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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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晟甫看著笛祺那嗜血如狂魔的樣子,腿一軟,笛祺鬆開手,看他如一灘軟泥一般倒在地上。
“你不給我留活路,我就必讓你死!”
笛祺笑的很優雅,優雅的如天空皓月一般,卻冷的徹底。
白晟甫癡呆一般看看周圍,雜草,冰冷潮濕的牆壁,從高高的窗欄中傾瀉而下的絲絲月光,看那一抹刺眼的白衣。
突然狂妄肆虐的大笑起來,笑聲淒厲。
笛祺冷冷看了一眼,他清秀的臉上卻是不複存在的天真,本因承歡膝下的年齡,為了報仇,五年如一日臥薪嚐膽。
是白晟甫毀了他整個人生!
可是……如今,自己又該往哪裏走?
家?……家。
嗬。
笛祺甩袖而去,望著天空似白玉盤的皓月,自嘲一笑。
月光下他煢煢獨立,連背影都那麼寂寞。
唯一的信念轟然倒塌,自己報仇雪恨,以後……又該如何?
怔愣。膝蓋緩緩彎下,跪在地牢門口,失聲痛哭竟如孩子一般。
“爹……娘……姐姐……”
今生自己隻為了報仇,既然大仇已報!
念及至此,笛祺絕望的右手從腰間拿出短小精致的匕首。
冰冷的觸感爬上潔白如玉的脖項,笛祺微閉雙眸。
雙瞳無淚無光。
爹,娘,姐姐,我這就來陪你們。
一陣陰冷的風,烏雲遮住了皎潔的玉輪。
天地一片漆黑。
正欲用力,自己的手腕卻被嬌豔如水的花朵打中,匕首從手中脫落,落在地上“咣當——”一聲。
笛祺訝異的張開眼睛,卻見於曌星從暗處走出,一身夜行衣勾勒出苗條姣好的身材。一身黑溶於夜色,一抹白淡了腥殺。
然後,笛祺聽見那清脆響亮,婉轉動人的聲音卻鏗鏘有力:“好男兒誌怎如此?!”
帶著質問帶著不解,還帶著三分淩厲的霸氣。
誌怎如此!
誌怎如此?
笛祺一愣。
於曌星深不見底的眼眸輕掃笛祺,眉目間洋溢著自信和篤定:“不該如此。”
雲開霧散。
笛祺本已如一潭死水的眸子突然閃著光芒:“謝……”
“不必。”說罷於曌星狡黠一笑,“今日我救你一命,以後你就欠我一個人情。”
“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
倏地笛祺放於身體右側的右手,稍一施力,靜於地麵的匕首眨眼間被握在手裏,握著匕首的手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半圓。
揚手割裂了自己的衣袍,雪色的窄袖立刻如悠悠落葉一般借著刀風散了漫天。
雪片簌簌落下,笛祺聲沉如鐵:“今日我割袍為證,日月可鑒!”
在一片雪白下,於曌星與笛祺相立而望。
今日割袍為證。
今日日月為鑒。
笛祺脫胎換骨。
忘了仇恨……
林煦傾負手而立,窗外一片生機盎然,雖已深秋(額,他們在皇帝生辰七月二十六相識,注意這是陽曆啊!所以按時間推算也是該秋後了),陽光微熱,午後還是讓人想昏昏欲睡。
白晟天悄然飄至他身後,正準本大喝一聲嚇到他。
林煦傾眼皮一抬,眼波流轉:“太子……”
白晟天那一聲大喝就被這一句輕語堵在了嗓子眼,表情怔忪。
“太子,今日……可是大皇子問斬的日子?”
白晟天點點頭,想起白晟甫,也不禁惋惜道:“雖自小就與他交情不深,但……”
“去刑場吧。”
“啊?”
林煦傾從沒有一句話說兩遍的習慣,在白晟天愣神的時間,就已經自顧的去收拾東西了。
白晟天百般阻攔:“煦傾!煦傾!!不可啊!!那麼血腥的場麵!!”
林煦傾淡淡看了一眼白晟天,眼裏一片漠然。
白晟天立刻噤聲。
林煦傾依舊一身白衣,衣袂飄飄,仿若謫仙。
今日皇帝親自監斬,白晟天走近白嵩啟行禮。不經意看見白嵩啟那滿是滄桑的眸子,流露著深深的悲哀和……自嘲。
林煦傾立於人群中,顯得那麼與眾不同。他恬淡的臉上,無悲無喜。如墨玉一般溫潤的眸子就一直定格於那個頭發散亂,跪在地上的白晟甫。
昔日的大皇子竟落魄於此。
身邊百姓一臉尊重和訝異看著林煦傾,不禁感慨這似如紅塵之外的仙人,下凡驚豔。
林煦傾稍稍側頸看看坐在皇帝身邊的白晟天。
和白晟甫形成強烈對比。
一個英姿勃發。
一個形銷骨立。
一個霸氣如他。
一個瑟縮如他。
依稀聽見身邊布民感慨的聲音:“風水輪流轉。”
聞言林煦傾突然一愣,輪流轉……
輪流轉。
突然一個尖細刺耳的聲音如隔遠空,遙遠的響起:“午時三刻到!斬!”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白晟甫絕望的合上眸子,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下。
白晟天看著那個跪著的背影,雖交情不深,但畢竟是手足,怪隻怪他走錯了路。
林煦傾就那麼靜靜的看著,日月默然。
“刀下留人——”
在眾人驚詫間一抹妖豔的紅蜻蜓點水踏著眾人的肩膀留下一抹紅色的記憶。
林煦傾微微一笑,來了。
隻見一個麵容姣好華貴的女子一記手刀,儈子手軟軟倒下。
“白晟甫我帶走了——”
不多言,白晟甫詫異的看著紅衣女子,竟忘了掙紮。
林煦傾一甩衣袖,那紅衣女子恭然行禮:“少爺。”
林煦傾頷首。
刑場霎時寂靜一片。
在這純白如羽的男子身邊,仿佛無論做什麼都覺得唐突而且庸俗。
他美得讓人窒息。
然後一片靜默中,林煦傾輕啟水唇:“放了他吧。”
衣袂臨風。
“他不是白晟甫。”
驚起一灘鷗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