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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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靠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宅子門口。由言庚引路,我與決穿過層層護衛,抵達了內院。剛才進門時候抬頭瞧見了宅門正中央橫掛著的牌匾,那是煜城的字跡。牌匾上寫著莫忘莫離。
我曾經對他說個,有一個鈴鐺,一隻名為莫失,一隻名為莫忘。這是有情人不離不棄的媒介,無論什麼時候,天涯海角,隻要有莫失莫忘,兩個人始終能不失去對方,不忘記對方。不管今生莫失,來世莫忘,還是來生莫失,今世莫忘,即使得不到,即使已經徹底失去了,那份愛都不會失去,那些曾經的美好都不會忘記,即使在天涯海角。
“沫漓公子稍等片刻,我先行進屋。”
“嗯。”我點了點頭。
一走進內院,我差點沒有哭出來。我的離去,對於煜城來說究竟是多大的打擊呢?這滿屋的扶桑花,潔白得仿佛始終沐浴在陽光之下,沒有目睹傷害和地獄。他果真如我所說的,為我種滿一院子的扶桑。
“沫漓,那個人意外地很珍惜你。”決從背後拉住我的手,緊緊的跩住我。
“沫漓,胸口有一股莫名的情緒,為什麼這樣呢?為什麼他如此惦念你竟讓我覺得非常的生氣?”決從剛才便隱忍許久,見無人在場便再也無法繼續隱忍了。
“為什麼沫漓你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你這樣的表情一次都沒有在我麵前表露過。”
“決…我…”
“沫公子,煜城他叫你進去。啊…沒打擾到你們吧?”言庚瞧見此時我與決的情景,整個人呆立在那裏,不曉得如何是好。
“嗯,我去去就來,小決,你等我。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我淺笑著,鬆開了決緊握的手,示意言庚不必跟去,隻身一人進了屋內。
屋子彌漫著一股屍體腐爛的味道,腥臭異常。聞見我關門的聲音,躺在床上的人兒艱難的動了動。
“請不要亂動。”我刻意換了腔調,話語間刻意保持的極遠的距離。
“沫漓嗎,你說你叫沫漓對嗎?”煜城顫抖而有激動,話語間略帶著哭腔。
“我是叫沫漓,不過大概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沫漓。”
走近煜城,發覺煜城臉上布滿了水泡,膿青的液體藏在水泡內,像是一副快要流出來的模樣。眼睛布滿鮮紅色的血絲,一層類似膜的物質覆蓋在眼睛上麵,看來他的雙眼已經接近失目了。我掀開被子,他皮膚似被熱水燙過後的顏色,而且身體也是布滿水泡。
這是中了火蟲蠱的現象。他的人與蠱毒與剛才中毒的人十之有九是同一個人所為。如果是煜城是第一目標人,那麼言庚便是第二目標人。
究竟是何人所為?有什麼目的呢?會是楓國耍的把戲嗎?
“對啊對啊,沫漓已經死了呀,他已經死了呀。”
煜城喃喃地說道,沒再理會我,他的語氣仿佛還在回想那些過去。見他如此我十分內疚,我卻隻能強忍著,佯裝成無動於衷,波瀾不驚。
一直以為在那淩國皇宮我始終搖搖欲墜,沒有任何溫暖和依靠,原來是我自己自哀自憐了,生命中的溫暖一直都在我的身旁,隻是當時的我被蒙蔽了雙眼,把自己包裹成最悲慘的角色。
“言庚,快點命人燒一大桶開水來,越多越好。”我走出屋外,對著正在發呆的言庚說道。言庚聽罷,毫不吝嗇的又是一個爽朗的笑容。
言庚一聲令下,不一會兒,一桶一桶熱騰騰冒著熱氣的開水有條不紊地放進了屋子內。我令他們把所有門窗都關好,直到把整個屋子都熏得隻剩下熱蒸汽。
“沫公子,你這是幹什麼?不解毒嗎?”
“相信我吧,我一定會救他的。”我邊說邊望了決一眼,步伐沒有絲毫猶豫的走了進去。
火蟲喜熱,現在置身於這麼熱氣的環境,我就不信它會不想湊湊這個熱鬧。邊這麼想著,我劃開自己的右手,把劇毒的血液放在一個地方等著火蟲自投羅網。我的毒液是世上最毒的毒物,火蟲爬行速度極其快,就算它從煜城的身體內爬了出來,爬也是一眨眼就又不知道鑽進這房間的哪個地方了,隻要無法活捉它,它指不定哪天又爬到別人身上。但火蟲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喜好劇毒。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煜城的身體沒有任何的症狀,火蟲似乎對這個環境,這劇毒氣味無動於衷。我微微地吸了一口氣,這房間的溫度已經越來越熱,我已是全身冒汗,怕再過一個時辰整個人就會縮水昏倒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從煜城的頭頂一個黑色的東西冒出了頭。我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東西看。那個東西移動的速度非常之快,人類的眼睛根本就無法捕捉到它的身影。我揉揉眼睛,瞧著離我不遠處的一灘毒血,果然不出我所料,這火蟲正在毒血上,嘖嘖有味的喝著毒血。我拿著一個小盒子湊了過去,手腳麻利的把火蟲裝進了爹爹特製的錦盒裏。
這火蟲可是稀有的毒物,毒性極其強,這世上少數人才能擁有它,駕馭得了它。而現在這隻火蟲又喝了我的毒血,那毒性更加了得。我聽爹爹說,火蟲通過特殊的喂養可以徹底轉變它的特性,我見著這毒時,並起了興趣。
我把錦盒放好,遠遠地瞧了煜城一眼,內心掙紮了好一會兒後,狠狠心離開了屋子。人世萬物,因緣際遇,諸行無常,能奈何得了?越是美好的存在越應該始終保持一種距離吧,如若今後不得已必須針鋒相對,那何必坦白身份?
在他的記憶我始終美好,那便夠了。接下來的一切,就由我來承擔。
“沫公子,煜城他怎麼樣了?”言庚見我出來,焦急得上前詢問,我擠出一個還算真誠的微笑,點點頭,說道;“言庚,先前給的藥還有剩嗎?”
言庚愣了很久,有點茫然的看著我,一聲不吭。我覺得奇怪,說道:“你怎麼了?”
“啊。。沒,隻是被你這麼稱呼一時半會無法適應!”
“哦。。對不起,是我有失禮數了。直呼你的名字,實在抱歉呀。”
“我很高興。沫公子給人一種不拘小節不畏權勢的實在感,跟你相處淡然又舒服。”
“謝謝誇獎。那麼言庚,之前給的那藥丸還有剩嗎?”
“有呢,我覺得這藥丸非常珍貴,所以小心斟酌了份量,還剩下半粒呢。”
言庚說罷,爽朗得哈哈大笑起來,模樣透著不好意思。言庚的性格就如他的笑容一般,如春風沐浴萬物。他一笑,整個世界的花朵刹那開放,全世界鳥語花香,孕育希望。
“每日一次,捏一小點喂他,再過幾天便可痊愈了。”
“多謝沫公子。”
“叫我沫漓吧。沫公子沫公子聽著我怪難受!”
“那麼沫漓,可以問你煜城他是中了什麼毒?”
“火蟲蠱。怕是這世間人很少聽說也無人可解,隻是碰巧我師傅曾傳授過我關於這蠱的弱點,我加以利用,這才解了毒。”
“在下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你醫術了得,可否為我淩國所用。我發誓皇上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淩國?淩皓軒?瞬間被提起,在心中勾起無數枝節旁係,呈現出了一個陌生卻熟悉朦朧的輪廓。我已經結束了那麼可怕的動蕩,不想再碰了。
“抱歉,我無意為人所用。”
“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不是錢的問題。我要的普天之下除了自己無人能給。”
“也是呀,有些東西除了自己無人能給呀!”他歎了一口氣,,滿臉爬上了失望。
“雙腳踏遍塵世路,以天為蓋地為廬。”我低頭淺笑著說。
“雙腳踏遍塵世路,以天為蓋地為廬?沫漓好勇氣呀,我實在佩服。像我,就無法做到這樣的闊達。”
“嗬嗬,在這塵世間,誰人都身不由己,又何必耿耿於心呢。”他的神情,和沈暮晨當初的表情極其相似,而我此時說的話,也和當初所說的如出一轍。
“小決呢?”從剛才出來就一直不見決的身影,決他該不會生氣得離開了吧?
“決公子呀,他在前麵的拐角處等你,說有要事要與你說。”
“我過去找他,你進去看看煜城的狀況吧!”
“慢走。”
“嗯。”
拐進一個灰暗的街口,決一個人立在那裏,見我走過來,朝著我的方向淺淺的笑了。不曉得是不是和我在一起久了,他的笑容漸漸變得更加的沉靜,已經不似當初一笑便滿是妖媚的蠱惑。
“決。”我走過去,輕輕握住了他的左手,對他又說:“決,你在哪我就在哪啊。”決聽後滿意地笑了,他知道我一定會說出他想要的答案。他明明心裏十分明白我是不會輕易棄他而去的,可是他就是希望我一直說,一直說。
突然黑影從跟前一閃,眼前就出現了四個身著黑色衣服的人,正恭敬的半跪。
為首的那人,壓低聲線不卑不亢地說:“暗影恭迎教主。”
顧決鎳在瞬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此時的氣場是我所沒有領教過的。仿佛先前還在與我悠閑聊天的那個人隻是我臆想而來的人物,不是真實存在的。
他沒有言語,隻是用眼神陰陰地掃了為首的那個人。我能夠感覺得到那個人的顫抖。
“屬下不知如何稱呼這位公子。”
“從此以後沫漓將是暗宮的副宮主。”
“喂,顧決鎳你搞什麼神經?”我聽到決的話滿是不解,趕忙打斷了他,且語氣不是很好。
“我在哪裏,你就在哪裏。你站在我的身旁,就是我的副宮主。”
“副宮主好麻煩耶,我才不要呢!而且我對這些形式上的稱呼並不是特別的熱衷,我隻是因為決在這裏而我才會站在這裏而已”顧決鎳笑而不語,盯著為首的那個人。
“暗影恭見副宮主。”我滿臉黑線。
“決,你還真是膽大,竟然叫他們來這種地方找你,你可知這裏可是守衛森嚴啊。”
“區區幾個蝦兵,能奈何得了我的影衛嗎?”
“是是是,你最強!你就說說你找他們前來的緣由吧,不會隻是他們介紹我那麼簡單吧。”
“我們的沫漓果真是很敏銳。這四個影衛是我最得力也是最隱秘的屬下,隻效忠於我的暗影。這過程你不必知道得詳細,我隻是告訴你,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呀,好,兄弟們,我們大幹一場吧。!”我提高身線不帶一丁點兒架子,笑哼哼的說著。
“我們現在就走吧。”
“決,等下,我去和言庚告辭。”
“等你。”
“好,我快去快回。”我小跑過去,跑一半,回頭望望決,決笑臉盈盈的一直望著我,我安心的繼續往前跑。
“言庚,言庚。”差不多快靠近煜城的屋子,我已經等不及,大喊起來。言庚聽見我大老遠就喊他,趕忙焦急的開門應道。
“煜城狀況如何?”
“昏睡中,不過全身的水泡已經消退了。”
“言庚,這封信你拿給煜城。切記,不要告訴他我是誰,我的樣貌。”
“我一定謹記你的囑咐。”
“那我先告辭了。”
“沫漓…”
沒等言庚把話說完,我已經小跑離開了他。
那封信是在等火蟲出來時提筆在屋內寫的。等火蟲的時間我已經想得通透,決是我最最不想放棄的人,對我是最最珍貴的人。我們曆經生死,羈絆已經緊緊牽扯在一起了,無法再解開了。煜城雖也是重要的,極其珍貴的人,可是卻不是同一個位置的。他在我動蕩的日子裏為我支起一些腳架,使我不至於跌倒。但畢竟已經過去了,那些動蕩已經結束了。
煜城:
你的靈魂沒有消失的話,我也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