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絕代佳人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父親除了會一些雜耍，也不過就隻是個說書的，許多段子也不過是隨口編出來的曲折匪夷的故事。可是當我見到那個女人時，方才明了，父親所言，並非杜撰。
    那個女人，便是父親口中所說，二十年前名揚江湖的一曲神話。
    她叫嬋姬，二十年前，她年僅二十，憑一招落雨蒼花的招式驚現在武林大會。而她的容顏，也是驚世美貌，與當時武林第一夫人齊名。是江湖之中，人人欲一睹其花顏的絕代佳人。
    江湖人皆知，嬋姬向來偏愛粉色和梅花。
    “令尊的東西我收下了。”輕愁在她臉上暈開。
    “家父臨走時萬般叮囑在下一定要將它送到前輩手中，既然如此，在下也能向家父交代了。”
    “令尊他……”她仿佛微有些吃驚。
    “……是。”我輕歎一聲。
    她震驚的臉上寫滿了不信，身形為晃，拿著木盒的手也顫抖得厲害。
    “不可能……我不信……騙人……”
    我略一沉思，準備離開。
    隻聽見背後有木盒被砸在地上發出的聲音，裏麵的東西落了出來。
    我轉頭看了看。
    “騙子……都是騙子……什麼生死相從，什麼永隨左右……你言而無信，言而無信！”
    她的聲音充滿了蒼涼，盈滿了半生的痛苦。
    原來，父親平日萬般珍惜的，是兩撮青絲。是結發麼？！
    如同秋風中的殘蝶般，她瑟縮著，顫抖著。
    我皺了皺眉頭，上前將她扶起來，“前輩。”
    她反抓住我的手，反而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將落雨蒼花相傳與你，哈哈……”
    一陣無名風過，光暈被樹葉枝椏搖晃成無數碎片，斑駁在她絕美的臉上。
    有一滴晶瑩的液體猝然落地。我一驚，轉而去看她的臉，卻已無半點痕跡。
    “他一定教過你其他的東西吧。”她恢複了平靜，隻是有些癡癡的望著我纏在右手中指上幾近透明的天蠶絲。
    父親不僅會玩雜耍，講段子，還有個業餘愛好，伺弄一些花花草草。
    我倒不喜歡他教我的雜耍伎倆，也就馬馬虎虎，還算看得過去。到時他那一屋子的雜書，什麼花花草草的，卻玩到精通。其實嬋姬的落雨蒼花，我是不在意的，畢竟再強的招式功夫，對於我，一個相當於半殘廢的人，有什麼用呢。且不說還得在身上藏一大堆的金屬。
    銀白色月牙鏢，在出招後，若絲絲銀雨，旋轉間，如花般，炫目至極。落雨蒼花，由此得名。嬋姬也不管我願不願意，應是教會了我。
    不過，比起落雨蒼花來，我更希望得到另一件東西。
    “你真是我見過悟性最好的人了。”她有些高興。
    我輕輕敲著自製的輪椅的扶手，隻問：“嬋姨，二十年了，你依舊和二十年前一般，紅顏不老。”
    這幾日，她叫我別叫她前輩，嬋姨便是。
    “紅顏？”她輕笑，“你也想紅顏不老？”
    我輕歎，沒有再說什麼。聰慧如她，怎不知我此行要的是什麼。
    “其實，你的容顏也是驚世得緊。”她稱讚道，“真正的絕色佳人。”她笑了，忽而話鋒一轉，語氣不可辨虛實，“非你莫屬。”
    “是麼？”我知道，她看我不過是透過我再看另外的人罷了。至於一個人的相貌美醜……並不是我希望得到的東西……
    “……”她低頭在我耳邊說了兩個字。
    我微驚，抿唇，“謝謝。”
    “謝？太生疏了，說起來，我們倒是有些親戚關係。”
    我知道。“嬋姨，打擾你這麼多天了，我也該回去了。”也許也會不回去。
    “我也不留你在山莊了，你自己有空常來坐坐。”她歎了口氣，“你真的與她一模一樣，卻又不是完全的像。”
    “嬋姨，世上哪有一樣的人。”我搖搖頭。
    “罷了，罷了。”她擺手，“以前的事也算是一段孽緣。”
    離去時，她再次歎息，“去大荒吧。大荒也許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