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澀情篇 第38章 行動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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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言的手掌猛然拍向身下的樹杆,一串枯葉嘩嘩飄落,船舫上的洛王不知何故,微微偏過臉,似乎向這邊瞟了一眼,筱言心頭一驚,條件反射拉起慕辰掠下大樹。
“怎麼了?筱言。”她一聲不響地跳下樹,慕辰微感奇怪,拉住她的身形,關切地問道。
“沒,沒什麼。”筱言心中疑狐著,難道洛王是武林高手,聽覺視覺非常敏銳嗎?她正想問身旁的慕辰,忽聽見婉轉清靈的笛音由淺至濃嫋嫋升起,這是采萱吹奏出的笛音嗎?隻一年時間,她就能吹出這麼美妙的曲音,真是有音樂細胞呐。
“萱兒吹笛的造詣,果然已達爐火純青。”慕辰閉眼聆聽一會兒,忍不住稱讚起來,“她真是用心去學吹笛,其實她的琴技更甚一籌。”
笛音化作嬌言細語,清揚間或含蓄,筱言卻無法感受笛聲的清明,胸口反而沉沉的陰鬱,莫名的難受:采萱為她爹北宮曜,可說是盡孝盡忠,犧牲了她的一生,而自己,作為這個世界的北宮筱言,有些事情真是必須去做的。
“這都是老爹的安排嗎?”雖然心中有所明了,筱言仍想親耳聽到慕辰的回答。
慕辰放緩了腳步,內心似乎經過一番掙紮,“這,采萱選的路,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渴望得到父親的關愛和認可,這是采萱至小就有的願望,筱言心中有絲苦澀,嘴邊卻露出淡淡調皮的笑容,“我們早些回客棧休息吧。我好累哦。”
一路沉默無語,筱言和慕辰回到了悅賓客棧,時候已晚,他們沒有去打攪北宮曜。在客棧另開了兩間上房。她再次見到北宮曜是第三天後,慕辰跟在他身後一同走進她的房間。
此時離正午還早,初秋的豔陽,循著窗欞灑滿半個房間,涼爽輕柔的秋風,吹拂她的黑發,吹蕩著她的心緒。她的心已經趨於淡然清冷。
看見北宮曜走進屋,她隻是站起身,沒有過去相迎,啟唇輕輕喚了一聲,“老爹。”
北宮曜清雋消瘦的嘴角掛著一絲和藹的淺笑,點點頭,徑直走到桌旁坐下。慕辰麵色有些疲憊,黑眸裏是暖暖的關切,毫不吝嗇地投向她。
她感受著那份窩心的關切,牽起唇角淡淡地笑了笑,“慕辰,坐呀。”這兩日沒見到北宮曜,雖不知他在忙什麼事,但一定是與複仇的事有關。慕辰昨夜肯定沒有休息好,北宮曜命他做了什麼?
慕辰站在北宮曜身後,打量著筱言的麵容,見她雲淡風輕,嘴角蓄著笑意,他布滿倦意的臉露出一絲欣慰,神情似乎有種放鬆。
“筱言,你有決定了嗎?”北宮曜喝了口茶湯,“筱言,你如不想......”
“不!”筱言清了清喉嚨,咽下心頭的苦意,堅定地說道:“我要報仇!”
慕辰看著她,眼底是難掩的憂慮,北宮曜看著她,眼中閃爍驕傲的光芒,“好,一切從長計議。”
這從長計議已經過去一個多月,筱言依然無所事事地待在洛城一戶人家的小院子裏。
自那日表明態度要為小夥伴們複仇,她再也沒見到北宮曜的人影,慕辰把她帶到一處民房,什麼也不說隻讓她在此暫住。
她閑來無事倒是想了好幾種混進皇宮的方法,摸黑翻高牆跳進皇宮,找到皇帝的寢室,直接問候他老人家,此方法說給慕辰聽,她頭頂頓時挨了一記爆栗,‘你以為皇宮是客棧,可以隨便進出!’
慕辰說得極對,看電視連續劇都知道,皇宮裏養著無數大內高手,他們都不是吃幹飯的!她扁著嘴,腦中忽然想到那個身穿名貴衣飾的木愉,他肯定是朝廷當官的,通過他能不能打進皇宮內部呢?
“那個,那個黑馬的主人木愉是個當官的,要不要......”
“黑馬?就是益州知府屠昊冉府邸裏的那位年輕公子?”慕辰微微蹙眉。
“對啊,是他。”
“他官居幾品?你很了解他?”
“這.....不,不清楚耶。”
“他引薦你進宮,弑殺皇帝,他不怕擔責任!”
筱言趕緊抱著頭跳離慕辰,瞧他一臉的慍色,她基本肯定她的一係提議已經惹得他不高興,她隻是想幫幫忙,總比沒事窩在小院子裏,就差找個洞去冬眠了。
燦爛的秋天終於走到盡頭,冬天的腳步悄然邁出,氣溫開始降低,嗖嗖的冷風刮著臉頰,有種鈍刀割肉的感覺。
啪啪,筱言輕拍著麵頰,唉,待會兒出去溜達一圈,這兩天不知道慕辰在忙些啥?
她緊了緊衣領,搓著雙手,瞟向白牆,雙腿微曲,正準備直接跳過圍牆,“筱言,你上哪去?”
腳步一頓,筱言轉身,皺著整張臉,慕辰溫和的眼神直視向她,“別出去了,有事商量。”
經過那夜的商量,其實算不上商量,基本就是慕辰一個人在說話,筱言隻有點頭聽從的份,那懸而未決的進宮計劃已然開始實施。
最後一次打量銅鏡裏的麵容,幾縷碎發垂落,遮擋了寬闊飽滿的額頭,柳眉稀疏柔順好似朦朧蒼茫的遠黛,眼眸浸滿倦怠微微露出絲怯意,肌膚白如宣紙,泛出不健康的青色。望向銅鏡的女人終於滿意地露出一抹笑容。
這個女子就是她—北宮筱言,她將以新造型新身份混進皇宮。說來也巧,當今皇帝頒下一道聖旨,令各地官府選送當地15-18歲的未婚少女,充實後宮,一場全國範圍內的選秀女活動如火如荼地進行。不知道北宮曜用了什麼方法,筱言冒名頂替,得到一個秀女身份。
如今的筱言笑不露齒、行不露足、踱不過寸,外表十足是一個養在深閨中的柔順少女。經過七天的禮儀強化培訓,她舉止行為學會了形卻沒有把握其意,時間倉促,隻能趕鴨子上架。
拜別所謂的父母大人,她微彎腰慢慢鑽進狹小的官轎,轎簾放下,四名轎夫合力起轎,外麵還能聽見母親大人酸楚傷心的呼喊,“女兒啊,要愛惜自兒身子,冷了記得添衣啊!”
她仰頭靠向後壁,片刻前悲戚哀怨的神情消失不見,雙眼微閉,腦中回蕩著北宮慕辰的問話:你一定要複仇嗎?
她能忘記兒時的夥伴?忘記那場慘烈的大火嗎?筱言心髒抽痛的越發厲害,無論時光怎樣流逝,恨意早已深種在心底。
這種恨本就來源與一份愛,愛得越真越濃,一旦收到傷害,迸發的恨意隻會更加熾熱猛烈。
筱言已經對小漁村、對小夥伴產生了感情吧,如今才執迷與複仇之中。
望著官轎離開的方向,慕辰心中同樣想著這個問題,若沒有漁村孩子之死,她或許不會讓雙手染上鮮血。
他凝望著漸行漸遠的官轎,“爹,她代替別人,這樣安全嗎?”嗓音微有沙啞,似乎並不期望身旁的父親會回答。
北宮曜看向素來穩重謙和的長子,“筱言麵容敷了藥汁,容貌有所變化,非熟稔之人,是認不出的。”
慕辰心中躊躇良久,忽轉頭看著父親,幽黑的眼眸似乎有朵火簇跳躍,“爹,關於洛王的事,為何不告訴她,還有對黑馬主人的懷疑,也該......”
“辰兒!”北宮曜的聲音異常冷厲,看見兒子驚惑的眼神,遂放低嗓音,淡漠清冷地說道:“你莫忘記三年前受到的責罰,你隻管做好我交代的事!”
父親的目光冷峻而嚴厲,慕辰咽下口中的辯詞,回首望向縮成一個小黑點的官轎,心中默默地祝福涉入紛爭的她。
“男兒的眼光要著眼於將來,辰兒,你將來的重擔不輕啊。為父隻有你一個兒子。”
慕辰沒有說話,爹暗裏招兵買馬,他怎能不知道?可是筱言、采萱,她們在這場鬥爭中充當什麼角色呢?
筱言懷揣不可告人的目的,輾轉兩次搬到了王宮—洛王的王府,住進北邊的玫秀院。
火盆熾熱,屋子暖和,悶熱的氣流令人混混欲睡,筱言趴在軟榻上,雙手托著下巴,雙腿不規律地敲打軟榻,她簡直要憋瘋了,先進洛王府再入皇宮這個曲線策略行不行得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