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情起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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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延銘一驚,伸手去拽她,可她不肯,她寧願摔下去也不讓他碰一下;於是,整個人硬是摔到了剛才被他打碎的琉璃片上。
她的外套丟在公司裏,身上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花邊襯衫,倒下去的瞬間,她好像聽到了皮膚‘嘶嘶’裂開的聲音,可是卻一點疼的感覺都沒有,也許是她氣的太厲害了,也許是掉下來的太突然,她隻是覺得背上有點粘粘的,撐著手要起身,蕭延銘已經將她拉了起來,她又掙紮,他厲聲吼回來,“老實點。”
她知道現在不是跟他賭氣的時候,乖乖的就不敢動了。她是平著身子摔下去的,所以傷口基本上都在背上,胳膊上也有寥寥的傷。蕭延銘不敢抱她,隻好背起著她往外走,一邊還用藍牙撥了薑傑的電話,“五分鍾,馬上過來。”
她的衣服不過一會兒就被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然後又漸漸的暈成一大片紅色;薑傑看到他們時都嚇愣了,直到蕭延銘走到車門前才反應過來,趕緊開了車門;到底是跟他久了,薑傑什麼也沒問,直接將車子開到了附近的醫院裏去;她不能坐,隻好趴在他肩上,疼勁終於上來了,開始像是被蜜蜂蜇了一樣,慢慢的就彙成大片的疼,那樣噬骨離心的疼,就像小時候腿上生膿瘡發炎時,做中醫的奶奶用針將膿包給她挑開,又用刮器一點點將發炎壞死的肉刮出去一樣,她都能聽到刀子刮過肌肉的聲音,‘沙沙、沙沙’,那樣清晰,那麼的疼,可是她卻連滴淚都沒有流;所以,現在即使再疼,即使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她也不會讓眼淚流下來。
蕭延銘到底還是了解她,托了她的頭輕輕吻上來,他吻的很慢,很溫柔,似是疼憐;她的眼淚還是落下來了,可是她想起沈聆的話心裏就難受的要死,抬了手又去推他,可是他吻的那樣細膩,吻的她呼吸都要停止了,她又是委屈,又是惱自己不爭氣,於是,張口就咬住他的唇,狠狠的咬著,他也不動,任她咬著,直到她嘴裏都有了血腥味,她終於嗚嗚的哭出來了;罵他,“混蛋……”
蕭延銘想抱她,又怕碰到她傷口,隻好摟了她的頭說:“對不起。”
她把頭埋進他脖子裏,眼淚嘩嘩的沿著他的衣服滲開去,“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們在一起過?”
他說:“我認為那並不重要。”
她哭著喊,“那什麼才是重要?”
他歎了口氣,“我以為你懂的。”
“你不說我怎麼懂!”
他‘噓’了一聲,低頭又吻住她,“我們不吵了,先關心你的傷,好嗎?”
到了醫院就是一陣兵荒馬亂,因為她都已經要暈厥過去了;接治她的是前些天她身病時蕭延銘請的家庭的醫生,看到他們之後不禁詫異,“怎麼回事?”
蕭延銘說:“打碎琉璃燈,摔上去了。”
醫生臉色一沉,氣的差點要罵他,“當時我是怎麼跟你交待的?她的身體……怎麼能這麼不小心!”說著就招了護士將唐雅推進了手術室裏,琉璃片很多都嵌進了唐雅的肌膚裏,必須要馬上取出來,但是給她注射麻醉藥的時候醫生還是猶豫了,跟護士擺手示意暫停,就拉開門走出去了,像是有什麼事。
沒過多久,醫生就回來了,她打了麻醉藥,沒一會兒她就睡過去了,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病房裏的燈關著,婆娑的路燈影影綽綽的照進來,星星點點的影在雪白的床單和牆壁上,更添幾分淒涼;她趴著睡的極難受,想要動一動身體,卻牽動了背上的傷口,像是幹涸的大地一條條的崩開了似的,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她涼涼的吸口氣,還是忍著疼將頭轉了個方向,就見蕭延銘站在病房的陽台上抽著煙,指尖紅星炊生嫋嫋的餘煙,繚繚的升起,看上去甚是寂寞。
其實她見到他抽煙的次數並不多,一般都是工作特別多的時候拿來提神。他抽的煙不像其他男人抽的那種煙,味兒很竄;他抽那種細長的,白色香型煙,她不記得叫什麼名字,隻記得好像是韓國的牌子。她有個怪毛病,明明在醫院檢查呼吸道好好的,可是一聞到煙味就喘不上氣,還咳的厲害;他還嘲笑她,要不要這樣啊,現在的女人有幾個不會抽煙的。她就抽給他看,“既然你看出來了,我就不客氣了。”學著他夾了煙點起來,剛吸了一口氣就給嗆著了,咳的滿臉通紅,就連眼睛都咳出淚了。
結果可把他給嚇著了,連連給她拍著背,“不會抽就別抽,淨在這裏嚇人。”
她說:“學了就會了。”
“得得得!”他取了她手上的煙按在煙灰盅裏,又將窗戶和空氣交換器打開,“你讓我省點心吧。”
“那你也別抽了。”
他說:“你聞到煙味都這樣,我哪兒還敢抽啊。”
從那之後,他還真沒有再在她麵抽過煙,就算是想抽了也都避開她。
她想起他明在要出差去香港,就叫他,“蕭延銘……”
他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醒了,掐了煙走進來,“怎麼了?很疼?”
“不是!”她拿手臂支了支身體,“你回去睡吧,明天還要去香港。”
“沒事,我在這兒陪陪你。”他走過來坐在床頭,讓她趴在自己身上,又慢慢的靠到床頭去,“這樣會不會舒服一點?”
她無端端的又難受起來,她也不知道是難受什麼,可能是因為白天的事,也可能是因為跟他吵架,又或許是因為他這會兒的態度,她懊惱極了,“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他似是笑了一下,“我要是對你好,你還會躺在這裏?”
他心裏倒是清楚,可是,也怪她自己,他都去拽她了,她卻還是拗著勁的折騰人。
她知道勸不動他,幹脆就又閉上眼睛;他說:“睡吧。”
大概是麻藥的勁大,她果然又睡過去了,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家裏的鍾點工正坐在床邊削蘋果;她記得蕭延銘叫她李姐,李姐見她醒了,放下東西問:“唐小姐,你醒了。”
她笑了笑,李姐說:“先生走的時候說你從昨晚開始就沒東西,我煲了些湯,要不要吃點?”
“不用了,我不餓。”她問:“你怎麼來了?”
李姐說:“先生打電話來說你受傷住院了,他要去出差沒人照顧你,就讓我過來陪著你,有什麼事能搭把手。”
想的還挺周全,她說:“先生什麼時候走的?”
“天還沒亮就走了。”
她‘哦’了一聲就沒再說話。李姐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下問:“唐小姐,你是不是跟先生吵架了?”
她沒說話,李姐又說:“先生這個人,心底很好,就是脾氣暴的很,心裏一氣就愛發火,其實順著他就好了。”
“我知道。”頓了一下,又問:“李姐,你認識他有多久了?”
“好些年了。”李姐說:“我老公以前在他公司裏做司機,後來開公司的車出來接朋友撞了人,人沒了,還賠了好些錢出去,那時我兒子才剛考上大學,差點因為這事連學都沒得上,是他到家裏來勸說的;後來我上班老是被人家欺負,他就讓我到他家裏去工作,還把我兒子送到國外去讀書呢。我真沒想過會這世界上還有這樣好的人,我老公讓公司蒙了羞,他不但沒怪罪,還這樣照顧我們母子……”李姐拭了拭眼睛,“瞧瞧我,這是幹什麼啊!人老了就是愛幹這些蠢事,唐小姐可別介意。”站起身又說:“我給唐小姐盛點湯養養胃吧。”
她說:“謝謝。”
誰知道那湯竟是魚湯,她以前就不愛喝這個,白花花的湯汁看著都讓人反胃了,但又不想辜負李姐的一片心意,就勉強喝了一點,才放下碗李姐的電話就響了,是蕭延銘打來的,簡單的問了她的情況就把電話接過來了;他說:“聽李姐說你隻喝了一點湯,沒胃口?”
“不是。”她下巴咯著枕頭,“我不餓。”
他默了一下,又問:“疼不疼?”
她騙不了他,隻好實話實說:“疼。”
他不說話了,她想準是又自責了,就叫了一聲:“蕭延銘……”
他‘嗯’了一聲,她說:“你要在香港呆幾天?”
“大概要一個星期。”
她‘哦’了一聲,他輕輕的說:“睡吧,睡著了就不疼了。”
她掛了電話,就聽話的去睡了。這一覺睡的也很沉,不過,一直在做夢,夢的什麼也不清楚,斷斷續續的,一會兒是他,一會兒是別人,最後也不知怎麼一驚就醒了。
他站在窗邊,穿著套深灰色的西裝,大衣放在她的床尾,看見她醒了就走過來,“醒了?”
她驚訝的半響才說出一句話,“你怎麼回來了?”
“明天上午十點才有會,我可以趕早班飛機回去。”
“那多累啊!”她去摸他的眼睛,“裏頭都有血絲了。”
他握住她的手,“以前不眠不休連續工作幾天的事常有,這個不算什麼。”
“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看看窗邊亮起的路燈,“你吃飯了麼?”
“吃過了。”他問:“你餓不餓?想吃點什麼,我讓李姐去做。”
“我不餓,什麼也不想吃。”
他難得耐著心哄她,“多少吃點,這樣傷口才好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