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經年-慕篁，曳淮篇③】
    慕篁滿意地看著一桌子油膩膩的白盤子，便跟著曳淮上了樓，語氣滿是調侃：“美人，我做的還不錯吧，你看你這厭食症還不給我治好了？”
    曳淮還拿著手帕抹著嘴，輕聲道：“隻是剛好餓了而已，你少得意。”
    走到曳淮房門前時，兩人都停下了步子，沒有上前推開門。彼此看了一眼，接著曳淮上前，迅速地、不留氣力地推開了木門。
    門後的人沒來得及躲開，整個人被突如其來的衝擊給撞飛出去，摔在了地上。曳淮微眯起眼，拔出自己腰間的短刀，飛撲到那人身邊。慕篁隻見一道白光，爾後看到的，便是那人頸間不斷湧出紫色的血液，而曳淮已經跳開到一邊，紅色的衣裳沒有絲毫沾染，淡然地用手帕擦拭著自己的短刀。
    慕篁從袖子中取出一支白色的瓷瓶子，拿出塞子，將裏麵的化屍水灑在死去的人身上。那人腐化的皮膚下是幹枯而猙獰的麵孔，隨著化屍水的不斷留下，漸漸也看不清輪廓，直到化作一灘水。
    慕篁指尖一晃便點燃一把火，輕而易舉地就將滿地的水給蒸發幹了。
    “令人作嘔。”曳淮不自在地撇開臉去。
    慕篁笑著收起瓶子，用輕快地語氣說著萬般正經的事：“這樣看來，鬼裏就已經知道咱們來到這裏了，在四處已埋下眼線。你自個兒小心些。”語罷，便晃著袖子要出門。
    “等等……”曳淮猛地抓住了慕篁的手腕，“你去哪？”
    慕篁擺出一副奇怪的表情，道：“當然是回自己的房間了。”
    曳淮微微張著嘴愣了一會兒，腦袋好久才清楚過來，驀地收回自己的手，將慕篁踹了出去，又緊緊地關上木門。
    慕篁在外麵又說了好幾句，才莫名其妙地回了自己的房。
    曳淮沉默著走到床邊，摸著軟軟的被褥，長歎一口氣。
    我怎麼忘了，現在已經不是在山穀裏修煉了，也該習慣一個人睡了……
    第二天。
    早晨，曳淮正頂著疲憊，進行著梳洗。聽見木門被敲響，還沒來得及開口，敲門的人便推開門進來了。
    曳淮回身，見是慕篁，本想回身繼續梳洗，卻不由自主地將目光留在那張臉上。
    熊貓眼對熊貓眼。
    “你……失眠了？”慕篁先開口打破這一片寂靜。
    曳淮不好意思地轉過身，搓著手裏的毛巾，從喉嚨裏擠出話來：“啊……嗯……失眠了……”
    “哎喲，我也是呢。”慕篁又是揉肩膀又是扭脖子的，一身不快活，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倒了杯茶，喝著茶還含糊著說話，“……呼呼……我是覺得太冷了，睡不著……哎喲喂我去……冬天討厭死了……”
    “這樣啊……那今晚要不要來和我一起睡……”曳淮不自覺地將自己心裏的期待給說了出來。
    慕篁聽了手一抖摔了茶杯，咽了口唾沫，開口說話連聲音都是顫抖著的：“美、美人……你剛剛……剛剛說了什麼？一起睡？”
    曳淮聽慕篁這麼說，才知道剛才自己脫口而出說了什麼。臉兒一下子漲紅起來，跟熟透的柿子一樣，還失手翻了臉盆，水灑了一地，水花濺起還弄髒了自己的衣擺。
    “我我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曳淮捂著滾燙的臉頰，緊張得連話也說不好。
    “別急……別急……”慕篁走過去，扯下那雙搭在臉上的手，握在手心裏，竟是一臉陶醉，“美人兒……我真想不到我有這福氣！哎喲，美人兒你看上我就早說嘛，我也喜歡你喜歡得緊啊哈哈……唔唔唔……美人兒等等你這是做什麼？”
    “哇！我去！死曳淮!你突然打人幹什麼啊！”
    後來，慕篁弄清楚了，原來曳淮在修行時，是與兄弟們同寢的，而來到濂皖身邊時，濂皖也幾乎是夜夜陪著的。於是，這個曳淮一個人睡並不習慣，才會失眠。
    曳淮麵無表情內心懺悔地給慕篁上藥。雖說早上那會兒時慕篁先胡說八道，但自己動手打人，而且下手沒輕沒重的就是自己的錯。
    慕篁麵對著曳淮要為自己上藥的堅定信念，也隻能欲哭無淚地接受著這比挨打還慘還疼得上藥過程。
    總算是上藥也上完了，曳淮脫了鞋子和外衣爬上了床，往裏麵的地方移了過去，想著留點位置給慕篁，抬頭卻看見慕篁開門要離去。
    曳淮咬著下唇，手將被褥抓得緊緊的，低聲說道：“你，不陪我嗎？”
    慕篁“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道：“我去我房裏將那床被子搬過來。”
    兩個人在一塊睡果然是暖和了些。慕篁是這樣想的，他側著身子看到的便是曳淮一頭淩亂的長發。見曳淮縮成一團貼著牆壁，慕篁覺得這個人也真是太害羞了。
    沒多久，耳邊就傳來了曳淮均勻的呼吸聲，本在挑弄著曳淮長發的慕篁也鬆開曳淮的發，怕是一個不小心把他給吵醒了。曲起左手壓在頭下，合起眼睛也打算睡覺。
    還在夢境門口徘徊就聽見身旁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有什麼東西蹭了上來，睜開眼還真是嚇得差點滾下床去。
    曳淮轉身挨過來，在慕篁的胸膛上找了塊舒服的地，把腦袋擱了上去，輕輕地笑著，帶出了嘴旁淺淺的小酒窩，呢喃著：“夏天……很熱，很溫暖……”
    慕篁調整著急促的呼吸好久，最後喘了一口氣才平靜下來，搖著腦袋無奈地笑著。拉著棉被將曳淮露在外頭的肩膀蓋上，又冒著明日醒來被踢下床的危險伸手抱住眼前的美人兒，帶著淺笑再次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