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維護這層如履薄冰的利益關係，首先要讓自己強大。
    所謂“強”，不光指金錢和勢力，更重要的，是人心。
    我摸了摸額頭，低燒也已經退了，隻是那件事之後，依舊心有餘悸。不知為何，腦海中總會浮現出一些相當模糊的場景，伴隨著這些，一些恍若來自幽冥的話語片段也在滌蕩，如同被水浸過，具體的細節也無從考證。
    “感覺好些了嗎？”止煙坐到我的床邊。夜已深，羅倫斯二人也早就打道回府，空蕩蕩的房間隻剩下兩個人。
    說起來還真不愧是青木家，即使並非正式的接班人，止煙的宅邸小到飾品、大到布局裝潢也非常奢侈。
    我點了點頭，笑笑，不過有人說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止煙的眼神也輕鬆了些許，道：“難得來一趟，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想了想，又比量了一下止煙，說真的，那五官跟青木隱葵還真是幾分神似。
    “嗯，我想想。。。。。。止煙，你多大了？”
    止煙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樣發問，嘴角不由得上鉤，粉雕玉琢的眼眉染上幾分笑意，“為什麼會先問這個？”
    “因為。。。。。。”我想了想，其實具體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無論是赫連軒、青木前輩、五十嵐、久森，還是剛才的羅倫斯兄弟——都是三年級的。”都是十八歲。
    “這樣啊，澈是二年級呢。”止煙笑著，默默地思索了一番，“。。。。。。這樣說的話，隻有澈是十七歲呢。”
    “其實還不到，十七歲生日的話下個月才是。”我補充道。
    “嗬嗬，這麼說澈的年齡還真小。”止煙摸摸我的頭，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摸我的腦袋，明明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呢，生日大概是比兄長延後半年吧，但是也是十八歲。”止煙又捏捏我的臉，“這麼說來，澈是唯一一個未成年人呐。”
    我有些喪氣，也有些無奈。
    “嗬，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吧。”止煙想了想，“這樣吧，如果澈的生日是下個月的話，我陪你過，如何？”
    我眼前一亮，用力點了點頭，“真的嗎！太好了，除了秦翎從來都沒有家人以外的人陪我過過生日呐，尤其是我姐在場的時候，滿滿一桌子我討厭吃的菜，而且每次都不給我蛋糕和巧克力——明明一點都不缺錢。”
    “甜品吃多了會長蛀牙的。”止煙笑對我的無理抱怨，“那麼，澈討厭吃的菜，有什麼？”
    “那，如果我說了，你就不會給我吃對不對？”
    止煙笑笑，不語。
    “這麼說起來的話，第一就是海鮮——不管是鹹水魚還是淡水魚打死我都不會吃，貝類和軟體動物也一概不吃，最討厭的就是藻類！絕對不要在餐桌上看見紫菜和海帶！再有就是蔬菜，胡蘿卜和青椒絕對不吃，再有其他的芹菜茴香也很討厭，基本上沒有喜歡吃的，土豆也沒什麼好感——還有，我很不喜歡在翻菜的時候看見蔥薑蒜之類的。再有就是雞蛋、牛奶，也絕對不喜歡，但是每次早餐都一定要逼著我吃煎雞蛋和喝下一大杯的牛奶，還有還有。。。。。。”
    聽我說了半天之後，止煙已經忍不住笑了，問道：“那除了這些，還剩下什麼？”
    “肉，甜品。”我算了算，又補充道，“肉的話，也絕對不要牛羊肉。”
    “確實是很偏食的孩子呢。”止煙道，“營養不均衡是長不高的。”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說，我又不是很矮。”我撇撇嘴，“這樣的身高也算可以啊，到時候就算沒有女生喜歡，大不了——我嫁人。”
    止煙咳了幾聲，顯然被我的話噎著了。
    “真是不懂事。”止煙鉤鉤我的鼻尖，“家族裏的長輩原本就是作為接班人培養的你，你是要為家族傳遞香火的，我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這算什麼，更大逆不道的我還有一堆呢。當然每次即將要說出來的時候，一定會咽下去的——我姐那個眼神是在太恐怖了。”我想想就發冷，“要是將來娶一個我姐那樣的人，我的後半生一定會在反思過錯和祈禱中度過——要是真的我也活不下去了。話說如果嫁人的話，說不定每天都被圍繞在滿滿一屋子的蛋糕和冰激淩裏麵。”
    “這個理想也太美好了吧。”止煙道，“沒有人希望自己的戀人滿嘴蛀牙，最後再滿嘴假牙吧。”
    “那每天堅持刷牙，定期去看醫生，不就好了？”
    “嗬嗬，如果能堅持的話固然不錯，養成了習慣就沒問題。”止煙看向我，“但如果是澈的話，倒讓人不大肯信任呢。”
    “為什麼，我才沒有那麼懶呐。”我爭辯。
    “不是不信任——是覺得肯定不可能做到。”止煙不知何時，也很會調侃人，尤其是我。
    我隻得聳了聳肩，沉默了一陣，低聲道：“。。。。。。呐，煙，我可以住到什麼時候？”
    “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你也可以隨時離開，你願意的話——但是最好不是現在，外麵的動靜還沒消停，呆在這裏沒有人敢過來打擾，就等這陣子風聲過了，再走。”
    這不是協商的語氣，帶著幾分命令的意味。
    我歎了口氣，總感覺不甘心，但又沒什麼可說的。
    “。。。。。。那，煙，可也告訴我外麵發生了什麼嗎？還有這一切。。。。。。和你有什麼淵源？”煙的性格和氣質，總讓人不願跟這個肮髒的泥潭相聯係。
    “既然生在這世上，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有些事可以自願，有些事必須自願。”止煙淡然道，“外麵很亂，遠遠超過了父親能掌控的範圍——但一切是按照暝泫大人的意願進行的。”
    居然不幫著自己的父親，幫我爸。看起來，這一切真的很麻煩。
    “外麵，是繼十五年來，又一次暴亂——或許，是最後一次。”
    聽到那個字眼，我也再也說不上震驚了，一切似乎都圍繞著這個字眼展開的，聽多了讓人有一種空前的疲憊。
    “計劃分兩部分，一部分就是讓主要的家族核心集中在隱世的勢力範圍，統一除掉；另一部分就是挨個拔掉隱藏在白世裏的餘孽，數量之多、之分散、之隱蔽，給這一關添了不少麻煩，常人看起來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這一代的‘暝泫’，做到了。
    “不少人知道的，這個遊戲到這一關便是盡頭。而暝泫大人的目的也相當明顯——瓦解這曆經千年如同滾雪球一般勢力遍及世界的‘惡作劇’。
    “這場鬧劇，早就應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