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出征了。”白晟天自言自語。
    一旁的侍女恭敬的為他打理好衣服，白晟天看看掛在房間一角那一身戎裝，鎧甲泛著冰冷的銀光。
    而何時又能再見煦傾？
    天氣愈來愈寒冷，林煦傾也越來越嗜睡，以前他總是每早五更就起床念書練舞，而現在太陽已經升起好久他依舊窩在被子裏，酣甜的深眠。有時候雖然醒來，但是不過兩個時辰，眼皮又沉重的抬不起來，隻好再次臥在床榻。
    於曌星從小就跟著林煦傾，少爺的習慣她當然清楚，可是今年似乎比往年更嚴重。
    “少爺？”於曌星輕喚打瞌睡的林煦傾。
    林煦傾朦朧略帶睡意的眸子立刻定定的看著她：“怎麼了？”
    “最近少爺好像越來越困了。”
    林煦傾何嚐沒有感到，隻是他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是幻覺這不是真相，可是當於曌星把這一層窗戶紙捅破以後，他的臉色刷的蒼白。
    纖細白皙的手指狠狠扣著梨花木椅子，留下一道不太明顯的抓痕。
    他佯裝著平靜，語氣帶著些許掩飾：“曌星，你多心了。”
    於曌星倔強的昂著頭，不服軟：“少爺最近身子真的是越來越差！”
    刹那林煦傾隻感覺怒火攻心，猛地咳嗽了幾聲，聲音嚴峻：“曌星！”
    於曌星趕忙輕柔的拍著他的脊背，表情愧疚：“少爺，對不起。”
    林煦傾不再說話，隻是擺了擺手示意於曌星退下。
    於曌星立刻鋪好床褥，把林煦傾扶到床上，掖好被角，擺好暖爐，臨走前檢查了一下全屋的窗子，然後出門轉身把房門關的緊緊的。
    林煦傾那令日月無光的眸子此時卻浮上畏人的空洞和絕望，他一動不動的看著從窗外傾瀉下來的陽光，就那樣怔怔的望著。
    然後抵擋不住困意，慢慢合上了雙眸，不一會兒氣息就變得均勻綿長。
    於曌星站在屋外，想起少爺這從小就有的怪病，請來各國名醫治療都不曾見療效，隻是空著急。
    聽見安靜了很久的屋內突然有動靜，於曌星立刻推門而入。
    林煦傾半倚在床上，聲音清柔：“穿衣。”
    於曌星立刻走上前去，穿衣整帶的過程中，她聽見少爺輕吐出一句：“我去見無空方丈。”
    於曌星手上動作猛地一頓。
    而後恭敬道：“是！”
    出了皇城，右邊巍峨的望君山上有一座靈午寺，平時寺廟香火很旺盛，隻是這已經初冬的季節，又沒有盛大的節日，沒有幾個人再願意爬上高高的望君山上祈神拜佛。
    林煦傾帶著一絲倦意站定在靈午寺寺院門口的時候，於曌星看看四周被冷風刮得簌簌響的樹枝，安安靜靜的寺院除了來往的僧人，隻有他們兩個遊客。心中無故多了一絲悲涼。
    林煦傾振了振窄袖，如玉的麵龐此時卻蒼白似雪，煢煢背影如雨飄零。
    踏進大雄寶殿的時候，無空方丈見是林煦傾，雙手合十，熟稔道：“林施主。”
    林煦傾淡笑，也雙手合十敬然道：“叨擾無空方丈了。”
    此時大雄寶殿隻有他們三人在內，顯得空蕩寂寞。
    林煦傾手撚一串佛珠，虔誠的跪在佛祖麵前，嘴裏念念有詞。
    於曌星也趕忙跪在他身旁，心中祈願：佛祖，求您讓我家少爺一生幸福吧。
    祈願過後，林煦傾還在撚著佛珠，誠懇的樣子讓人的心不由一窒。
    待林煦傾長身而起，無空方丈慈祥的問道：“敢問林施主剛剛在許什麼願？”
    “為克肅與渡清這一戰祈福。”
    一石激起千層浪！
    於曌星忽然想起少爺最近伏案疾書的那一遝佛經，一直以為他是為了求心安才抄寫的，現在才明白，他是為了渡清為了太子，為了給他們祈求平安洗滌罪惡。
    眼眶微微一熱，於曌星鼻子有些酸，少爺總是為天下為黎民著想，可是他又可曾為自己想過？
    無空方丈捋了捋雪白的胡子：“林施主為天下社稷著想，老衲佩服。”
    林煦傾隻一笑，不言不語。
    “不知，林施主最近是否如往常一樣嗜睡？”無空方丈試探性的問了問。
    林煦傾虔心祈福緊閉著的眸子突然睜大，瞳孔霎時縮小，合十的雙手一顫，而後聲音清冷：“依舊如往常。”
    無空方丈撚著佛珠的雙手如篩糠般抖動，佛珠脫離雙手，散了一地，輕靈的跳動著。
    空氣頓時變得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