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灑滿所有的角落，間歇有幾聲蟬鳴，襯得初夏的這個日子有些炎熱的味道。古牧霜倚著錦鯉亭的柱子，陽光透過樹木枝葉斜落在她臉上，使她整個人看起來仿若隔離時空，若隱若現。
    她沒有去找醫生，她知道，她自己是心病。她也不想去找古遠修說什麼，沒那個必要。鳳漠南來古府，想必已經跟父親談妥了什麼，如若不是的話，她古家大小姐被一個男子抱著穿院而過，竟然這麼久也沒一個人來問一聲，這豈會正常？
    男人，身家利益總是擺在第一位的。古牧霜惱恨古遠修，當年遺棄了母親，現在又為了一時的安穩和榮耀要拋出自己的女兒作為籌碼！就是不知道那位鳳帥，就因為垂涎寧安三省千年的帝王基業，想不費一槍一彈以聯姻的方式來獲得嗎？
    心裏亂如麻，突然想起那個沉默魁梧的王西平，不知道他怎樣了？
    恍恍惚惚回房喝了杯涼茶，嬤嬤沒有說什麼，隻是看著她歎了一口氣，然後靜靜出去了。古牧霜一聲冷笑：哼，所有的人都知道最後的結果了嗎？隨即苦笑，嬤嬤的那聲歎息，怕是替母親發出的吧？
    換上一件湖藍色的中袖旗袍，理了理鬢角的頭發，古牧霜踏出了閨閣。
    王西平被古遠修看在身邊，寸步不離。
    早上，古遠修被古牧霜的那番話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念著與南方黃埔家指腹為婚，如果不是鳳漠南禮單上不菲的軍火，他真想看在她母親的份上由著她自己決定命運，可是，這樣的家庭，這樣的亂世，兒女婚姻牽扯一方安寧，他不得不斟酌！那些軍火如果以另一種方式落在寧安的土地上，隻怕這亂世更亂！早上看過那鳳漠南的眼神，他就知道，如果牧霜知道抓住機會珍惜的話，她應該能擁有幸福的生活，可是，一想到她的性子，那看似與世無爭的淡漠背後卻是不依不饒的固執，他就頭疼……
    古牧霜當然找不到王西平。她隻好去找古遠修，她要看看她的父親到底想怎樣將她拱手送到深不見底的軍閥之家！
    古遠修的書房裏，靜靜站著古牧霜，一旁的王西平低垂著頭，除了沉默，再也沒有其他的什麼。
    “父親，我可以選擇嗎？”她幽幽地問道，眼裏，淚花閃爍。
    古遠修麵前擺著兩樣東西：鳳漠南的禮單，黃埔家的戒指。他看了看滿臉委屈的古牧霜，把麵前兩樣東西推給了她：“南方，或者北方。”
    原來如此！
    “父親，你終究是要得罪一方的。”古牧霜麵無表情。
    “霜兒，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亂世怕是要起波動了。寧安乃平川之地，無遮無擋，為父手上的兵馬保不了寧安百姓的安寧。霜兒，鳳漠南堪稱帥才，男兒一旦用情，自不會委屈了你……”
    “父親，這就是您的選擇？”
    “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父親，看在早去的母親的份上，您能向北方易幟麼？”
    “霜兒，為父知道這些年委屈了你，你母親，我愧對她！可是你想過沒有，寧安雖小，畢竟舉足輕重，若是直接歸順了北方，隻怕也就直接淪為了南北方的戰場。南方豈沒有野心？我撐一天是一天，就算是道菜，也不會輕易讓人咀嚼……”
    古牧霜心裏沉沉的，這天下，還真不知道是誰成全誰！罷了，罷了，人若無情無欲，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好，古司令，我嫁！新郎是誰，你就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