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三省司令的嫡親大小姐要跟北方鳳家聯姻了，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傳遍天下。定親八天後，鳳漠南就迎娶了寧安古司令的千金，讓天下人更是津津樂道了一番。報紙上並沒有刊登兩人喜結良緣的彩照，隻是用濃黑的大字渲染了一番當日的場景。也有個別記者在小報上發表了一些關於南北方局勢的議論，當然隻是不痛不癢的，看在鳳漠南眼裏，隻是一笑而過。
    北方京都奉京依山襟海，地勢雄渾，鳳家在這裏幾十年的經營，如今可算得上是北國的天府之國，經濟、文化皆成氣候。每外出，車行過繁華的大街，古牧霜見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神色間盡是悠閑坦然，不由得記起寧安來：兩月前，她和父親陪著南北方的客人遊曆了寧安有名的古跡，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築、那些館藏裏曆代的名人字畫、那些壁石雕刻……一件件和母親筆下的印記交相輝映，當她向客人解說的時候，仿佛走進了母親曾經的情懷！
    如今，那些母親熟悉的，那些她熟悉的，都已經離她很遠很遠……
    奉京鳳氏官邸。上午。
    “鳳漠南，你說話要算話，我什麼時候去學堂？”古牧霜慢慢悠悠地喝著涼茶，墨黑的長辮子搭在一旁的肩上，並沒有一般已婚女子貫有的裝扮。
    鳳漠南一身戎裝，戴上軍帽正要出門，聽得古牧霜這麼一問，回轉身來，眼裏有平穩的笑意：“牧霜，我說話當然算話。你說婚禮不大辦，我依你；你說不發表照片，我依你，隻是這上學的事情，你好歹留我點時間。”
    “堂堂少帥，自己的女人要上學還是個難事？”古牧霜嘴角撇了撇。
    “我這不正在想麼？又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免得你又說去學堂的日子不清淨，還不能有任何意外，這麼漂亮的老婆剛娶進家門，又送出去，被別的男人虎視眈眈那可怎麼辦？”
    看他說得一本正經，古牧霜覺得好笑，一時間氣氛有了微妙的波動。
    “牧霜，我說的不對麼？”鳳漠南挨近古牧霜，擁她在懷，眼瞅著她。
    “對，你說的對。可是，你說話……”
    她的話沒說完，被他輕輕一吻打斷，“牧霜，相公說話肯定算數。”
    他滿意地笑著出門了，留下愣住的古牧霜。
    嫁到鳳家做少奶奶已經大半個月了，鳳漠南並沒有難為她。兩人同房，房裏隔著門單獨有一間書房，裏麵擺放著一圈大大的西式沙發，還有辦公桌，夜晚，鳳漠南就睡在書房的沙發上。像今天這樣親密，自打結婚後，兩人還不曾有過。
    這件事隻有貼身侍衛唐風知道，當然免不了被他的取笑：“少帥，眼瞅著美女躺在自個麵前，卻又吃不著，您好受嗎？”每次都被鳳漠南狠狠打一拳，可是，他總是要一遍遍說，害得鳳漠南看見他就想轉身一走。
    那一日，古牧霜提出想去學堂，鳳漠南就知道古牧霜是想躲著他，可是，有了丫鬟杏兒一事，古牧霜也給他辦過招呼了，不希望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不然，她絕不繞他。鳳漠南心想她反正名義上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了，心裏踏實多了，也就不去想太多，就是一直在聯係學校的事情。北方大學是北方最好的大學，吸收了南北方最拔尖的學子，還有外國教員，致力於培養學貫中西的人才。古牧霜不想暴露身份，為了安全起見，鳳漠南也不想讓她暴露身份，可是要進北方大學的話，必須得過校長那一關，校長石炳南是個怪人，每次給學生出題都在人意料之外，這是最讓鳳漠南頭疼的，他不知道牧霜能不能過那一關。
    這晚回來，鳳漠南說出了自己擔心的問題，建議牧霜去北方女校，沒想到古牧霜卻隻願意去非方大學試一試。
    第二日，鳳漠南就便裝陪同古牧霜去北方大學遞拜帖，要求麵見校長談入學的問題。正好學校要放假了，正在商量新生招募的事宜，古牧霜遞去的拜帖正是時候。
    校長年過五十，滿身的書卷氣，氣質儒雅，牧霜一看就喜歡，沒了來時的忐忑，隻說自己是鳳家的親戚。校長對文靜舒雅的牧霜也有好感，牧霜說了說自己讀過的書，老校長問她為何喜歡李易安，牧霜想了想道：“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老校長笑了笑：“難有女子喜歡這樣的詩句，隻是這‘人傑’可以更廣義一些，鬼雄有沒有就另當別論了。”牧霜靜靜看著校長點了點頭，老校長沒再說什麼，隻是拿起書桌上的筆寫了封函，然後裝進信封，交給古牧霜說：“八月底開學，你拿著這個找報名處，準備入學吧。”聽了這句話，古牧霜一時高興，隻向校長道謝。
    兩人出了北方大學，鳳漠南看她的眼神有些深邃。
    “怎麼了？我今天說錯話了麼？”古牧霜不敢看那樣的眼神，瞅向別處。
    “沒有。就是覺得你今天跟以前有些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就是在低處生活的久了，想喘一口氣，換一種活的方式。”古牧霜淡淡的，看著遠處的某個地方。
    鳳漠南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在偏離他可以掌控的軌道，他不由得多看了牧霜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