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澀情篇 第37章 閑散風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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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辰黑眸閃現無奈的神情,三年前,他天色未明,催她離開洛陽的錢多多客棧,心中亦是懷著助她逃避現狀的念頭,錯過了那匹黑馬的主人。他們回到山穀,父親沒有言語的責罰,卻命他付出數倍血汗艱辛的磨練,為此他身體受到重創。可沒曾想,三年後,她依然踏進這場混亂殘酷的戰鬥中。
見她堅毅的神情,他嘴角流瀉出苦澀的笑容,眼睛望向黑絨般的天幕,語聲清冷淡然開始講述,仿佛說著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大安朝現今的皇帝複姓端木,單名一個瑚字。端木瑚的身世頗具戲劇性,他是前朝肅王爺端木璃的親弟弟,卻是在一場恭王端木瑞騏主導的忤逆謀反婚宴後,認主歸宗的。端木瑚和端木璃兩兄弟聯手平息了恭王叛亂,救得前朝太子的性命,是玄清門謀反事件的最大功臣。無官職的端木瑚被封為二等鎮國公。這項大功卻令當朝的皇帝心生忌憚,懼怕兩位皇侄端木璃、端木瑚在朝野勢力會威脅他的皇權。之後當朝皇帝用無數手段打擊消弱肅王爺與鎮國公的權勢。
筱言抿嘴冷笑,功高蓋主,皇帝無能駕馭不住局麵,丟掉江山是遲早的事,她冷冷問道:“兩兄弟聯手謀反,端木瑚後來奪走了他伯伯的寶座。”
“是這樣,不過,為何不是肅王爺端木璃當皇帝,卻是朝野中人無法猜透的謎案。”慕辰輕聲說道。
“哦,為什麼?”筱言好奇地問,皇帝寶座這麼巨大的誘惑,有人能甘願放棄嗎?
慕辰似惋惜地輕歎,“是啊,論功績權勢,肅王爺在朝廷更具聲望,當時傳聞肅王爺染有宿疾,把皇位拱手讓與其弟鎮國公,其實真實情況是怎樣,無人知曉。”
“也許是鎮國公脅迫威逼肅王放棄皇位?”筱言猜度著,麵對至高無上的皇權,兩兄弟都可能反目成仇。
慕辰看向筱言,微微一笑,沒有置評她的話。
“哇,快看呀,她們來了!”熱烈的喊聲從金花街湧過來。
“真的,那邊是今年的花魁!”
“另一條船上是花錦館的頭牌琴姬姑娘。”
筱言轉過頭,看向熱鬧的聲源處,腦中想到三年前,她和慕辰夜探花錦館救出一幹被拐小女孩兒的事。
“這還是三年前的花錦館?”花錦館牽涉到拐賣女童案件,竟然沒被查處,筱言忍不住問慕辰。
慕辰點點頭,“花錦館老鴇被官府收押,關門歇業一段時日,後來有位富商買下來,裝修後又重新開了業。”
不待她發問,他抿了口茶,繼續說道;“花錦館的幕後老板蔡城守兒子也因拐賣事件被抓捕,之後在獄中暴斃,據傳是被人暗殺的。”
筱言心中一動,被人暗殺,這不是買凶殺人嗎?又是殺手組織的行為嗎?她正欲開口問慕辰,湖堤上的吵鬧聲愈發熾烈,一浪高過一浪,連小酒館外的湖岸邊也站滿了人。
小酒館年過五十的老板,丟下鐵鍋裏燒得咕嚕咕嚕的濃湯,噌噌噌跑到竹棚外翹首探望。湖堤上的人越來越多,裏三層外三層,圍的嚴嚴實實。
筱言詫異地看向互相擠推的百姓,揚聲喚道:“老板,那邊發生什麼事啊?”
小酒館老板眼角的皺紋都隱隱放光,捋著花白胡須,有絲羨慕感慨的說道:“哦,她們哪,還不是因為一個男人。”
“咦,公子不知道?”老板回頭瞧見筱言滿麵的驚詫,轉身走到他們桌旁,“鼎鼎大名的洛王,公子你未曾聽說過?”
筱言一路急奔到洛城,身穿青色長袍,仍是一副江湖俠士的裝扮。
“洛王怎麼了?”她皺了皺眉,不就是一個男人嘛。
“嗬嗬,放眼整個洛城,有哪個女人不為洛王的風采而傾倒?”灶台上的霧氣更濃,湯汁的濃香中夾雜一絲焦味,老板趕緊跑到灶台旁,一陣手忙腳亂。
她麵上的不屑之色被慕辰瞧見,他莞爾一笑,說道:“洛王乃翩翩風流公子,而且是肅王爺端木璃的兒子。”
哦,是當今皇帝的親侄子,筱言眼中閃過一絲冷冽,忽然拉起慕辰,“走,瞧瞧去。”
慕辰付了麵錢,被筱言拉著來到蜂擁的人群後。湖堤岸上站滿了人,筱言踮起腳尖隻能看到兩艘花枝招展的船舫頂。
兩艘船裏燈火通明,裏麵似乎全是女人。筱言眼睛溜了一圈,推開擠在身後的人,附到慕辰耳邊說道:“我們到樹上去瞧。”說完話,她擰腰躍了出去。
慕辰頓住腳步,伸手一拉,沒有碰到筱言的衣角,猶豫片刻,終跟在她身後掠上岸邊一棵粗壯的大樹。
還是這兒的視野寬廣,還能瞧得清楚,筱言輕拍著樹枝,晃蕩著雙腿,眼睛忙著左右打量。
左邊那艘船的船頭擺放著一把長尾琴,一個身穿素藍色長裙的大美女坐在琴前,螓首微垂,纖細如玉的手指搭上琴弦,沉吟片刻,舒緩悠揚的琴音從指間緩緩流瀉。
岸邊的百姓全都靜默了,天地間唯有這美妙的琴音洗滌著人們的心靈。
筱言聽了一會兒,眼光瞅向另一艘船,船頭站著兩名婢女,其中一個婢女雙手捧著一隻碧綠的長笛。她滿眼的羨慕,這古代女人真是多才多藝呐,那個會彈一手好琴,這個一定是擅長吹笛。
啪啪啪,寧靜的夜空忽然響起清脆的掌聲,“好,琴姬果然不負盛名!”
人群忽然騷動起來,“是洛王!”“原來洛王在馨蕊姑娘的船上。”
筱言眯眼瞧去,隻見右邊船舫珠簾一挑,一高個男子緩步走向船頭,背剪雙手,一派閑散慵懶的模樣,光看其棱角分明的側臉,就知道此哥絕對是個俊男。
珠簾抖動,船舫裏又走出一個女子,煙羅紫輕紗長裙,身姿婀娜肌膚勝雪、一頭烏發瀑布般垂至腰際,斜墜發髻上單單插著一根碧玉簪,徐風吹拂,裙袂飄飄,恍如月宮裏的嫦娥仙子。
就憑這份脫俗的氣質,筱言可以斷定,紫衣馨蕊肯定是一個絕世美女。她使勁伸長脖子,企圖看得更真切。馨蕊姑娘緩步走到洛王身旁,淡然淺笑,偏頭和他說著話。
船舷旁黃澄的燭光灑在馨蕊姑娘的側臉上,她抬手隨意地攏了攏碎發,筱言忽然驚愕地張大嘴,連續眨了好幾下眼睛,手臂僵直推著坐在一旁慕辰,“那,那個,是采萱嗎?是她?”
慕辰慢慢收回視線,黑眸陰鬱,神色頗有點苦澀,“你沒看錯,是她。”剛才他就猜到,采萱在那條船裏,本想拉住筱言不讓她知道,結果她身姿迅捷直接掠上了大樹。
真的是采萱!筱言心中驚叫著,采萱妹妹怎麼會變成眼前船舫裏的馨蕊姑娘,看了看慕辰,又看了看船上清傲如仙的女子,“采萱在洛城,竟是以馨蕊的身份,為什麼?”
慕辰凝望著輝煌華麗的船舫,眸子一片痛惜愛憐,嗓音低沉壓抑似被束縛般,“那是她的選擇,爹在數年前就為複仇之事做謀劃,爹不僅想取其性命,更是想奪......唉,兩年前,采萱決意為父分憂,用一年時間學吹笛,隻一年時間化身藝妓馨蕊,豔名轟動整個洛城。”
筱言心中泛起種說不出的味道,很苦很澀很酸,妹妹采萱竟然一心協助北宮曜,精通音律的她,正好適合馨蕊這個角色,她為什麼不過屬於自己的生活呢?她為什麼要攪進這趟渾水中?北宮曜,難道那份仇恨如此深刻,值得犧牲自己的兒女嗎?似乎有隻無形的大手默默撥弄著他們的命運,殘喘、藏躲、追捕、殺戮、還擊、報仇,一定隻能由命嗎?
筱言不敢看慕辰,此刻她眼中有太多的質疑、憤懣、悲痛、哀傷,唯有望向遠處輝煌燈火處。
對麵的琴姬蓮步輕移,美眸凝望著站在另一條船上的洛王,“馨蕊,該你了。”
筱言瞧著船舫上兩位藝妓竟然為爭奪一個男人的歡心施展渾身法術,歎息地搖頭,這種花心男人還費心去搶,真是的,倒貼她都不要!采萱妹妹懷著怎樣的心情去接近風流好色的洛王啊。北宮曜的計劃似乎非常深遠,他暗裏運籌帷幄,圖謀的不僅是血仇還有這廣袤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