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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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權和南宮淩正坐在廳堂,但見南宮權麵色沉重,南宮淩神色焦急,不若往日風采。
洛廷軒從內堂走出,調整好自己的心神,朗聲道:“南宮莊主,南宮少主,讓你們久等還請見諒。”
“無妨,宰相大人日理萬機,我們等等又何妨呢。”南宮權客氣道。
南宮權掌領武林,備受尊崇,對人何時如此客氣過。想必今日有求與人吧。洛廷軒心下思著他們的來意,禮節性的揚起一抹笑,道:“倆位請坐吧。”待他們坐下,丫鬟奉上茶水,“不知倆位前來有何事?”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隨後拿起茶杯,微微一掀杯蓋,吹了吹熱氣,呷了一口茶。
南宮權見洛廷軒直接問道,舉止又如此隨意,便也不好扭捏不說,拱手示意,“相爺,在下有一事相求。”見洛廷軒無意答話,隻是略一抬眼,便繼續說道,“請相爺看在我南宮家的麵子上饒家母一命。”
洛廷軒嘴角微露寒意,“饒?南宮莊主,要知當年也是有人求老夫人饒命的,可下場又如何呢?”將茶杯放至紅楠木桌,“饒了老夫人,那些個冤魂又如何安息呢?”
“這……”南宮權一時無法回答,隻得再三懇求,“相爺,我也知道家母罪孽太重,若相爺此次高抬貴手,他日若有所求,我南宮權萬死不辭。”
“若有所求?”洛廷軒回味著四個字,喃喃道。
南宮權以為洛廷軒略有所動,“隻要相爺肯答應,江湖上的事情,南宮權願意為相爺分憂。”
洛廷軒心中冷哼,江湖……分憂……可笑。“南宮莊主身為武林的掌權人,排解武林紛爭本是分內之事,何來替本相分憂之說?”洛廷軒略似好笑的看著他,起身站立,來至南宮權跟前,俯下身,“我很想知道,你還有什麼籌碼來求我?”隨即便坐回主位。
南宮權有點冒冷汗,這個宰相比想象中的還難纏。隻是他不知道,朝廷本就是比江湖還要黑暗,洛廷軒身處朝廷要職,麵對的盡是官場資曆比他深厚的老狐狸,要做到像如今這樣令人有所畏懼,沒有幾分功力是不行的。
洛廷軒返回座位,拿起微熱的茶杯呷一口茶,見他無所言語,心想是逼得太急了,但也很佩服他的孝心,但是……“南宮莊主,你的孝心我很敬佩,可愚孝的行為我很不讚同。我是晚輩,本不該由我來說明。南宮莊主,你覺得令堂所犯下的罪責能被網開一麵嗎?”
南宮權微歎口氣,盡是無奈,“相爺,我也知道母親罪無可赦,但是身為人子,豈可看著生身之母去死卻毫無作為呢?”
洛廷軒略略沉思,百善孝為先,盡管南宮老夫人罪惡滔天,但是南宮權的孝心令他動容。這輩子,他怕是沒有機會對父母盡孝了。
“你的想法我能了解,但是請恕我無能為力。”洛廷軒陳述道,“國法昭彰,我身為宰相,不能因為感於你的孝心就網開一麵。”
南宮權苦笑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然微涼的茶水,剛入口便覺得苦澀,回味一番卻又有些甘甜。天下有此良相,我朝何愁不興。隻是如此般鐵麵無私,這朝廷上怕是有許多人心懷不滿呐。
“叨擾相爺了。”
洛廷軒微微一笑,命人換杯茶水。丫鬟正要收起已涼的茶水,卻被南宮淩阻止了,“不用了。”轉首迎上洛廷軒略帶笑意的臉,拱手道:“相爺,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請相爺讓我見藍姒一麵。”
洛廷軒正要的喝水的杯子在嘴邊停頓了一會,而後又若無其事的咀了口,慢斯條理的放下,一雙明眸對上南宮淩。
“相爺……”
洛廷軒收回自己的眼神,目光逐漸黯淡,眸中透露著傷悲,“你該知道藍姒已經不在了。”
他知道,南宮淩也麵露悲傷,可是就算她不在了,他也要見。“請相爺讓我見藍姒一麵。”
“淩兒……”沒想到兒子用情之深一如他當年,隻可惜一樣的情深緣淺。
“人死了,還有什麼好見的呢?”洛廷軒歎道,“我已經命人準備後事了。”
“不。”
洛廷軒挑眉看向南宮淩。南宮淩也直視與他,“姒兒在生不能做我的妻子,如今她死了,我也要完成我們的誓言。”
“你跟藍姒的緣分早在你答應慕容家的婚事那一刻便已經結束了。”
南宮淩甚是懊悔,神情寂寥,“我知道是我對不起姒兒,但是相爺,你要相信我的心中隻有她一人。”
看著南宮淩,便想到藍姒的死。藍姒陪伴他二十幾年,如今就這麼走了,叫他怎不恨南宮淩。但是他也知道,即使南宮老夫人沒有指使下毒,姒兒今日也是會走的。
“我相信你。”是的,此時此刻他不懷疑南宮淩對藍姒的情意,“但是,我是不會讓你見藍姒的。”麵對南宮淩的不予置信,他繼續說,“姒兒已經入棺,死者為大,你還是不要打擾她了。”為了不讓他發現藍姒的死因,他也隻好說謊了。
南宮淩跪下懇求著,“請相爺答應我娶藍姒為妻。”
南宮權驚訝到無語,洛廷軒站立起身子,“你的意思是冥婚?”見南宮淩點頭,洛廷軒立刻反對,“不行,冥婚一事亙古未有,你此舉太過荒唐,我是不會同意的。”
“相爺。”南宮淩磕下一個頭,“我此生隻想娶藍姒。”
七尺男兒,上跪天地君親,下跪父母高堂。如今為了藍姒,他不止跪下,還磕頭,可見藍姒於他實在重要。洛廷軒頗為不忍。
見兒子如此,南宮權也心有感觸,他也跪下道,“相爺,你就答應淩兒吧。”
“南宮莊主,你……”洛廷軒起身扶起他,“先起身吧。”也扶起南宮淩。
洛廷軒負手走向主座,站立著思慮片刻,隨後坐下,也示意南宮父子坐下,“你們今日的來意我清楚了。南宮喬氏的罪責我可以做主免除死刑,但是今生她隻得在牢中度日了。”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加痛苦,他絕對會讓她有生不如死的感受。
“多謝相爺。”
“不用謝我,隻怕到時候你不怪我就已萬幸了。”洛廷軒別有深意的說著,側首看向南宮淩,心中微微哀歎,姒兒在天有靈怕是要怪他了。“藍姒以冥婚嫁你一事,我絕不同意。但你若想把藍姒的棺柩葬在你南宮家的墓園裏,就看你的誠意了。”
南宮淩露出一抹笑容。這是自與慕容家定親以來,他真心露出的第一個微笑,雖然夾雜著悲傷。
他走至院內,頂著炎炎熱日,“咚”的一聲跪下。
洛廷軒先是疑惑了下,但立馬就明了,欣賞的笑意由內而發。而南宮權雖然訝異兒子的做法,卻也能理解,因此不說什麼,拱手向洛廷軒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