    “啊？”葉晨詫異的看著齊濤，他怎麼知道自己等的人是白雨攸？
    齊濤很滿意葉晨的這種反應，一隻手就箍住了葉晨的肩，“葉老師你還真傻，白雨攸的話你都信，你怎麼這麼笨？”
    葉晨呼吸一窒，說不出話。
    “他是甩你玩呢，沒想到你還真上當了，你怎麼當老師的啊？”齊濤繼續嘲諷道，“白雨攸可不是GAY，你讓他碰男人，他會吐的。”
    葉晨看著滔滔不絕的齊濤，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難看至極。
    齊濤忽然摟緊了他，在他耳邊細聲說，“老師，要不你跟著我好了，我是GAY，我一直都喜歡男生的，我最喜歡老師這樣清純的類型了……怎麼樣？”
    葉晨忽然像被什麼驚醒一般，猛地推開齊濤，一雙眼紅得嚇人，“齊濤同學，請你說話注意分寸，我是你的老師，我也不是GAY，你們有這種無聊的時間還不如回去好好學習，別以後連個大學都考不上。”
    話一說完，再也沒臉呆下去，雖然路上沒有人注意到他，但葉晨卻覺得所有人都在偷偷看他，嘲笑他……
    離開那裏幾乎是用逃的，在雪地上奔跑，有幾次都險些被滑倒……
    手上拎著的禮品袋已經有些皺了，停下腳步，將圍巾拿出來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卻感覺身子更冷……
    口袋裏的巧克力化了，弄髒了衣服，本來想把那本複習書丟了的，但是看看上麵的習題比較經典，還是帶回了家。
    什麼都沒改變，一間單身公寓，他一人吃飽，全家吃飽，不用再為了某個人的營養和口味特意去超市買一大堆昂貴的菜，不用再因為某個人要來而提前把家收拾幹淨……不用再為了某個人刻意去製作適合他的學習方案……
    除了心被人拿出來丟在地上狠狠地踐踏了一遍之外，其他都沒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