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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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墨梅莊梨花苑
滿園梨花白,搖落春光無限。
容貌清秀絕倫的華服青年麵色凝重的站在樹下,踏在脆弱的白色花瓣上來回走動,不時抬頭看著眼前緊閉的門扉。
屋內橢圓臉蛋的丫鬟低著頭站在紅木桌邊不疾不徐的斟茶,又從膳房端來一盤玫瑰餅,酥糖鬆子擺在桌上,擺好之後抬眼一瞧青年仍舊站在樹下。
“六王爺,坐在屋裏等吧!”丫鬟恭敬的站在華服青年身邊,語氣謙恭。
“不,本王就站在這裏等。”景星目光灼灼仿佛要洞穿門扉。
“春寒料峭,六王爺身體貴重,出了什麼差錯,奴婢擔待不起。”
“王爺還是坐在屋裏等吧。”丫鬟福了一禮。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過後,景星收回手,“本王說過要在這裏等。”
“是。”丫鬟紅著眼眶斂衽施禮退下。
門口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景星嘴唇動了動,提起腳步走進裏屋,坐在桌邊端起桌上的茶盞,悠閑自在的品茶吃點心。
焦儀寒推開門走進來,桃花眼盛滿醉人的春意,走到景星麵前拿捏得宜施了一禮,“六王爺勞煩您等草民,草民真是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就免了,本王今天來隻是問你青山寶藏尋到了沒有?”景星揭開茶蓋撇了撇茶湯,喝了一口。
“沒有。”焦儀寒如實稟告。
景星摔碎了手中的茶盞,淺綠色的茶湯灑了一地,“父皇壽辰在即,當日你信誓旦旦說要為本王尋到寶藏來為父皇賀壽,今日你說沒尋到,你存的什麼心思!”
“請王爺饒命。”焦儀寒單膝抱拳跪在地上。
“青山地勢複雜,草民沒有做好萬全準備就帶人進山,結果草民手下不幸傷亡過半,幸得上天庇佑草民才能安然回府,沒能尋到實屬情有可原。”
“草民對王爺忠心耿耿天地可鑒,還請王爺饒了草民小命。”焦儀寒抬起頭定定看住景星雙眸。
“理由編排的不錯,現在殺了你也無濟於事,你若是能另尋到一件稀世珍寶呈上,本王自當放過你。”景星背著手踱步到焦儀寒麵前,“不知莊主這次可否辦到?”
“草民自當肝膽塗地盡心為王爺辦事。”
“本王還真希望你是肝膽塗地為本王辦事。”景星一聲冷笑,“時辰不早了,本王不便多留,就此與焦莊主別過。”
“王爺,你的手燙傷了。”
“本王的身體用不著你管,你還是想想怎麼替本王找到賀禮吧!”景星右手緊緊握在左手燙傷處,逆著光在門口仰望一樹梨花,而後低下頭拂袖離去,整個過程速度快得幾乎不讓人察覺。
“小孩脾性。”焦儀寒站起身從袖子掏出一塊帕子擦淨膝蓋幾近不見的灰塵,笑笑搖了頭。屋外天晴雲潔草新水淨,看來正是踏春的好時候。
新抽葉的枝丫割碎一輪明月,兩個丫鬟在花園裏悄悄說話。
“一個無權無勢的空名王爺憑什麼對我這麼凶!”橢圓臉蛋的丫鬟不住的抽泣。
“好妹妹快別說了,被莊主聽到了可了不得。”圓臉的丫鬟拿出一張帕子替她擦淨眼淚。
“我偏說,軟腳蝦,扶不起的阿鬥!”
“你還想說什麼?”清冷的月光拉長焦儀寒的影子,聲音依舊溫和平淡。
“奴婢不敢。”兩個丫鬟大驚失色跪在地上。
“你們去刑房領二十棍刑,之前做過什麼我就不追究了。下次再讓我聽到有人說六王爺的是非,一律逐出墨梅莊。”焦儀寒去時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隻餘兩個丫鬟細細的哭泣聲。
四月之後
青瓊半敞胸懷,坐在門檻上看院前滿池荷花,旁邊站著一個穿布衣長得冰雪可愛的少年,過了一會,刷的一聲打開紙扇扇風。
少年手攏進袖子裏,不停的打嗬欠。
青瓊支起下巴,眼珠子隨著一隻蜻蜓轉動落在一株含羞待放的蓮骨朵上,“小薊,公子我長得俊麼?”
小薊抬起頭端詳了青瓊一會,眉毛鼻子都在,臉上幾粒雀斑也在,毫不含糊的答道,“一定的,公子你貌比潘安,羞煞柳郎。”
蜻蜓飛走了,青瓊換了一隻手,“小薊,公子我是不是錦心繡口?”
小薊皺起臉,異常艱辛的點點頭,“絕對的,晏子都沒有你這等口才。”
“小薊,公子我是不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這個不好回答,昨晚那頓晚飯讓他上吐下瀉,現在腿還發軟,使勁點頭,“肯定的!呃。。。”小薊一時半會還想不到代表人物。
青瓊憂愁地歎了口氣,“那你說為什麼有人看不上我?”
小薊麵色沉重的看著青瓊,口吻十分鄭重,“您太優秀了那人覺得配不上。”
青瓊站起身,一扇子敲在少年頭上,滿意的笑起來,“小薊,你真是越來越合我心意了。”
“多虧有公子教導,才有小薊今日。”小薊馬屁拍足。
青瓊拍拍身邊的位置,笑得很是欠扁,“過來坐吧,我問你幾個問題。”
“我醒來有多久了?”
“一個月了。”
“我沒有醒的日子有沒有人來過?”
“除了我和城東回春堂的大夫。”
“焦莊主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
“莊主叫我好好照顧公子,公子病好了就是我的主子。”
“沒了?焦莊主有沒有帶黃金白銀來說讓我成為這裏的首富?好賴也是我救了他一命!”青瓊手裏的扇子落在地上,很是驚訝。
小薊翻了一個白眼,“還不知道誰救了誰的命,我們莊主的功夫可是江湖上排名前十的,他還不稀罕你救!”
“小薊。”青瓊神神秘秘的轉過頭伏在少年耳邊,“我告訴你一件事,這塊地以前是塊亂葬崗,有位老爺要賺錢才把這塊地給征了,然後被缺錢的公子我買下了。”
“說太多謊話,半夜會有女鬼來找你。”青瓊語氣沉重按住小薊的肩膀。
“我才不信。”小薊甩開青瓊的手,一臉輕蔑之色看著青瓊。
“好啊,到時候你可別哭著來找我。”青瓊用扇子遮住臉,笑著走進裏屋。
“混蛋公子!就知道嚇我。”小薊十分不滿青瓊的行為。
“不會真有鬼吧?”小薊抱住肩膀突然覺得天氣涼了很多。
建安神仙樓
十重飛簷九重廊,小樓高處不勝寒。
欲知瑤池神仙夢,黃金三百犀角呈。
江湖對其美稱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包打聽神仙發愁樓,簡稱神仙樓。
鶴發童顏的長眉老頭盤腿坐在黑檀木太師椅上,拿起一杆漢白玉煙杆咂巴吸了一口,咋著嘴輕悠悠吐出一個煙圈,舉起三根手指,“樓裏規矩,隻能問三個問題,一個問題黃金百兩。”
白發老頭前麵一張漢白玉案上放著三個翡翠犀角杯,大小剛好夠放一百兩一錠的黃金。
焦儀寒舉起一錠銀子,“第一個問題,秦家是否有人生還?”一聲沉悶的響聲,白銀投進了犀角杯裏。
“現在生死不知。”現在生死不知,那就是曾經有人生還了。
“是男是女?”又是一記沉悶的響聲。
“男女皆有。”
“最後一個問題,跟蹤我的人是誰?”焦儀寒斂起桃花眼。
老頭捋捋垂到臉頰的眉毛,在案上敲了敲煙灰,渾濁的眼睛帶著審視的眼光看了焦儀寒一眼,慢悠悠回道,“債主。”
“送客。”老頭背著手跳下椅子。
夜半小薊躺在床上,眼睛是閉著的,可他有種強烈的感覺,有人在看他,那種剝皮拆骨的執拗眼光,讓他毛骨悚然。人的心理壓力一大,就會想到很多原先要遺忘的事,比如有人告訴他,他住的這塊地原先是塊亂葬崗,以及做壞事有女鬼找。小薊深吸一口氣,心跳得很快,以往的睜眼動作花費了很多氣力。
半睜半閉的眼睛裏什麼也沒有看到,隻看到月光流淌了一地。
小薊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嘴裏不住的叨念,“南無觀音大士,南無如來佛祖。”
次日清晨,小薊朦朧間醒來提著掃把去掃院子,推開門看見門口有隻斷了頭的雞,脖子汩汩流出的血染紅了石階,尖叫著拉著青瓊過來,青瓊打著嗬欠提著雞翅膀,要小薊中午燉雞湯。吃完了飯,小薊賴在戲園子門口,要聽牡丹亭。聽完了戲天色已晚,小薊拉著青瓊拚命地往人多的地方擠,等到街上空蕩的比自家院子瘮人,小薊又拖著青瓊回去了。
小路幽靜,風吹過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斑駁的影子來回移動,小薊眼睛四顧,支起耳朵細細的聽身後的聲音。
終於回到院子門口,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小薊拍著心口懸著的心落回肚子裏。
過了一會,小薊拉著青瓊的袖子,顫抖著聲音指著屋頂,“公。子。。。公子。。。你看。。。”
青瓊不耐煩扯出袖子,懶懶地打了個嗬欠,“幹什麼?”手停在院門上,隨小薊所指方向抬起了頭。
在四周黑黝黝的環境,亮黃色的火光圍繞著小院主房上下左右飛舞,輕盈優美的排列出詭異的形狀。
昏暗的火光照亮了坐在主房屋頂上穿白衣垂著長發的人的身影,幽幽抬起頭用尖細的嗓音哭著說,“我好命苦,那個負心的男人拋棄了我,我死不瞑目,我要報仇!”
此時應景的吹起了陰風,小薊撅起屁股嚎得撕心裂肺,“鬼啊!”
兩人轉身就跑,令兔子都自慚形穢的速度。
青瓊像具破爛的木偶癱在地上,小薊敲開一戶依稀透著光的人家,哆嗦著嘴唇告訴了開門的人自己見到了什麼東西,說完頭一偏倒在地上。開門的大娘以為小薊嚇破了膽,伸手放在小薊鼻子底下還好還有氣,顫巍巍的掐了他的人中,小薊坐起身,極度驚駭地嚎了一句,“鬼啊!”緊接著昏倒了。
小薊睡了兩天,青瓊也住了兩天。
“你們要走了,大娘也不留你們,千萬要注意不要招惹那些東西。喏,這是大娘為你們求的平安符好好收著。”大娘拿出兩個用紅線綁著的平安符。大娘極是愛美的人,麵上摸了極厚的粉,隻是轉動脖子微小的動作就已經掉了一層粉,大娘殷勤的囑咐道“記得戴上去。”
小薊渾渾噩噩的接過去。
“謝謝大娘。”青瓊不忍心看小薊手上的白粉。
“我的孩子要是活到現在應該也有你這麼大了。”大娘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看著青瓊,翹起蘭花指抬著下巴嬌羞一笑,白粉簌簌的往下掉,“我老了這麼多,那個殺千刀的要是認不出我怎麼辦?”
青瓊隻當沒聽見忍住滿身雞皮疙瘩,拉著小薊埋著頭往前走,在走到巷口的時候他回望了一眼,大娘仍舊站著,眼神平和悠遠穿過眼前事物,望向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遠方。
青瓊坐在那棵四季青翠的榕樹底下,注視著小薊稚嫩青澀的臉,柔聲問道,“小薊,你想不想回小院?”
小薊眼淚汪汪看著青瓊,“不想。”
“小薊,那你想不想回墨梅莊?”
小薊捏緊拳頭,揚起小臉,急忙答道,“我想。”
“好,公子為了你決定明天南下,明天挑太陽最烈的時候進院收拾收拾,我們就出發吧。”
“能不能不去?”小薊可憐巴巴的看著青瓊。
青瓊溫柔的摸著小薊的發頂,“那我就把你鎖在院子裏天天晚上陪女鬼說話,小薊你說好不好?”
小薊終於哇的一聲哭出來。
凝結的水珠從潮濕的天花板上滴落下來,落在幽暗深邃的地道上開出透明的花。凹凸不平的牆麵掛著幾盞油燈,隱晦飄忽的光線大約能看清腳下的路。鼠蟲在地上肆意爬動,嗚咽而過的冷風夾雜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待在這裏沒人高興得起來。這裏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牢。
兩個獄卒坐在粗木桌邊喝著酒,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悶頭喝下一碗高粱酒,“天天待在暗不啦唧的鬼地方,老子出去見見太陽都覺得奢侈。”
另一個滿臉麻子的大漢抱著酒壇牛飲,“也隻能喝著酒,一醉半宿,眼不見為淨。”
酒壇忽的碎成粉末,劣質的酒液飛濺出來濺滿大漢的臉,往下一看一枚梅花釘浸滿酒水躺在桌上,在火把的照耀下發出微弱的光芒。
一隻老鼠吱吱的飛奔而過,隻聽得噗的一聲,活蹦亂跳的生靈頃刻抽搐四肢倒在地上,兩名大漢麵麵相覷心驚不已。
“你去把它拿過來,讓他皮毛不剩的吃下去。”焦儀寒秋毫不放的觀察坐在牢裏蓬頭垢麵的接近暮年的男子。
被鋼索束縛的四肢的男子大喇喇坐在地上,白虱從襤褸衣衫裏進進出出,黑長的指甲撥開糾結一團頭發,從中找出一隻白虱,像小孩得到糖果般興奮急忙放進嘴裏,有滋有味嚼了起來。
男子拍著手掌,嚷道,“好吃,真好吃!”
麻臉大漢手裏躺著一隻灰毛老鼠,老鼠溫熱粘稠的血液混著白花花的腦漿沾濕了大漢的手掌,滴滴答答沿著指縫滴落在地上。鬆木牢門吱呀一聲,麻臉大漢閉著眼睛忍住嘔吐感把老鼠放在男子麵前。
大漢別開臉柔聲對男子說,“吃吧,好吃的來了。”
男子低著頭往老鼠身上仔細嗅嗅,露出滿意的笑容,兩隻手牢牢抓住老鼠張開嘴撕扯毛皮,尚未死透的老鼠在男子嘴邊痛苦掙紮,露出暗紅色的血管密密纏繞的嫩紅肌肉,不多時鮮紅的血液從男子嘴角流出來。
兩名大漢終於忍不住扶住牆角吐出來。
焦儀寒認真的看著男子的表情,男子的表情就如同真正的野獸那樣殘忍血腥,一絲人性也沒有。
男子滿意的拍著肚子,整隻老鼠已經全部被他裝進肚子裏,男子揮舞著大手,張開滿嘴鮮血的嘴巴,不停的說,“好吃,真好吃!我還要,快給我!”掙紮間鐵鏈錚錚作響。
麻臉大漢嘔的腦袋發暈,手腳發軟走到焦儀寒身邊,“莊主,不用再試了,正常人斷不會做出這種行為的。”
“就是,就是。”另一名大漢應和道。
“去掉他的髕骨。”焦儀寒語氣很清淡,如跟獄卒在討論今天天氣好不好的語氣。
男子扭曲變形的麵孔曆曆在目,大漢肝膽俱寒,大氣也不敢出的跟在焦儀寒身後。
“下次我來如果還是看見你們喝酒,可就不止是讓你們吃吃老鼠那樣簡單了。”焦儀寒站在地牢盡頭,冰冷的聲音沒有起伏,陰濕的地風刮過他的衣角,鬼神難辨。
“屬下謹遵莊主教誨。”
人影綽綽,心思各異。
小薊抱住青瓊大腿,哭得直抽氣,“公子,小薊年紀小沒娶媳婦沒生娃兒,不想這麼早就送了命。”
“女鬼當你媳婦不是挺好的嘛!”青瓊扯著小薊的臉皮,扯到少年五官變形的時候鬆開手還是那個愛哭膽小的小薊,心裏不住的感歎年輕就是好,“那你想怎麼樣?”
“最起碼不能讓小薊一個人去!”小薊緩過勁提出條件。
費了九年二虎之力,終於收拾好了東西。青瓊在門口站了一會,小薊站在三丈開外早已急得直跳腳,“公子,時辰不早了,女鬼、女鬼會要出來的!”
青瓊打開扇子笑得風流倜儻,朝小薊輕佻的眨眨眼睛,“放心,公子我長得這麼俊俏,女鬼會被我迷死的!”
“迷你個大頭鬼!”小薊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跟公子一起死在這裏算了,我不走了!”
“當真不走?”青瓊忍住笑低下身問。
“不走!”小薊一腳踹開石子。
“好,公子走了。”
青瓊慢慢踱著步子走出泰安城門,一路上摘摘小花,扯扯小草,非常輕鬆自在。
“一輪太陽落下去,明天還會有新一輪太陽升起來。”夕陽西沉,青瓊背著手搖頭晃腦,難得說了一句有深度的話。
“公子。。嗚。。。。”小薊哭爹喊娘直朝青瓊奔來,“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小薊投進青瓊懷抱,四肢纏在青瓊身上。
青瓊嘿嘿直笑,“雖然你長得不錯,可是我不喜歡你怎麼辦?要知道強扭的瓜不甜的。”安慰的摸摸小薊的頭。
“你倒貼我也不會喜歡你的。”小薊惱了,小拳頭打在青瓊胸膛上。
飛揚起來的黃褐色塵土吸引住青瓊視線,隨之而來土黃色的草紙也漫天飄灑,夾雜時響時歇的馬軲轆嘎吱聲,荒涼之感頓生。塵埃落定紙張停飛,一匹棗紅大馬拉著一輛放著兩口漆黑的棺材敞口馬車緩緩行進。
小薊悄悄抬起頭瞄了一眼,接著又蹭到青瓊懷裏把頭埋起來。
趕車人揮舞著馬鞭麵無表情的從他們身邊駛過馬車,兩個做短襟粗布衣裳打扮的魁梧男子駕著馬一左一右始終隔了三步隨同前進。
有個文弱書生坐在棺材後麵,雙腿晃蕩垂在馬車邊上,抑揚頓挫的讀祭文,“天資聰穎,性純良,得上天嫉妒,時年十五,不幸早逝。千裏追思,盼東嶽帝君垂憐,允其魂魄夢訴衷腸。”
聲音不大幾乎淹沒在馬車車輪底下,青瓊站在路邊對即將離去的馬車緩緩低下頭鞠躬。
書生頷首回了一禮,接著讀到,“然世事無常,隻恐空付。大千世界誘惑繁多,種種過往譬如煙雲,望其勿忘逝者。”
。。。。。。
小薊淚眼朦朧看著青瓊,“公子。。。嗚。。。我們去廟裏拜拜佛吧!”
“重死了,快點從我身上下來。”青瓊扒開小薊緊緊纏著的手,“公子我告訴你,去廟裏是要香油錢的,公子我窮的叮當響,你就不用指望了。”
“嗚。。大混蛋,小薊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裝狠的臉配著哭腫的核桃眼喜感十足。
“小薊你這麼可愛,雖然不能相知相伴,公子我也不介意你死後纏著我的,我隻怕你到時候沒人纏!”青瓊一扇子敲在小薊的腦袋上,哈哈大笑朝前走去。
“大混蛋,老混蛋,小薊恨死你了!”話是這樣說,小薊到底還是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