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第三十五章 地獄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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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隻是簡單的推測,沒想到——
    第二次暴亂,真的,開始了。
    良久,沒有人說話。
    “。。。。。。那,那個百校什麼——”
    “白癡啊!人都死了一半了還有心思搞什麼烏鴉啊。”
    “。。。。。。唔,好痛。”我揉了揉被久森蓮敲過的地方。
    “啊啊,真是不公平,憑什麼三十二族隻有你一個人那麼平安的活到現在,在‘白世’活到現在,現在又剛好逃開了那次昨晚的混亂。。。。。。怎麼想都不公平!”久森蓮又不滿地撓了撓我的頭發。
    從半昏迷狀態奇跡般活過來的五十嵐曉倚在床頭,瞪了一下久森蓮,“蓮。”
    “唔。。。。。。是——”久森蓮更加不滿地拖著長腔,受氣小貓一樣露出委屈的表情。
    “幸虧當時澈不在場,否則——肯定比這嚴重得多。”五十嵐曉指了指自己和久森蓮的傷口。
    “也不一定哦,我多少也會一點功夫的,我可是。。。。。。”我還想補充幾句。
    久森蓮和五十嵐曉看著我,那種眼神好像在哪裏見過,心中總有一種抹不掉的壓抑,我沒有往下說。
    久森蓮沉默了好久,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說的也是,澈跟我們不一樣。。。。。。如果是當時的場景,也許從一開始就會退場。”
    我咬了咬下唇,“那煙。。。。。。呃青木尚月呢?”
    五十嵐曉和久森蓮對視一眼,緩緩開口:“。。。。。。不知道,但是也許。。。。。。”
    我拿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晃出些許的水,努力抑製著將杯子放下。
    久森蓮聳了聳肩,口氣習以為常:“誰知道呢,‘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每個人都過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甚至可以說,那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從二人寥寥的話語中,我隻覺得大腦“嗡”的一聲。
    “這。。。。。。怎麼可能?”止煙他。。。。。。開什麼玩笑?!
    五十嵐曉沒有說話,從手邊的上衣口袋裏摸出了一塊花紋已被腐蝕的懷表,按了一下,隨著盒蓋的彈開,鍾表上深深的裂紋露了出來,妖嬈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久森蓮赤裸著上身,好看纖細的肌肉上摻了無數繃帶,“。。。。。。我也不清楚,但大概就是這樣了。”神態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怎麼可能?
    在開玩笑吧?
    止煙他。。。。。。怎麼會?!
    那個幹淨的男孩,怎麼可能會在這麼肮髒的世界裏。。。。。。死了?
    我喃喃著,久森蓮看著我的眼睛,不知我當時的表情如何,他隻是幽幽地歎了口氣:“有些事,要學著接受,也許一開始難以接受、感覺世界都崩潰了,但是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久森蓮用右手夾起一根雪茄,點上了,淡淡的煙草味在風中慢慢地暈開。
    我難以描述當時的感情,就像是在暴風雨的海上飄蕩的人,突然發現周圍的人、救生圈、漂浮板原來都是幻影而已。。。。。。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連那樣的人都會?!
    隻是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發涼。。。。。。明明身中三槍的赫連軒都能活過來,明明中了三顆鉛彈都能強忍著扭斷十幾個人的脖子,明明。。。。。。
    “尚月少爺,跟你和我們都不一樣。”五十嵐曉仰起頭,似乎在忍著什麼,話語間攙上了重重的喘息。
    “。。。。。。嗯?”我過了好久都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久森蓮並沒有抽雪茄,而是把雪茄燃燒的一端靠近五十嵐曉的傷口,繃帶被煙草的煙霧漸漸熏黃。
    很久後的我,經曆了很多事,才知道。。。。。。其實當時,我的潛意識根本就沒有認為止煙死了,也許是不敢相信,但當時的我,無法理解。
    “。。。。。。尚月少爺的母親,是那位‘大人’同父異母的妹妹。”五十嵐曉忍著痛說道,“所以,從生下來,就和別人不一樣。。。。。。”
    我隱約間聽到了幾句話,但是又好像沒有聽到,完全沒有聽到。
    整個房間,充斥著煙草的味道,夾雜著陣陣喘息聲,久久揮之不去。
    我看著久森蓮,開口道:“我。。。。。。要回去。”
    久森蓮似乎沒有聽到,仍然在給五十嵐曉熏煙,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我說。。。。。。我要回去——回到,之前發生暴亂的地方。”
    久森蓮的手頓了一下,但似乎隻是在給傷口熏煙的一個小轉折,不緊不慢地幹著手中的活,“。。。。。。哦。”
    五十嵐曉似乎痛苦到忍不下去了,但隻是額頭上滲出了更多的汗水,打濕了衣襟,偶爾哼了幾聲,卻依舊微皺著眉在強忍著。
    我看不下去,也必須要看下去,“。。。。。。久森前輩,請帶我到那個地方去。”
    我說著,在床上跪下,俯首,認真而堅定。
    我不知道,當時為什麼要這樣做,隻是覺得。。。。。。非這樣做不可。
    必須去做,因為必須要做。
    空氣中尼古丁的味道依舊,久森蓮偶爾抽一下雪茄,必須保持燃燒的火苗,五十嵐曉強忍著和痛苦作鬥爭,早已超越了肉體的極限,卻仍然沒有叫出一聲。
    我依舊保持著下跪的姿勢,不知跪了多久,就那樣堅持著。
    久森蓮掐滅了近乎燃盡的雪茄,又給五十嵐曉注射了一點半透明的液體,掐著時間用指肚試了試幾個穴位。
    五十嵐曉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是昏睡了過去,完全失去了意識。
    “。。。。。。那是什麼?”
    “安眠藥劑。”
    “為什麼不早用?!”我坐了起來,揉了揉發脹的腿。
    “因為這種藥,很烈,會傷害神經,這點痛對曉來說是必須的。”久森蓮看著難以置信我,“。。。。。。況且,如果一開始就用,曉他,永遠都不會醒來。”
    久森蓮將針管對在陽光下,仔細觀察著針管中液體的劑量,明豔的陽光不知何時已黯淡了許多。
    久森蓮說了句什麼,開始單手收拾醫藥包,嫻熟的手法遠遠超過了同齡的少年。
    “你,對‘這次’來說很重要。。。。。。所以,不能出事。”久森蓮的話似乎包含著很多意思,眯著眼望向窗外。
    烏雲蓋住了一半的陽光,海風似乎有些急促。
    也許,他這樣做是對的,但是,我卻一直堅持。
    堅持著,從天堂,墜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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