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應該給藏梅花打個電話。”一個念頭突然闖入竇喜財的腦海。竇喜財覺得，這樣的念頭閃現，可能是命運之神的暗示。不然的話，怎麼會在自己專心致誌地閱讀《易經》的時候，會有“藏梅花”三個字闖進腦海來呢？竇喜財是一個相信預兆和命中注定之說的人。藏梅花走進辦公室，剛坐到靠背椅上，寫字台上的辦公電話就響了起來。
    竇喜財的電話讓藏梅花措手不及。
    竇喜財在電話裏說，“藏局，我是經過再三考慮才下定決心給你打這個電話的，我別無它求，隻想說明一些問題。首先，我想說明的是，那天，我離開看守所時的狂妄舉動，並非是我的本意，而是我的副總陸乾的多此一舉。陸乾是為了取悅於我才做下了那樣的蠢事，絕不是對政府和法律的故意挑釁。其次，我想說明的是，當時我遇見藏局您和趙庭長時說過的那些言辭，如有冒犯之處，表示真誠地歉意。第三，關於藏局對我的調查處理我表示深切地理解。嗬嗬，我雖然空年長你十幾歲，但我畢竟多吃了這些年的飯米。作為一個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真誠地奉勸藏局一句，一事當前，一定要設身處地為自己考慮。不過，在對待我的問題上，你不必有太多的顧慮。我是有自知之明的，雖說我沒有觸犯法律，但我的某些行為，還是違反了一些規章製度的。如果藏局堅持要查下去的話，我竇某人會尊重藏局的選擇。當然，我還是希望藏局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做東，大家一起坐下來，好好地喝上幾杯，順便讓我當麵賠罪。我相信，有些事情是完全可以說清楚的。即使有些事情不能對外公開，但是，對藏局還是能說的。藏局，過去我若有不周之處，請多多包涵，請體諒我竇喜財的苦衷……”“嗯……竇總，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說話做事自有分寸。但是，請你要相信辦案人員的無私無畏，要相信政策法律的嚴肅公正。是假的真不了，是真的假不了。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是，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藏梅花聽了竇喜財的那些話，竭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可是，她在應對竇喜財的話時，還是缺少了以往的邏輯性。
    藏梅花幾乎在放下電話的同時，想起了張鳳嬌說過的一句話，“竇喜財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看他聰明到何時？”藏梅花覺得竇喜財的確過於聰明，但他終將會被自己的聰明所誤。譬如剛才的那個電話，藏梅花覺得，即使竇喜財給自己找出一千個理由，也是不該給她打這個電話的。
    藏梅花自言自語，“也好。既然竇喜財喜歡玩老鼠鬥貓的遊戲，那我就好好地陪他玩兒玩兒。我倒要看看，到底誰能玩兒得過誰？”竇喜財萬萬沒有料到，他給藏梅花打的那個電話，不僅沒讓藏梅花感覺到一絲的安慰，而是讓藏梅花覺得他竇喜財往她的飯碗裏扔了一隻蒼蠅，純粹的送惡心。藏梅花絕對不是吃蒼蠅的主。藏梅花放下竇喜財的電話，隨即撥打了張占北的電話。藏梅花希望張占北盡快安排一個時間，她有要緊的事情同他商量。張占北說今天上午九點半到十一點鍾，他有一個半小時的自由支配時間，可以和藏梅花到“天外天”茶樓見麵。
    藏梅花欣然應允。
    經驗告訴藏梅花，開車到“天外天”茶樓，若不趕上堵車，隻需要一刻鍾。她看了看手表，剛過八點。於是，她想先處理一下其他的事情。
    藏梅花離開靠背椅，走到門前，伸手拉開了辦公室的門。就在她拉門的同時，張鳳嬌正好推門進來，兩個人撞了個滿懷。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藏梅花被張鳳嬌嚇了一跳，看到張鳳嬌急匆匆的模樣，有些言不由衷。“哦，賴三那裏我打不開缺口！”張鳳嬌的話更是沒頭沒腦。
    “賴三是誰？”藏梅花把門關上，回到剛才的座位上。“我丈夫交情最深的同學啊，”張鳳嬌順勢坐到靠門的沙發上，發現自己剛才的話有些唐突，沒有把自己想要說的話說清楚，趕緊解釋說，“就是剛從看守所取保候審的那個……你似乎還不明白，就是賴長虹啊，同周全打賭用涼水把周全灌死的那個。”
    “賴長虹？你去找他了？”藏梅花給張鳳嬌倒了一杯白開水，遞過去，“你剛才去的？還沒吃早飯吧？”
    張鳳嬌接過水杯，點了點頭，“我以為他會把實情告訴我的。”
    “打草驚蛇。人家憑什麼把實情告訴你？”藏梅花覺得張鳳嬌有些幼稚，“就憑你是晚報的記者？”
    “他曾經是我丈夫最知心的朋友，”張鳳嬌無奈地說，“不過，我丈夫現在在國外，他被關進看守所後，我和我丈夫一無所知，誰也沒有看過他。可能賴三還恨我們不念友情呢！所以……。”“你就別找麻煩了。”藏梅花整理著桌子上的卷宗資料。“我相信直覺，竇喜財絕對有罪。”張鳳嬌堅持說，“我會用一個記者的職業精神來找出竇喜財的破綻的。”
    藏梅花苦笑笑，卻不知道怎樣跟張鳳嬌繼續解釋。如果張鳳嬌不和她說起賴三的事，興許藏梅花會把竇喜財剛才給她打電話的事告訴張鳳嬌。這樣一來，藏梅花倒覺得不能把此事告訴給張鳳嬌了。張鳳嬌的脾氣，藏梅花再了解不過了。如果讓張鳳嬌知道，張鳳嬌一定會拍案而起。這理由很簡單，張鳳嬌一定會認為竇喜財的這個電話，就是故意挑釁。
    “梅花，你幫我分析一下，賴三會不會被竇喜財收買了呢？”張鳳嬌的腦子突然跳出這麼一個想法來。
    “還是你自己判斷好了，據我了解賴三不僅是你丈夫的好友，而且他對你的印象也不一般吧？”藏梅花想讓氣氛輕鬆活躍一下。
    “無稽之談，什麼一般不一般？”張鳳嬌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賴三隻講原則不念友情，對自己的承諾守口如瓶。梅花，我可不如你有魅力，其實，你們也認識，還不如你自己問問去！”
    “好了，我還約了人。”藏梅花看看手表。
    “誰呀？不如推掉算了，我們兩個好好研究一下。”張鳳嬌坐在那裏不想動身。“是你的父親張市長。”
    “不就是我父親嗎？沒關係，你不好意思，我幫你。”“是我有事情邀請張市長。”藏梅花拉起張鳳嬌，“走吧，改日我們再聊吧。是不是被賴三挫傷了自尊心了？”“有點兒，”張鳳嬌站起身來就朝外走，剛到門口又停了下來，“梅花，其實我爸爸那人……”藏梅花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張鳳嬌，“怎麼了？”“是個既愛財又權利欲很強的人。”張鳳嬌回過頭來，說：“雖然我們一起上大學時你常住我們家，對我爸爸也算了解一些。可是，我提醒你，知父莫如女……”藏梅花拿起包和轎車上的鑰匙，“鳳嬌，我不想跟你討論你的父親。”張鳳嬌和藏梅花一起走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