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相思引 第十章 “采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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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洛樓回去後,蘇洛顏沒有再向蘇錦年問起顏洛妃的事,但熟知他性格的蘇錦年知道,那孩子已經開始著手自己調查了。
阻攔是不會有效果的,如果蘇洛顏存心要搞清楚,自然是誰也攔不住隙。好在有些事,並非通過調查就能找到答案的,蘇錦年也不怕蘇洛顏把那些暫時還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挖出來。
離五年一屆的武林大會還有不到四個月,整個寒天教都在忙忙碌碌地準備著,作為教主的蘇錦年自然不會清閑。見蘇洛顏每天隻是乖乖呆在流嵐館研究那本《洛神譜》,蘇錦年便也放下心,忙教中的事務去了。
“二少爺,花護法到了。”輕輕的叩門聲之後,屋外傳來侍女的聲音。
蘇洛顏將《洛神譜》放回桃木書桌的暗櫃中後,方才懶懶地道:“讓她進來。”
花清秋推門進來,單膝跪下,“屬下參見主上。主上要的東西已經帶來了,請您過目。”說罷,遞上厚厚的一遝紙。
蘇洛顏接過來迅速地瀏覽了一下。“顏洛君?這是什麼人?”
“稟主上,此人是您讓屬下調查的顏洛妃的雙生兄長。您說要和顏洛妃相關的全部資料,屬下怕您可能也用得著他的,便也一並找了來。”花清秋望向蘇洛顏,不施脂粉的清秀臉蛋上散發著素淨的光華,“上麵那部分是關於顏洛妃的,下麵是顏洛君。主上……請恕屬下無能,未能查出此二人的身世、師出何門,請主上責罰!”
“嗯,無礙。”蘇洛顏抬起頭,視線從資料上轉到花清秋身上,“你行事縝密,滴水不漏,我很滿意。關於這兩人的身世背景……隻怕知道的人也不多,沒查出來,我不怪你,你起來吧。”
花清秋站起來,雙眼仍注視著蘇洛顏,看他有條理地將資料按類型分作一堆堆,又拿起其中一部分優雅地翻閱起來。
注意到花清秋還在房中,蘇洛顏揮揮手,“下去吧,有事我再喚你。”
“……是。”又深深地望了眼蘇洛顏,花清秋輕輕地退出了房間。
因要繞道去趟禦劍門在紜州的漠北分舵,幫南宮鴻荻查看收購的藥材,南宮鴻芷與莫輕寒分頭行動,先一步離開了洺州,兩人相約在紜州碰頭。
雖然並不怕人報複,但出門在外自是小心點為好。於是,盡管非常討厭戴著人皮麵具的感覺,莫輕寒還是決定“改頭換麵”一番再前往漠北。
戴著一張麵貌極度平凡的人皮麵具,莫輕寒騎著全身漆黑的愛馬雲墨,一路向北。雖然衣著素淨到了極致,臉看起來也是扔到人堆裏便認不出來,但莫輕寒自身的一股子難掩的風華還是能在舉手投足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來。
越往北走,風光自是與江南差別越大。在到達寒玉山地界的時候已然已開春。空氣中還彌漫著些許寒氣,莫輕寒身穿黑色大氅,又有精深的內功護體,並不怎麼感覺難以忍受。
“啊欠!”平兒又打了個噴嚏,擤了擤鼻涕,本已凍得通紅的鼻尖被揉得更紅了。“唉!真冷!”隻會幾手三腳貓功夫、內力基本等於無的平兒不禁抱怨著。
莫輕寒看看天色,知道塞外早春夜晚來得早,估計過不了幾個時辰天就要黑了,便催促道:“騎快些吧,在天黑之前爭取能趕到下一個集鎮,否則就要露宿一晚了。”
“是。”雖然寒風逼人,但平兒也知道若是錯過了宿頭必有很多不便,於是主仆二人策馬疾行,官道上一路揚起一片煙塵。
正往前奔馳著的莫輕寒忽然聽到了陣陣金戈之聲,似有人在不遠處纏鬥,便漸漸放慢了速度。
待到近前,隻見四五名黑衣人正在夾攻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藍衣少年。
那少年身法輕靈,反應迅速,一套劍法招式犀利,出劍極快。但對方畢竟人多勢眾,少年看起來內力已有些不濟,如果再繼續這麼鬥下去落敗是必然的。
“小毛孩,敢盜我寒天教的東西,看來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個貌似首領的黑衣人站在包圍圈外,笑看著那少年越來越吃力地抵擋著眾人的攻勢。
“你才是小毛孩呢!小爺我想幹嘛幹嘛,就憑你們,還沒這個能力攔住我!”盡管處於下風,少年也不願在口頭上吃一絲虧,“你們寒天教也真是小氣!寒玉山上有的是雪蓮,我不過偷了一棵,你們居然追了我三百裏!”
少年開口說話自是分神,冷不防一黑衣人揮刀襲來,他堪堪躲過,仍是在左臂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傷痕。
“我們也沒辦法啊!”聽少年這麼說,那黑衣首領似乎也很無奈,這少年泥鰍似的,狡猾無比又輕功高妙,一眾兄弟追了五天,從寒玉山的叢林追到了三百裏以外,還未能將他抓住,確實難以向上麵交代。
“唉,小子,要不這樣,你乖乖把雪蓮交出來,和我們回去同左使認個錯,完事兒以後,我送你一株雪蓮如何?”其實追了這麼久,大夥兒都對這少年分外佩服。畢竟,能偷偷潛入左使的藥廬,偷出雪蓮,並躲過寒天教一次又一次追捕的人實在不多。起了惺惺相惜之意,那首領便想幫這少年一把。
“你們那什麼狗屁左使又不缺這一株雪蓮,幹嘛硬是追著我不放!”少年也看出圍堵的黑衣人並不想取自己性命,手底劍招稍緩,讓自己也有時間喘口氣。
唉,誰讓你惹上左使了呢?那首領歎口氣道:“左使向來是說一不二,驕縱慣了的,你偷了他的東西,他生氣的是‘有人敢偷’,而非‘偷了什麼’。”何況,既然是左使的東西,自然不會是一株普通的雪蓮。
原來是個“采花”的小雅賊!內力深厚的莫輕寒聽了個大概,將兩方的過節也猜了個大半。
注意到有人策馬逼近,不知底細寒天教眾紛紛緩下招式,將那藍衣少年圍住,待莫輕寒主仆二人過去。
那少年也不敢輕舉妄動,亦停了手,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人。
莫輕寒馭馬緩緩走近,見眾人注視著自己走近,不禁微微一笑,勒馬停下道:“不知各位聚在此處所為何事?占了道路,讓我們路人甚是不便呐!”
見莫輕寒不僅沒走反而停下,領頭的黑衣人知道此人定是有些來頭,想管些個閑事。便向他抱拳道:“阻了這位公子道路是我等不是,還請公子趕緊離開,我等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
“哦?是嗎?”莫輕寒輕笑著跳下馬,踱到那黑衣人麵前,“不知各位大哥與這位小兄弟有何過節,要如此苦苦相逼?”
“我寒天教的事,用不著你一個外人來插嘴!”另一圍捕藍衣少年的寒天教徒忍不住道。
“小六住嘴!”黑衣首領看出莫輕寒不是個好打發的人,立刻喝止了手下的叫囂,轉頭向莫輕寒道:“這小子盜取了我教之物,上頭派我等捉拿,我等也隻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公子古道熱腸想為這小毛孩兒出頭我能理解,但也請公子體諒我們這幫人。”
“頭兒,幹嘛和這小子廢話!”另一個黑衣教徒道,“反正這小毛賊今天也逃不掉了,有人敢阻攔我們,”說著瞥了眼莫輕寒,“一塊兒擒了不就是了!”
“嗬!好大的口氣,居然想拿我家公子!”平兒不屑地道。
莫輕寒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當下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道:“我乃楊柳山莊少主楊雲飛,雖初出江湖,但生平最見不得仗勢欺人,以多欺少之輩。這位兄弟不過是偷了株救命的藥材,你們就如此苦苦相逼,寒天教的人都是如此不可理喻之人嗎?”
說著,莫輕寒取下馬上的寒水劍,作勢要拔劍,“如果各位執意要為難這位小兄弟,那楊某也不會客氣了!”
聽了莫輕寒的話,除了早已習慣莫輕寒瞎胡鬧的平兒,包括藍顏少年在內,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聽莫輕寒的話,黑衣首領不禁一個頭兩個大,心道真是倒黴,遇到個剛入江湖的世家子弟!
倒不是寒天教與世家有過節,也不是瞧不上剛出道的新人。但這些個在家練了多年功夫,一心想到江湖上“懲奸除惡”“揚名立萬”的“新秀”們,都被世家給教得無比的認死理兒,加上好不容易可以出趟家門,更是愛管閑事的緊。容易熱血沸騰,又沒什麼經驗,不知變通,自是極度的難纏。
“唉!”黑衣首領隻得歎了口氣道,“這位公子,您放心。我寒天教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絕不做害人之事。隻要這小兄弟還回失物,向我們左使請個罪,左使斷不會多加為難。”
“這就難說了。”莫輕寒一副不信的樣子,“我哪知道這少年被你們帶走是否還能活著回來?一切全憑你一張嘴,讓我如何相信?何況,貴教左使隻為一株雪蓮便派你等追殺如此之久,難保不會一時狂性大發,傷了這位小兄弟。”
“我們左使神仙似的人物,哪像你們世家子弟所想的那般!”見莫輕寒對自家左使出言不遜,立時有一黑衣教眾嚷道。
“那不如這樣吧!”莫輕寒又看了看那藍衣少年,裝作思考了一會兒,“我和你們一起去見你們左使,如果真如你們所說,你們左使不會為難這小兄弟,我便與小兄弟一道離開,若不是……那小兄弟你放心,即使傾我楊柳山莊全莊之力,也定要護你周全!”
……這人不會是頭腦有問題吧?藍衣少年不禁腹誹,又不關他什麼事,湊什麼熱鬧!不過也好,有這傻帽在,也許能乘機溜走也說不定。
當下,藍衣少年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道:“這位少俠,多謝相助。我師父現在病入膏肓,就等著這雪蓮入藥。現下正是雪蓮舊貨賣斷新貨未到的季節,藥鋪少有存貨。我特地趕到寒玉山,哪知這山上野生雪蓮甚少,就隻得在寒玉山上隨便找了個藥廬竊了一株。”
少年一邊故作委屈地訴說著,一邊觀察著莫輕寒的反應,見莫輕寒一副同情的樣子,又趕忙使勁擠出了一滴眼淚,“少俠,不,大俠,您一定要幫幫我,救我師父一命啊!”
“你放心,本大俠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莫輕寒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向寒天教眾道:“各位兄台,這位小兄弟的師父既是臥病在床,急需雪蓮救命,不如這樣,我代替這小兄弟去見你們左使如何?”
“這不太好辦吧……”黑衣人猶豫著。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你們寒天教不會如此不通情達理吧?”
“是啊,大哥,我都出來這麼多天了,也不知我師父他老人家……”藍衣少年一雙大大的眼睛裏含滿了不知是真是假的眼淚。
“左使一向機智非凡,如果被他知道我等欺瞞於他,那恐怕……”黑衣人看看身邊的兄弟,知道大家追了這麼多天,都已經很累了。
“頭兒,如果不答應,恐怕這混小子肯定要插手,不會讓我們輕易抓到這小賊。”一屬下在他耳邊輕輕道,“還不如賣他們一個人情,反正左使也沒見過那小賊。”
一想也是,辛辛苦苦抓個小賊已經累了這麼多天,如果不依這小少爺,不然他一摻和,隻怕事情更棘手。這麼一想,那黑衣首領也無所謂了,如果左使問起來,一口咬定他是賊不就成了?即使他臨時反悔,大概也不會有人信他的話了。
“好吧!那就委屈公子隨我們走一趟了。”