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得與失——沒有人比您更能權衡。是因為母親的逝世讓您無法認真思考嗎？”
    “。。。。。。”青木大人沒有回話，看向了我。那雙黑色的眸子，陰戾狠辣，著實讓我心髒跳漏一拍。
    “他，作為我手上的一張王牌吧。即使一切結束後凶多吉少，多少能顧個周全。”止煙道，“迎著逆流，即使保持原本不動，多少也會受傷——畢竟，我們並非是有琴家。拋開我的身份不說，若以一個局外人的觀點，我倒是很讚同有琴氏當家的觀點。”
    “‘讓自己獲利最少的路徑，便是讓自己獲利最多的捷徑。’嗬，可笑。”青木大人倒是不屑一顧。
    “您是在怪我幫著有琴一方損害了您的利益，還是怪我——沒有顧忌親生哥哥的性命，去為外人實施這個計劃。”止煙沒有任何波動，“不過我想，既然是您的兒子，即使真的陷入了險境，也不可能輕易地把性命交付在他人手中——況且還是青木家的繼承人，為了家族的利益，現在也不是死的時候。
    “不是嗎，兄長大人。”
    身後的門徐徐打開，恍若隔了一個世紀一般，那溫潤的璧人，依舊沐浴在光線中。
    午後剛過一點，這時的陽光不冷不辣，剛好。
    那兩個人，不在。。。。。。看來，能一個人逃出來就相當不易了。
    對於這個人，對於我來說，其實也談不上多少，但是慌亂和絕望之後，能看到幾張熟悉的臉，著實有一種說不出的淡然。
    “喝茶嗎？哥哥，父親。”止煙稍微改了一下稱呼。
    “隨意吧。”青木隱葵道，“選擇了外人，是嗎？”對於親生弟弟，話語中沒有多少溫度。
    “我既沒有選擇外人，也沒有選擇家人。畢竟這兩邊我誰都算不上，夾在中間的漩渦裏，倒還比較好過。哥哥和我都清楚，嫡出，庶出，到底還是不一樣。”止煙道，“我現在不想怨恨任何人，也沒有怨恨的餘地。”
    “。。。。。。真的一樣呐，故作清高！”一個女人突然走進來，三十歲上下，皮膚保養得很好，冷冷地笑。
    “不愧是母子，看起來清高得不得了，其實際上呢，隻會耍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回去。”青木大人對女人說。
    “哈？讓我回去。。。。。。是啊，本來就是政治聯姻，如果不是我家的勢力，你又怎麼會娶我？可是，你能不能睜開眼看看，這潭爛泥中，哪家不是看重錢財勢力、不是為了穩住根基才選擇的配偶！如果、如果不是因為那女人的孩子的身體，這接班人的位子又怎麼會讓到我兒子的手裏！”
    嗬嗬，又是家務事。
    止煙走了過來，聳聳肩，“這是家事，不應該讓你摻進來的。走吧。”
    “哦。”我點點頭，站起來，本來我也不應該摻進來。
    青木隱葵也走了過來，“尚月，你做的很好了，現在——這張王牌，你可以轉手了。”
    “是嗎？說的也是，一天擺脫不了青木二少爺的名號，就一天不能真正的安寧。但是，這裏，比起青木家——強很多。”
    “你這又算是什麼？因為你是我的弟弟，親生的兄弟，所以一直在我行我素嗎？”
    “哥哥，你也很清楚吧——除了血緣，我們什麼都沒有。”止煙的眼神也開始變化，“因為你是我的哥哥，我一直對你用敬語——所以現在，請讓開。”
    “都是宿命，人又能逃得了——為什麼，你總是這樣？”沒有關心或責備的語氣，隻有幾分淡淡的譏諷。
    嘖嘖，又把我夾中間了。
    那女人也看了過來，明顯對丈夫的私生子很厭惡，“青木尚月，不要因為你那絕色的亡母，就在那邊自導自演一出鬧劇。”
    “您的兒子成年了吧，他有權利不聽您的指令——況且，這件事本身不大，又與您無關。夫人請自重。”
    有一種看少爺奶奶夫人之輩勾心鬥角的民國電視劇的感覺。
    “夠了，不要再鬧了——林秀敏！”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我以為聽錯了。這個名字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像，我媽呃，林家千金林秀娜的妹妹。。。。。。重名的人多了去了。
    反正我是這麼覺得，不可能的，我從很小就沒見過阿姨了，或者說壓根沒見過，自從出嫁以後就沒見過母親的娘家人，據說是這麼個傳統吧，真真正正做到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畢竟那是曾經叱詫風雨的林家，沒有男嗣，隻有兩個女孩，長女的母親嫁到了我家，據說另一個林二小姐也嫁入了豪門。
    要說見過的話，隻有照片了。母親的東西一般都不會讓我動，一年見不了幾次，都是姐姐和秦翎在陪我，倒也沒怎麼孤獨——也不如說是因為每天壓縮著三天也幹不完的任務，完全沒時間想別的。
    照片見過，大概是十七八歲的樣子，現在都三四十了吧，再說看起來也不像啊。。。。。。
    呃，除了眼睛之外。。。。。。那麼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像。。。。。。
    怎麼可能，這種事。。。。。。嗬嗬。。。。。。那都幾年前的事了，就算見過也忘了，拿她跟老媽的臉比一下也不可能像。。。。。。
    。。。。。。誰說不像的！
    這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麼瓊瑤的事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對，確實不可能！
    本來就夠亂了，要是再臨門橫插一腳，把我摻進去就不好玩了。嗯嗯，肯定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那樣的！
    夫妻，兄弟，僵持著。
    突然一位侍者走進來，托盤中一塊正在響個不停的手機。
    “這是你原來的手機卡，手機不能用，但卡還可以用——換了塊新手機。”止煙道，幫我拿過來。
    我霎時間感動得差點淚流滿麵了，話說說到我最後一塊手機的話——應該就是被一氣之下扔到甲板上的那塊吧，雖然再也沒拿回來過。
    很懷念。我一激動，看都沒看就按下了接聽鍵——我完全沒有想過後果。
    果然，相當熟悉的女高音，飆得我頭發都往一邊飄了。
    根本不用免提，我估計隔壁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按照程序，先是痛罵我一頓，上有天下有地前有祖宗後有子孫，省略這部分其實通話時間可以縮短一大截的，末尾才說正事：
    “。。。。。。喂，現在這邊還騰不出手來，先隨便找個地方待一陣子。”
    罵了我這麼長時間，就為了這麼不負責任的一句話？！
    “還有，順帶說一下——媽那邊出事了。林家現在雖然已經銷聲匿跡，但實際勢力還存在，現在因為‘那件事’正在鬧得不可開交。媽現在真的很忙，別讓她操心！還有——一個月之後，林家二十年一次的祭祖，你要是敢不來後果自負！嘟嘟。。。。。。”
    扣上電話，我的心情完全被這一同亂噴口水澆滅了。
    止煙和青木隱葵也是一臉有些茫然的表情。一般來說見過我姐之後，再旁聽一下我跟她的電話，一般都這表情。
    “嗬嗬，我姐。”我習慣了，是真的習慣了。
    。。。。。。話說沒人管我，我他媽怎麼去祭祖啊！
    “。。。。。。你，是林秀娜的兒子？”
    “是，青木夫人。”再次看向那張臉。。。。。。這不可能、不可能的！說過好多遍了。
    “嗬，二十年不見，兒子都這麼大了。”
    不止一次，我覺得，命運這種東西，總是這麼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