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行歌不記流年 第一章 人生自是有情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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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是有情癡,誰說攜手一定是紅妝?
昔聞周小史,今歌月下人。
前世,我不知道我在佛祖麵前跪求了幾百年的滄海桑田山高水長,才換來今生的相逢一場宛若人間驚鴻。
千裏埋骨,遍野哀鴻。
鳥散花亂不見芳春時節,煙雨江南碎了畫舫笙歌落一地烽火百罹。血染甲胄,劍指蒼穹。早已見慣修羅鬼域,死人骸相撐住,累累白首鑄旌旗,沙場殘陽,飲馬長河。
那一日,馬蹄踏塵土飛揚,不經意間瞥見你驚世容顏。刹那時芳菲落盡,天地失色。塵歸塵,土歸土,而身後的戰火硝煙滾滾紅塵全在你那雙黯淡了日月星辰的清眸裏,化作一紙蒼白的陪襯。
子高,你可知道,初見你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從此我的眼裏再容不下任何姹紫嫣紅,嬉舞蜂蝶。
子高,你可知道,初見你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此生我必將傾盡所有隻為換你傾城笑顏永不散場。
——陳蒨
依舊亂世裏的顛沛流離。故鄉是夢中溶溶月光下的梨花院落,卻在硝煙烽火中哭暗了天狼,葬了花。
參差篙草,何處覓人煙?遍野枯骨,不覆青塚。
那一日,我抬起頭看見了青驄馬上將軍俊挺的顏,銀質甲胄在烈烈豔陽下熠熠生灼痛了我久溺黑暗的眼。我看見你劍眉下咄咄逼人的目,仿若餘光一瞥間就足以平蕩亂世創功業千秋,我看見你微揚的嘴角,仿若薄唇輕啟間就足以乘風破浪指點山河。
陳蒨,你可知道,望向你的那一眼,就已讓我堵上了這一生。從此丹心相付,吾亦屬汝,黃泉碧落,蒼天為鑒。
陳蒨,你可知道,望向你的那一眼,就已讓我堵上了這一生。從此大千世界就隻剩了與你並肩高頂共看雲卷雲舒的唯一風景。
——韓子高
那一年,十六歲的少年遇到了三十一歲的將軍。
“可事我乎?”
戰馬上,英俊的將軍伸出手來,許了他一世榮華。
陽光下,少年抬起妍麗的臉,一笑清淺,許了他長久的一生。
玉塵手不別,羊車市若空。
今世,我不知道,多少三月桃花,四月芳菲才凝練成你眉間一抹傾城色。那濃墨點染的眼臉,碧潭暈開的眸,不經意間,就黯淡了日月失色了天地。
一襲明黃撐起陳氏江山,那時你已在金戈鐵馬中長成獨當一麵的英武將領,而唯一不變的是你那人間至美的顏。
“子高,如果我擁有了這三千裏山河日月,立你為後,可好?”
“陳蒨,我隻要你的江山千秋萬代。為此,韓子高願車前馬後,效死軍前。”
那一日,你一笑驚豔。
而亂世風雨飄搖,總少不了四起硝煙。
宮裏也是孤燈冷月,三足瑞獸玉石爐中燃燼的殘灰散去了最後的餘溫。玉衾羅帳糾纏成誰的一場夢魘,窗外朗朗夜幕卻在戰場的鼓角爭鳴中染上血色的妖嬈。
是誰傳的急報?說你勁受重傷,命在旦夕?
子高,你可知道,天旋地轉萬蟻蝕骨的絕望,半生戎馬刀光劍影血染戰甲亦沒有過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多少日月翹首,多少輾轉不眠,隻等一日,你凱旋的歸。
子高,你可知道,如果用你的生命去換陳氏江山,我不允許!萬裏山河,風景如畫,怎敵那人一笑羞煞了四月百花。而我甘願拱手九五之尊龍袍禦座,隻為換你平安的回。
——陳蒨
我看見你章服上繁複的十二章紋,恰到好處的映出你的霸氣凜冽巋然氣宇軒昂,一如初見那日戰馬上你眉眼的張揚。
“陳蒨,韓子高定平定亂賊保你江山。”
“這是你和我的天下,子高,我等你回來!”
那一日,你一笑驚卻天地。
刀戟喑啞,滾石黃沙。長河落日,血染桃花。喉中的鮮血暈在唇齒間盡是鹹澀的味道,恍惚間,是誰那夜對月把酒臨風,醉了一世煙花。而我真的以為,就可以這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陳蒨,你可知道,墜馬之時,在流矢箭戈交錯的視野裏,我看見的是明媚光影下初見你那刻的三月陽春,綠柳蔥蔥。
陳蒨,你可知道,古來征戰幾人回,我不怕身死沙場,不怕馬革裹屍,我隻怕負了王城裏你癡心的等,我隻怕看不到最後一眼你風發意氣的臉。
——韓子高
那一年,二十二歲的將軍仰頭看見了三十七歲的王。
“立你為後,可好?”
高閣上,錦衣華服的帝王君臨天下揮袖一指,許了他半壁江山。
樓台下,如璞如玉的將軍眉宇軒昂肝膽忠義,守了他千秋帝業。
誰愁兩雄並,金貂應讓儂。
三途河畔,奈何橋邊,你看曼珠沙華開在彼岸如血妖嬈。我尋著孟婆湯碗邊你留下的唇印,飲下了我的眼淚和你的溫度。我跪在三生石前,摩挲著你的名字,指尖兀自掛血,落在掌心仿若滾落的紅豆。
你說,能不能許我一個來生?依舊攜君手並轡縱馬,生死不相離。
那好,我就許你一個來生。即使今世,你欠我一個死同穴。
子高,今夜窗外是不是霧籠輕紗,月華皎皎?塘中荷花是不是暗香浮動,花開正好?
子高,我還記得,芙蓉含芳,菡萏垂榮。臨江那人婉若清揚,一笑勾起了天邊的那輪新月。
子高,原來十三年勝過了一生一世。你的手指依舊溫暖的若春季的風,我緩緩地閉了眼,而最後所見的風景,仍是燈燭紅影下你斂了天地芳華的眉。
——陳蒨
陳蒨,我的藍天在那個清冷的夜裏隕落了。縱使那夜煙籠寒水月籠沙,縱使那映日荷花別樣紅,縱使你曾說過我一笑足以淹沒了風花雪月,但為什麼那笑卻喚不回你欣賞的眼?
陳蒨,你可知道,雨打芭蕉時,孤影獨坐到天明的淒寒入骨?你可知道,葉落梧桐時,孑孑而立秋風蕭索的心字成灰?
陳蒨,“其夕與到仲舉同賜死”時,我才知道,那一年我還真實的活著。而沒有你的漫漫長夜裏,我不過在等化做塵間一抔黃土的那一刻,然後再同你許一個來世,許一個天荒地老。
——韓子高
那一年,三十歲的將軍麵對子烏須有的罪名不辨一言,坦然赴死。
那一年之前,四十四歲的帝王看著那張驚豔絕倫的臉,安然睡去。
記得,你可曾許了我一個來世。來世依舊攜手,無論去看大漠風沙老樹昏鴉,還是去看小橋流水巷陌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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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是好久以前的一篇文,現在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